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日程表上面又划去一个事项，小绿看着接下去数不清的结婚琐事，叹了口气。
预备婚礼，若是同心爱的人一起，再繁琐自然也甘之如饴，只是……
他毕竟不能抵抗整个世界。
小绿放下日程表，走到窗台前，拉开了玻璃窗，想让午后的清风暂时吹拂去满心烦意。
视野里出现了一抹暖白，是阳光的颜色。
通体暖白的鸟扑棱着翅膀，由远及近，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就像是发着光。
小绿眼睛微微睁大，诧异地打量着这只美得不可方物的白鸟。
小绿从未见过这种品种。它的羽毛精致而柔软，通体白得毫无瑕疵，就像不存于世一般，甚至丝毫在泛着白光。白鸟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就像蓝宝石一样。
像极了某人的眼睛。
小绿鬼使神差地唤了一句：
“……小蓝。”
下一秒，他猛地清醒过来，心中懊恼。
明明已经结束了，还放不下的话对谁都不好。
只是看着这只似乎不打算走的白鸟，他竟有一种诡异的安慰感。
小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要留在这里吗？”
白鸟飞进了房间，绕着小绿转了几圈，似是回答。
“那你就叫……Sapphire吧。”

2
前天晚上，那个世界闻名的钢琴天才给他打了电话。
“小绿……你要结婚啦…………恭喜。”年轻人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似乎因为电话有些沙哑，却意外的好听。
小绿记得，自己回答：“是啊，小蓝。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对面的声音静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你……现在可以来一下表演厅吗？我，我知道你忙，所以才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跟你告个别……”
小绿被对方小心翼翼的态度刺得心里一痛，却维持着声音的礼貌：“抱歉，既然我们已经结束了，还是不要私下见面的好。”
似乎冷酷无情漫不经心的话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小绿表情已经非常悲哀，声音却丝毫不露。
而小蓝的声音已经颤抖了：“就，就最后一次……我以后都不会打扰你了……我只是想给你最后弹一首歌……”
小绿心知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想要拒绝，话到嘴边几经兜转，却是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好吧。”
对面的年轻人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答应：“真的吗……我，我等你过来！”
顿时，小绿就不忍改口了。
反正就最后一次……应该没关系吧。
既然答应了对方，就要做到。
夜里十点，小绿驱车来到了小蓝的专属钢琴表演厅。
小蓝是举世瞩目的音乐天才，虽然是个孤儿，但偶然一次弹琴让他从此爱上了音乐，在自己的帮助下得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钢琴，渐渐的闻名，遇见了慧眼识珠的老师，至今为止，十九岁的少年已经是闻名中外的钢琴家了。
而这么一个天才，却一腔执着地喜欢着自己。
小绿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他叹的气已经比过去十年还多了。
同那样一个明媚，坚强，聪明至极而又腼腆自谦的人生活了好几年，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甚至，还试着和他交往了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实在太美好了，小绿自认再也不会有那么幸福的日子了。有两情相悦的人，每天互道早安，一同买菜做饭，默契十足，性格互补。
直到这一切被家人知道了。
“你在干什么？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你让我们怎么办啊？！你说话！！”
“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能胡来吗？！”
小绿恍然意识到，小蓝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自己却还有偌大的家业不得不继承，有沉重的责任不能说抛就抛。
自己自小衣食无忧，享受着物质财富，最后付出婚姻的代价，是责任。理所当然，非常公平。
他试图挣扎。
直到某天，父母往家里带了一个女孩子。
“这是白家的大小姐白槿，门当户对的，人又好看性子又好，我和你白伯伯已经谈好了，你们俩孩子那么般配，不如凑一对儿。”
听着这话，小绿只想笑。
哪儿般配？一样的臭脸还是一样的不情愿？
话都摊开了，再不甘心，这婚也得结。
如此，肯定不能再拖着小蓝了，他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自己如何能配得上呢。
却不知，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根本就超乎他们自己的想象。
已经走到了表演厅门口了。小绿能听见美妙的旋律低低地传出来，他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表演厅非常精致，巴洛克风格的装饰极尽华丽，圆形的柱子镂刻着花纹，穹顶是透明的琉璃，能看见繁星点点的天空。
此刻的小蓝坐在正中央的雪白钢琴前，年轻的钢琴家身着一丝不苟的白色燕尾服，胸前系着蓝色的领结，阖着眼眸，双手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跳跃，指尖流淌出动人的旋律。
小绿怔住了。
月光从穹顶琉璃穿过，洒在舞台正中间，钢琴家沐浴着柔和的月光，蓝色的柔软发丝晕染出层层渐变，月白色的礼服和月光一同映着他精致的眉眼，旋律就像染上了月白色一样，将人的心浸得冰凉。
小蓝没有停下演奏，就好像四周的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绿没有打断他，因为他自己也怔怔地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人。
直到最后一个琴键被长长按下，小蓝才缓缓睁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还放在钢琴上的双手。
静默一片，谁都不想先开口。
半晌，小绿闭了闭眼，率先开口道：“找我……有事吗？”
小蓝指尖一颤。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小蓝。”小绿故作平静道，“我也不想找理由欺骗你，我的确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说谎。”小蓝清澈的嗓音直截了当地穿透了他的说辞，“你的手都在抖。”
“你可是小绿啊，连我都能看出你外泄的情绪，你现在的心情肯定很激动。”
小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
小蓝突然从舞台上跳了下来，白色燕尾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半跑向小绿，在临近几步放缓了速度，走到了小绿面前。
“小绿，你……别不要我好不好。”距离近了，小绿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小蓝泛红的眼尾。
他哭过了。
少年的声音还没完全定型，一哭就容易哑。
和电话里一样小心翼翼的声音，让小绿几乎就不管不顾地将他搂入怀中，答应他一切要求。
可是……不行。
“对不起。”
小绿可以清楚地看见，钢琴家的眼神极迅速地黯淡下来，就像轰然坠落的星辰。
那极速消失的希望，让人看了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悲伤。

