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诞生在摇橹泛花的水乡。
神都有一种整肃而激越的气度,它四平八稳接纳万物的倾慕,又在高鼻深目的胡女扬裾时,砧上鲜腥的鲤鱼摆尾时,晃荡出澎湃细密的泡沫。只是生灵活现的泡沫而已,谈不上湿润或温柔。
晋州则不同,虽与国都相隔不远,却有一种使我感到枯竭的干涸。
我以为我会偏爱辉煌盛景之外的瑰丽自由,正如看腻了雕栏玉砌的不散人,言谈间,说关山则风凄月怆,道陇水则百世流芳。高尚是卓尔不群,是刻意孤独,总之不与人为伍。
长源带我去数罗汉,慧觉为我解签,说我有未竟之愿。
“你果真喜欢这里?神都并不是什么都有,但你想要的,这里都没有。”
太阳挂在松枝尖上,乌臂横斜,火中取栗,要拦粒顽石。
“你又果真喜欢如今的你?荆轲有寒水之绝,苏武有秋风之静。”
暮山在我臂骨上倒影,一片银杏叶是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