【双渣星·文】劫数(清水，神话，主欢脱，微虐)

宋江捡了一只狐妖。
准确的说，是一只刚化人形的狐妖。
作为天魁星的宋江不会不知道规矩，只是这只狐妖惨兮兮的挂在山崖上，半死不活。作为神仙，于情于理都不该看着这条小命葬送在北风中。悲悯之心还是要有。
宋江是下界来度假的。作为玄女麾下的首席大将，他还是有一些假期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可以说，宋江的这个假期颇为悠长。刚刚游历了龙虎山，终南山等等道家圣地的宋江在驾云的路上碰到了这只狐妖。
宋江找了一个风水宝地，用法术变出了一座院落，抱着那个小身子进屋查看他的状态。
不分男女，狐妖就是漂亮，宋江心想。
摸了摸狐妖的脉象，宋江心里有了七八成的把握。掏了掏口袋，宋江找出一粒仙丹，撬开狐妖的嘴给他喂了下去。到底是仙家的宝贝，对妖来说可是大补。不多时，狐妖悠悠转醒，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宋江坐在一边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醒了？”这一声吓了狐妖一跳。看着那家伙一脸警惕的缩在墙角盯着自己，宋江摇头笑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怕什么？”
良久……
“你是谁？”
“我是神仙。”这家伙声音还怪好听的，就是稚嫩了些，宋江想。
“你骗人。这里很久都没有来过神仙了。”
宋江呵呵一笑：“那我证明给你看。”宋江放下书卷，起身向狐妖走近，步步生芝草。寒冬腊月，那些芝草触到卷进门的北风转瞬凋零。狐妖从未见过这样的异像，一时看得呆了。
宋江冲他招招手：“你问我那么多了，我也问问你。你还记得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狐妖咬着指头使劲想了想：“很沉的黑云，还有雷电、鸡蛋大的冰雹。”宋江听得皱了眉。天庭没理由让这么小的妖经受劫难，那准是……
宋江上前扣住狐妖的脉门，暗暗惊异于这小妖的修为。如此强大的内力，只怕是能媲美那只闹天宫的猴子。妖孽不除，必有灾殃。
狐妖静静地看着宋江，他已经完全信任了宋江。没什么理由要去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宋江知道，自己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就能废了这个不成气候的小妖。可是对上狐妖清亮的眸子，宋江下不去手。
真见鬼，对妖也会有恻隐之心吗？死在自己手下的妖成千上万，这只狐狸算什么？不，绝对不是因为他真的是好看得紧。

狐妖并不在意自己的脉门被宋江把控着。宋江良久不说话，一直在沉思，搞得狐妖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宋江手里刚刚握着的那本书卷，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是什么？”
宋江一分心，扭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书，是……你没看过书？”
狐妖摇摇头。天生地养的，哪里见过书本。
宋江松开狐妖，实在是克服不了内心的底线。让他杀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妖，凭他天魁星的名声，做不来。
杀不了可以教化他。宋江还从未感化过妖。看着这狐妖整个一个无欲无求、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教化应该不难，宋江想。
趁着宋江思考的功夫，狐妖已经开始翻宋江的包袱，拿着宋江那些法器摆弄。宋江赶忙把他揪起来：“给我！”狐妖不情愿地把手里的宝剑交给宋江。宋江收拾好包袱，坐在椅子上，正色道：“狐妖，你听着。看你有几分慧根，本仙意欲教化你，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日后，万事都要听本仙的指教，不可违逆。你可愿意？”
狐妖听得一脸懵，反正听宋江说有好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头答应。宋江看他一脸懵懂，暗暗感慨教化不易、师父难当，招招手唤他过来跪下，将手指点在他的前额上：“天魁星君今日收此狐妖为徒。特告各方知悉，勿要加害。”狐妖有些害怕地看着宋江说着自己不懂的字眼，一动不敢动。
认徒结束，宋江扶起他，左右看了看：“得给你起个名字。你什么都不会，如此无用，不如叫吴用好了。唉，你要是真没用可怎么办？日后毁了我天魁星的名声。”狐妖得了名字很高兴，根本不管含义，抱着宋江脆脆地叫了一声：“哥哥！”宋江连连摇头：“你这是什么辈分。叫师父。”
“哥哥！”
“叫师父！”
“哥哥！”
“叫师父……”
“哥哥！”
宋江捂着耳朵妥协：“好好好，就叫哥哥吧。什么都不懂，还挺倔，我有那么年轻么？我和你说，以后不听我教诲，我动一动指头就可以毁了你。明白了吗？”

