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的孤儿院的现任院长名叫竹德,虽然是校长,但果琳先前并未见过他,前任院长他倒是经常见,那是个十分亲近友好的老爷爷,从来没有官僚主义的架子,遇到院里的孩子总是和和气气的,遇到大孩子就摸摸他的头,遇到小孩子就把他抱起来举的高高的。
果琳也曾受过他的恩惠,有天中午,他正在公园里练习唱歌,没想到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滴像铜钱一般大小,笔直地向脸上砸来。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从来没想过这么个大晴天会下起滂沱大雨,自己出门又没有带伞,从这里到孤儿院就算快跑也大概需要五分钟的,这么大的雨,在回去的路上就会被淋透的。这附近又没有什么值得去躲的地方。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其身处颓唐困顿之境时,忽听得有人在不远处叫喊着:“好大的雨啊!幸而老夫神机妙算,看破天机,这才免得豪雨湿身的下场啊!”
果琳顺着声音寻去,看见一名打着伞的老绅士正在踩着波澜重叠的水坑踏步而来。
他在果琳面前刹住了车,将伞撑在了他的头上,那漆黑的大伞就像是一大片的乌鸦聚集在腐物之上,为他们遮挡了倾盆大雨。
“小朋友,我看你很眼熟,似乎在那里看过你,你是不是胡安的的孩子?”这老头的胡子像月牙一样弯,说起话来卷胡子一动一动的,像是有自己的主见似的。
果琳心想:“白色的胡子,白色的头发,说起话来笑眯眯的,有点像快餐食品包装上的肯打鸡上校呢。”他不禁为这个意外的发现感到窃喜,为了不被当事人发现他又假装打了个喷嚏。
“嗯,是的先生,我是胡安的的孩子。”
胡安的的孩子,果琳思忖着:这么说有点别扭,人们都是说胡安的孤儿院,很少有人会只说胡安的。不过孤儿院听起来确实有起到强调你是个孤儿的意思。如此说来,这位老绅士是位很有风度的人,他是怕那三个字会刺痛我纯真质朴的心灵才会那样说的吗?心思还真是细腻呢。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咱俩儿同道!”雨声夹杂着雷声,那位老绅士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好的,谢谢您!老先生。”
刚走了没几步那老绅士就停了下来,果琳正纳闷呢,他就把他那件真皮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果琳的肩上,“你都淋湿了,快披上,别感冒了。”
“这——”,果琳原本想推脱几句,但想到这老先生也许在助人为乐这方面固执的很,加上他本人也想快点回家洗上个畅快淋漓的热水澡,也就盛情难却了。
透过布料所传递出的热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果琳那单薄的身体里,而这热量的源头则是那位老绅士,想到这儿,果琳的脸颊便泛起了红晕,不过这暴雨砸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坠在荷叶零星的池塘里,打在张皇失措的行人身上,它们所奏成的交响乐,很好的掩饰了这一切。
两人快步疾走,果琳是个孩子,脚程自然不如大人,不过二人却能一直处于一条水平线,只至于没有一人的肩膀被雨淋湿,这自然是那位老绅士故意放慢了步伐的结果。
终于在雨势变得更为汹涌的前一刻赶回了胡安的孤儿院,果琳还想把大衣还给老绅士,叫他赶快回家,没想到那老绅士居然被门卫为校长,还着实吓了他一跳。
“校长先生,这大周末的,您怎么冒着这么大的雨往这里赶啊?”
“我想念校长室里的壁炉了!”他非常神气地说到,
好像他的壁炉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壁炉一样。
两人进到了室内,校长对他说:“好的,小家伙,你找得到属于你的小窝吗?”
“找得到,先生。”
“那我就告辞了——”
随后,他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白兔先生一样,匆匆忙忙地跑的无影无踪了,只能听见远处还飘荡着一道回音:“别忘记洗澡~”
真是个老好人啊,我们舒适安逸的生活,或许跟这位老绅士脱不了干系吧?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果琳却仍然记忆犹新。
可惜这位校长在不久前因病入院,一直卧床不起,他曾和同院的几个孩子一起起看望过他老人家,老先生虽然整整截截,脸上仍有入院前的神采,但人瘦成了皮包骨,说的不好听点,果琳刚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人已经死了,只留了一句干尸在病床上呢。
老人家一生未婚,以至于病榻之前寻不见亲人。见孩子前来探望,想要立起身子却终究不能,从嘴里生硬地吐出“孩子们”这三个字之后便又像具冰雕一样僵在那里,只是眼眶里流露出了温暖的眼泪。
果琳这时才意识到疾病对于一个曾经健康的人的摧残有多么惨不忍言。他原本是个无时无刻都被太阳所照耀的男人,如今身上却散发着腐败的气息,仿佛内脏从内至外的烂掉了。那天的窗外也是阴云密布,云中也许隐藏了一群等待死亡的秃鹰,在病人死亡的瞬间便要破窗而入,把那已逝之人给啄个面目全非!
当时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大家嘘寒问暖之后便在夕阳落山之前离开了。众人离开前校长还叮嘱了一些“要好好上学,跟新校长好好相处”之类的话,孩子们不管后果地只管答应。果琳心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