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下一个故事的时候安零挑了一个新的笔记本。她在城镇里逛着的时候发现的一家向着阳光的小店,门口有一个小小铃铛在花朵簇拥之下的暖色中随风摇晃,扑面而来的温柔让她不自觉上扬了嘴角,新的笔记本就是在这家店里一眼看中的,什么都是一瞬间的决定,却让她奇妙地安心了起来。
安零提笔的时候去想脑海中的故事,其实没有什么故事,只是一种感情等待着被抒发在纸页上。她觉得惊涛骇浪,指腹摩挲着笔杆却又停顿,反反复复琢磨,字字句句思索,脱离年老的座椅忘却深棕的伏案,下笔后却只无声无息,空气的尘埃都不曾因她而晃动。
她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一如年幼时抱着午后阳光里安逸的困意跋涉在沙漠中的不可思议,抬眼望见的透亮星河在一片漆黑中切出一片光的颜色。五指伸展着触碰不到天空的少女的手,寒冷的将要夺去她意识散去了白天窒息热气的夜风,清醒与模糊之间她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离开那里的第十年,岁月给她留下的是三千岁月也磨损不去的,将皮肤当做骨骼深深刻印了的粗糙,哪怕她学会了无忧无虑地笑,也因为那样的过去残存下来的泪腺失灵显得灵魂不够完整。她提起笔的时候,情绪就可以不用通过并不灵敏的外在模样示于人前,于是安零的故事永远多情,不可方物似是人间之外的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