看吴用往门外跑，宋江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吴用指了指外面：“看雪。”宋江关住门：“现在是该看雪的时候吗？睡觉！”见宋江拉下脸，吴用乖顺地爬上床拉了被子睡觉。宋江收拾起了书卷，看吴用好好地躺在里面，笑了笑，也吹了灯和他一起睡。
宋江是被一阵爆炸声吓醒的。屋外浓烟滚滚，吴用站在一堆碎石旁也被吓得不轻。宋江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出被炸碎的是昨天自己变出来的石磨。人不大，本事不小，宋江暗暗称奇，不过每天来一次爆炸式闹钟宋江早晚要得神经衰弱。修好了石磨，宋江把吴用扯回屋给他弄早饭。
吃过早饭，宋江给吴用立规矩。一共三十条，宋江说了一遍，吴用立刻就能复述出来。宋江满意地笑笑，能有这记性还真是难得一见。宋江变出一本三字经，先教吴用念熟，又让他自己在纸上临摹。吴用不擅长抓笔，字写的歪歪扭扭。宋江看后，觉得比天杀星的字还丑。吴用见宋江撕了第一份，扯过一叠纸继续写第二遍。宋江见他态度不错，让他在这里写，自己出去找点野物煮饭。
等宋江抓着野兔回来，吴用已经写到第四遍。宋江看着字体有明显的进步，鼓励地摸摸吴用脑袋。坐在饭桌上，吴用用手抓着兔肉，吃得狼狈不堪。宋江忍着掀桌的欲望，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用筷子。”吴用撇了一眼那两根木棍，又看了看宋江手里的筷子，略琢磨了一下，拿起来比划比划，费了好大劲才夹起第一块肉。看到宋江满意的神色，吴用轻松地笑了一下：“哥哥，下午我和你出去抓野兔。”宋江摇头道：“你那字还是不行。下午继续练那几句。”吴用撇了撇嘴，低头啃着兔爪。下午宋江乘云出门去见山中旧友，留吴用在家习字。写到第九遍，吴用有些不耐烦。看着笔迹还交代得过去，吴用便离开屋子去林间找野味。
还没落下云头，宋江就看见一只鹿躺在院子里，脖子上一道划痕。宋江推开门，看吴用坐在桌边习字。
“那头鹿哪里来的？”
“我抓的。”
“你练的怎么样？”宋江大步走过去捡起那些纸看。确实大有进步。宋江刚想夸几句，又想起他私自跑出去猎鹿，板着脸看他：“为什么不听话？”吴用委屈巴巴看着宋江：“我……练好了。”宋江黑着脸：“我说的是你跑出去的事情。”见吴用低了头不说话，宋江拉起吴用右手，变出一把戒尺，警告性地轻轻打了三下：“下次再犯，绝不轻饶。”吴用如蒙大赦，站起身连连保证。宋江做熟了鹿肉，叫吴用过来吃饭。吴用对宋江去了哪里很是好奇。

“哥哥你今天去哪里了？”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
“哥哥你能教我腾云驾雾吗？”
“以后再说。吃饭时候不要讲话。”
终于安静了。
待吴用练好了字，宋江开始教他如何运用灵气作法，而不是单纯的搞破坏。吴用领会得很快，心诀手诀练几次便能记住。看吴用进步神速，宋江不禁对自己的教化能力沾沾自喜，想着回了天界还能吹上一吹。
自此，吴用上午习字，下午练功。到了晚上，宋江便教他一些围棋古琴之类的玩意。对于古琴，宋江也不大通，只扔给他一本琴谱和一把古琴，让他自己琢磨。吴用自己绞尽脑汁琢磨了三个晚上，终于摸到了关窍。每每看着宋江明明不会却让自己学，吴用就觉得这个师父简直是不负责任。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的。
吴用长得很快，衣服小了又该做新的。宋江亲自去山下集市选了布料，拿回来给吴用裁衣服。又当爹又当妈也不过如此吧。就着灯火缝制衣服的天魁星不敢想，这场面要是传到天庭，自己的老脸可往哪里搁。看看少年吴用在一边有模有样的摆弄古琴，宋江心里还是很欣慰，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到底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天，宋江给自己和吴用放个假。两人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宋江带着吴用驾云，飞到半空，吴用欢喜非常，探头探脑地张望。宋江生怕他不老实掉下去摔个好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飞到目的地，宋江带吴用站在瀑布下面。
“漂亮吗？”宋江牵着吴用问。
“嗯。”吴用惊叹不已。
“还记得我教你的那句诗吗？写瀑布的。”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吴用信心满满。宋江抚须笑笑。
“你很聪明。这么短的时间，你学会了这么多。我也快将我毕生所学教给你了。”
“哥哥要离开吴用吗？”吴用敏锐的察觉到宋江的心思。
这孩子太敏感了，对人的心理也有如此精准的掌控力。宋江揉揉吴用脑袋，轻声道：“不会。”瀑布巨大的声响吞没了这句话，吴用仿佛听到般点了点头。
晚上围炉夜话，宋江给吴用讲妖的历史和天庭的趣闻，吴用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问。宋江看着吴用晶亮的眸子，越讲越来劲。二人的欢笑声在山中吸引了一些不速之客。
吴用到底先天机敏，猛地收住笑声起身，变出狐耳细听动静。宋江见吴用如此，也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窗子咯咯响，屋外的动静不止一个。吴用沉吟片刻，轻轻报出一个数字：“八个。”宋江点点头，吹灭了烛火，贴着墙壁摸到大门，猛地打开，一股腥风扑面。宋江感觉对方并非善茬，变出真身，持剑怒喝：“尔等什么来头？”黑影刺耳的笑了几声：“要那个小妖精的命，给我家大王炼丹进补。”宋江拉开架势：“既是修道之人，你大王也该知道他是我的弟子。今日你们想带他走，没门。”吴用见有个黑影正在偷偷靠近自己，暗中捏了法诀，一道金光打散了那个黑影。吴用的突然出手吓了宋江一跳。为首的黑影怪叫一声，狰狞怒吼：“小子，本事不小嘛。你害死我弟兄，今日必不与你干休。”
说话间，黑影扑了过来，宋江护紧吴用，用剑挡住黑影的攻击。几番对决，宋江略占上风，可也奇怪这黑影的来历。按理，天庭是没有几个至于他耗费这么久的精力，除非是……

宋江一走神，一道血口出现在胳膊上。黑影津津有味舔着指甲上的血：“天魁星的血，一滴值千金呐。”后面吴用发出一声惊叫。一个黑影偷袭了吴用，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有机会动法术。吴用到底没什么打斗经验。宋江怒火攻心，大喝一声，挥剑飞身劈过去。黑影没料到宋江暴怒的神力如此可怕，来不及躲闪便被劈作两节，化为灰烬。宋江回身去救吴用。其余黑影见领头的已死，皆作鸟兽散。宋江蹲下身看吴用，吴用只受了些惊吓，并无外伤。看吴用渐渐变了脸色，宋江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还在流血。宋江变出布条和药，让吴用替自己包扎。吴用半跪在一边细心给宋江上药包扎，宋江却满心疑惑，难不成真的是……她？吴用见宋江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做好了一切就悄悄去厨房烧水。
宋江第二天给吴用留了字条便上天界去找玄女质问。玄女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正面回答宋江的问题。宋江只当玄女心虚，气愤地扬言要砸了玄女宫。玄女正色道：“天魁星，你可知那狐妖来历？”宋江被玄女问住，看着玄女等她回答。玄女叹口气：“他本是一只不成气候的小妖。怎奈那猴子当时闹天界，炸了老官的兜率宫。其中有几样绝品仙丹散落人间。这狐妖正是吃了仙丹，才有如此灵气。此妖前程无量，日后必是为祸人间，不可不早除。”宋江不服，插了宝剑：“玄女娘娘听禀。此妖我已收为徒，日夜教化。若他日后犯下大错，我必亲手诛之。在此之前，不劳玄女费心。”玄女看着天魁星下界而去，摇头叹息：“天魁，你怎么对那妖如此用情？”

宋江抱他去餐桌边，变出个软垫放在椅子上：“好了，快吃吧。一会儿我再给你揉揉。”
吃到了热乎乎的饭菜，吴用的心情慢慢缓过来。吃过晚饭，宋江看吴用的伤没什么大碍，只管哄着他，给他讲点没听过的趣事分散注意力。搂着睡着的吴用，宋江心情复杂。吴用一天天大了，本事也越来越强。若真的凭借仙法为害一方，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吃了教训，吴用此后更是小心谨慎，尽量躲着人类。宋江找来四书五经，给吴用讲仁义治国、忠义两全，希望他懂了这些以后不会胡作非为。吴用已经认识不少字，宋江一边讲吴用一边翻看那些书，用心领会其中奥义。看吴用认真得一脑门汗，宋江给他擦了擦，自去做一些活计。
秋天一到，山上的野果陆陆续续熟了。宋江每天带吴用去摘一些果子。吴用年轻又机灵，爬上树专挑好果子丢到宋江捧着的篮子里。宋江见沿途有竹笋，变出两把铲子教吴用如何分辨鲜嫩的竹笋。二人满载而归，晚上就炖竹笋野兔汤。晚饭后吃果子的时候，宋江顺便给吴用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吴用追问了孔融的结局，唏嘘不已。不用宋江讲这故事，吴用自然是挑好的果子先孝敬宋江。

转眼到了吴用成年的日子。现在的吴用比宋江还要高一点。宋江为吴用篦头，挽成发髻，变出一支羊脂玉簪子和青玉发冠为他带上。吴用惊讶地看着镜子，对宋江的手艺赞不绝口。宋江掏出几本失传的仙法古籍，当做贺礼送给吴用。这也是宋江费了大周折，从以前那些老朋友那里弄来的。吴用不是练武功的料，这点宋江心知肚明。既然拳脚不好，那法术就一定要高人家一层。不然自己假期结束回了天庭，吴用怕是要被各路妖魔吊着打。天魁星护短，特别是对他看重的人。有必要的话，宋江也不是不希望吴用的法力超过自己。
宋江拉了吴用坐在桌边：“我送你一个字。”
“字是什么？”吴用很好奇。
“另一个名字，亲密的人才会叫的名字。”
“哥哥也有字吗？”
“有，我叫公明。”宋江扶着吴用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给他看。
“那我取个什么字好呢？”
宋江琢磨片刻，扶着吴用的手继续写下“加亮”两字。
“以后，我只许哥哥叫我加亮。”吴用欣喜地看着宋江。
“傻瓜，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亲密的人。以后你还会有更亲密的人，你还得成亲。”
是啊，婚姻大事，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不管。可看吴用那样也不是特别急切。唉，慢慢来吧。

宋江去厨房煮饭，吴用欢喜非常地翻着那些古籍，直到宋江做熟了饭才不舍地放下。吃过饭，宋江领吴用到院子里：“既然你已成年，我现在就可以教你腾云法。不过我要告诉你，腾云法是仙家道法，非妖类可用。你当小心谨慎，不要再教给他人。”见吴用应允，宋江传给他法诀。看着吴用晃晃悠悠升到半空，宋江紧张得心悬在嗓子眼，忙跟过去在下面护着他。掉下来五次后，吴用在宋江怀里懊恼不已：“不学了，好难。”宋江放下他：“你现在不学，等我以后走了，你追都追不上。”吴用一脸紧张：“哥哥不要我了？”宋江故意吓吓他：“你这么笨，驾云都学不会。我要你做什么？做围脖吗？”吴用的眼泪说来就来：“哥哥你别不要我，我学就是了。”宋江哄着他继续练，自己跟在下面时刻准备接住他。从清晨练到黄昏，吴用总算基本掌握了腾云法。宋江认为不够熟练，还得再练一天。吴用浑身又酸又疼，吃饭都拿不稳筷子。宋江看了心疼，也无可奈何，只得给他夹菜，哄着他慢慢吃。
当晚，吴用累得早早睡下。宋江还在灯火边为吴用谋划。目前来看，吴用的法术在妖界至少难有敌手，可是万一碰上神仙呢？宋江不希望看到那一天。还需要更多的古籍法术，宋江笃定地想。以吴用的性子，宋江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不会去害人，因此本事自然是越强越好。那妖猴虽然闹了天庭被贬去取经，至少没有被打得灰飞烟灭。可见法术是个多多益善的好东西。吴用比那猴子强就强在知书识礼，猴子做下的事，给吴用那个本事他也不会去做。宋江看着架子上吴用读过的厚厚一摞古籍如是想。

勤学加苦练，吴用不仅掌握了腾云法，还熟练掌握了那几本古籍的仙法。宋江为了增强吴用应战的能力，隔一段时间就带吴用去大漠比练道法。刚开始，吴用总是被宋江神出鬼没的法术打得找不到北。宋江告诉他，他的道法已经比自己高了几层，只是战术不对，所以总是吃亏。宋江找来一些书，教给吴用斗法的谋略。半年后，吴用可以轻松对上宋江的招数。宋江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夏夜曼妙，吴用不想回那个小屋，非要拉着宋江在河边看星星。宋江陪他躺在河边，给他指认那些星宿，顺便考考他的观星之法。吴用指着一个小星问宋江。
“那是什么星？”
“那是太白金星。”
“那个呢？”
“那是天罡星。”
“天魁星在哪里？”
“天魁星出去了，不在天上。”
吴用翻身抱住宋江，盈盈一笑：“天魁星在我身边。”
宋江笑着理了理吴用的鬓角：“黑影怪那天你知道的吧？”
吴用点点头，靠在宋江心口：“哥哥，我想……我喜欢你。”
宋江动作一滞，装做平静：“为什么？”
吴用看着宋江：“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喜欢哥哥，我想和哥哥成亲。”
宋江推开吴用坐起身，淡淡指责：“胡闹。”
吴用读了那么多书，当然知道这不合礼教，只低了头不说话。流水潺潺，二人不免有些尴尬。宋江说自己困了，起身先回了小屋。吴用在河边出了一会儿神，也回去睡觉。

自那晚后，吴用没有再和宋江提自己的心思。宋江又给自己找来不少仙法古籍，看那破破烂烂的黄纸就知道上了年头。吴用暂且放下和宋江表白的事情，用心跟宋江学本事。宋江也只当他一时失口，待他如常，不再追究。
宋江算着自己假期结束的日子，箍着吴用不许他出去玩，加紧教他一些有用的本事。吴用每天学的疲累不堪，知道本事多了对自己有好处，也不叫苦，却看得宋江有些心疼，经常给他寻来芝草补身。
学艺之余，吴用还是忘不掉自己对宋江的感情。每一次和宋江的接触都让吴用心脏狂跳。吴用借口要下山去买衣服，和宋江要了二十两银子。宋江看他多日劳累，也放他去散散心，自己也出门走走。本来是好好的假期，却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这个狐妖身上，宋江摇头笑笑。吴用带着衣服回来，见屋里没人。吴用掩上门点起灯，做贼一样打开包袱。一套凤冠霞帔，都是上好的珠宝，华彩熠熠。吴用穿戴上这身，几乎被自己迷住。听见身后门环响，吴用惊慌转身。
宋江刚一推门就见到屋里有一个绝**子，吓得晃了晃头才回过神。
“姑娘……你……找谁？”
“哥哥……”
“是你？！”宋江大惊。妈的，妖孽果然是勾人心魄，不分男女。
“你穿这些做什么？成何体统，给我脱下来！”宋江亮出戒尺吓唬他。
“我……我喜欢哥哥。我想和哥哥在一起。”吴用紧张地瞥了一眼宋江手里的童年阴影，鼓足勇气喊道。
“此事违背天道，我岂能答应？你快快脱了这些烧掉，我可以既往不咎。”
“哥哥，我是真心的。”吴用连撒娇带哀求。对付宋江用这招，一般来说是好使的。
可是……这并不是一般时候。
宋江摔门离开，吴用满眼的失望与不甘。

一夜……两夜……宋江没有回来。吴用不吃不喝穿着那身衣服在屋里如同死了一般。
第十夜，吴用意识到宋江再也不会回来了。是自己亲手把宋江推走了。是自己的任性和一意孤行。宋江不要吴用了。
一声凄厉的哀嚎在山谷中回荡，吓得野猫失脚掉下水，吓得山下村庄的孩童一齐号哭，连山间修炼的妖魔都心肝一颤。吴用痛苦地蜷在地上哆嗦，似是中了烟瘾，青筋暴起，骨节发白。吴用真切地感受到了失去的可怕。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该……
宋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能……
大逆不道，违背纲常……
他不会回来了……
吴用生自己的气，扯下凤冠打得粉碎，把衣服撕成碎片，仅剩一件单薄的白衣贴身。吴用跌跌撞撞跑向山谷。那一夜，路过的神仙妖魔都说，有个嘶哑的声音喊了一晚上哥哥。
吴用坐在树下，四肢发软，浑身一团糟，光靠灵气已不能支撑十天未进食的身子。吴用闭了眼。就死在这里吧，也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正想间，一颗果子砸在吴用身上。吴用拾起果子抬头看了看树梢，并没有什么动物。吴用拿着果子若有所思。片刻，吴用吃了果子，起身驾云回到小屋，收拾了包袱。那些古籍早已烂熟于心，吴用把那些书封在箱子里埋于地下。穿上宋江亲手给自己的做的衣服，带上玉冠玉簪。吴用回头看了看这个从小生活到大的房子，毅然决然地离开。
既然命不该绝，那就要活出个样子来，不能给天魁星丢人。

宋江回了天庭。没人问他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因为宋江的脸已经黑出了新境界。天英星忧虑地看着天魁星回宫，另一边天巧星扯着天杀星离开。天闲星在和天败星咬耳朵。众人都只敢猜测，没人会蠢到去问，除非给自己备下了棺材怕空着浪费。
自打离开人间，下面的事情宋江一概不知。自己的离开也许对吴用更好，宋江这样想。天道无常，若是因为自己一时昏聩，答应了吴用，日后降下天罚，吴用一个人将如何应对。神仙自可免罪，倒霉的只有妖。吴用不懂事，宋江不能不懂事。反正本事都教给他了，闯荡江湖除了差点经验，保护好自己应当是没问题的。
吴用访遍名山大川。即使是道教圣地，看了天魁星的印记也不会轻易打杀吴用。妖族见了吴用，唯恐避之不及，因此吴用的旅行还算是十分顺利。野外能找到不少好东西，野果、竹笋、蘑菇。吃着竹笋蘑菇汤的吴用这时候才感受到宋江教自己的东西多么有用。
吴用想找到同类，可是走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妖出现在眼前。准确说，全是来不及问话就跑掉的妖。吴用很郁闷，自己难到是丑到可以吓跑妖？在河边看了看倒影，吴用打消了这个念头。吴用就地砍了几根木棍，做八卦排列，用卜算之法算狐妖一族的方位。走了大半年才找到那个偏僻的狐妖洞府。狐妖首领一见吴用就跪下求饶，吴用扶起他，那老首领抵死要把位置让给吴用。吴用迷迷瞪瞪被他们按在王座上，糊里糊涂就当了首领。
说是王座，其实就是一块破破烂烂、年头久远、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铺在一块石头上。想起来吴用都犯恶心。好歹也是个妖族，竟然这等落魄，你们丢的起人，我吴用可丢不起这人。
上任第一天，吴用就用木材做了一把椅子。第一次自己做，看着还凑合。翻了翻包裹，吴用把那张白虎皮铺在上面。
坐着真舒服，这才有个首领样子嘛。

那老首领看吴用有这么多宝贝，惊掉了下巴。小妖们只当来了个财主首领，激动得用山里最好的东西讨好吴用。吴用叹口气，聚集了全部狐妖，看了看也就三四百。吴用给他们讲了什么叫礼义教化，什么叫道德斯文，制定了一系列法令，命他们严格遵守，又设了两个负责司法的、两个识一些字可以教书的作为辅佐。自此，狐妖一族走上正轨，逐步兴旺起来。
吴用见不得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多次出兵助弱打强，又以好言安抚，广施仁德。各路妖族无不敬佩，皆愿臣服。吴用时时想着宋江的教诲，为妖界制定了基本的法令，但有犯者，人人得而诛之。一百余年，妖族对人族秋毫无犯。天庭少了一大桩心事，神仙们也开始议论起这个新来的妖王。
宋江整日不出玄女那片地盘，不曾听到天界的传言。这路消息还是通过天闲星传到宋江耳朵里的。说来也巧，那日天闲星在地囚星的酒店和天败星说起这事儿。一个说的火热，两个听得火热，都没注意天魁星走进了酒店。也怪不得他们，天魁星很少来这种八卦繁杂的地方，他喜欢安静。宋江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问自己，心道自己管辖酒店的服务态度竟然还比不上外面？正要喊小二，宋江扭头见那三个小弟在一起叽叽咯咯。宋江侧耳细听，听了几句入耳。
“这么仁德的妖王真是少见……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那个……”
“这下咱们可省事了。别说别的，上次我下界的出差费还没给报销呢。”
“得了吧，你还缺那点银子。”
“听说玉帝要召见这个妖王，要给赏赐呢。”
“真的？哎，你是不是从太白金星那里听到的。”
“整个天庭就数太白金星嘴碎，我当然是从他那里听来的。妖王给玉帝省了那么多斩妖的银子，玉帝能不赏他嘛。”
“别扯别的。听说那妖王是个狐狸精。不吹牛啊，我见过的狐狸精都特别好看。不信你去醉香楼看看，一水儿的狐狸精。”
“你又去那青楼，当心天魁星知道了收拾你。”
“我是去喝酒，你别乱说。”
“好啊小七，你背着我去醉香楼？我有新调制的柠檬味蒙汗药你要不要尝尝？”
“不敢不敢。哎哎，朱贵你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