那极速消失的希望，让人看了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悲伤。
“那……那可以，可不可以吻我一下……最后一次，一下就好……”
小蓝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沾湿了燕尾服的衣领。
小绿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克制力，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抱歉。”
绝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了，这是基本原则。
“那，那好吧……”小蓝胡乱抹着自己的眼泪，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没关系……我知道的。”
“……祝你幸福。再见。”
小绿沉默。
前天晚上是怎么回到家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只是，小蓝状态似乎有些怪异……
那又怎么样呢？他已经没有资格管他了。

3
话虽那么说，小绿还是有些担心小蓝。
他有点想给小蓝打个电话，但是又觉得不妥。
直接去他家就更不可能了。
小绿有些心烦意乱，手里拿了半个小时的报纸一页都没翻。
他又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在报纸上，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轻薄的纸张又翻过去一页，小绿猛地一颤。
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的内容前面，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天才钢琴家深夜自杀 法医确认死亡】
小绿的手微微颤抖着，开始仔细地逐字逐句读起正文。
“昨日早晨，经其邻居张小姐报案，年仅十九岁的天才钢琴家小蓝于浴室中割腕自杀，法医赶到时确认失血性死亡，死亡时间约凌晨两点……”
小绿的手已经无意识将报纸攥皱。
他读不下去了，报纸被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小绿拿起手机开始搜索关键字，铺天盖地的信息向他砸来。
【天才钢琴家自杀为哪般】
【钢琴家小蓝的生平】
【钢琴家自杀之因】
他死了。
小绿点开一两个新闻，评论几乎爆炸。
“为什么小蓝自杀了？！他是我最欣赏的音乐家啊！”
“默默哀悼。”
“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小蓝那么美好的人，有什么事会逼得他自杀啊？！”
“怎么天使和天才都会那么早就回天堂啊呜呜呜”
小绿几乎自虐一样看着这些信息，心头绞痛，溢满了苦涩。
但他不肯放下手机。
“您有一封新邮件。”手机突然推送了一则消息，小绿愣了愣，点了进去。
【寄件人：小蓝】
小绿深吸一口气，点开邮件。
【亲爱的小绿：
我现在是坐在马桶上给你打字的。我设置了定时邮件，所以现在的你应该是一天后的你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你知不知道我自杀的消息，因为我知道你平时不喜欢看手机，但我姑且就算是你知道了吧。
实话告诉你吧，我真的好难过啊，我现在还在哭呢。你就要结婚了，我也明明应该祝福你的，可是我居然希望你能不要你的未婚妻，选择我。每次想到这个，都觉得自己好坏。
我不想这么难过啊，反正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死了也没有人会一直难过吧。所以对不起，我选择逃避了。
毕竟你要结婚了，我的存在，大概会是你婚姻里的一根刺吧。我知道你不爱我了，所以不要太为我难过，因为我自杀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真的不希望你为我难过，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希望你能和你的妻子一直幸福，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再见。
小蓝 】
小绿一句一句看下去，眼前逐渐模糊。
他慢慢弯下身子，曲起膝盖，头埋在大腿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寂静无声，似乎空气都结了冰，凝固着令人发疯的悲哀。
Sapphire在房间里飞来飞去，落在小绿的肩上。它似乎能感受到小绿的痛苦，用羽毛轻柔地安抚着青年。
“Sapphire，”小绿突然开口，声音微哑，“是我害了他，对吧。”
“是我毁了他。”
“我对不起他，我怎么配说爱他。”
几乎哽咽的声音，从这个向来秉持流泪无用的青年喉咙里强硬挤出。
小绿在用话语折磨自己。
“他是个天才，是生来就该万众瞩目的钢琴家。可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喜欢上了我。”
那天晚上，他是用了多少勇气，来求自己最后一个吻的？
自己说什么来着？抱歉。
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该是绝望到了什么地步，才会选择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该死的是我。小绿想。

4
无论再如何痛苦，日子仍是悄然划过。
这天，小绿一如既往地划去日程表上又一个日子，瞥了一眼就在不远的结婚日，面无表情。
他放下日程表，给桌上的小搪瓷碗倒满新鲜的凉白开。
“Sapphire。”小绿唤道。
在床头待着的白鸟扑棱着洁白的翅膀飞过来，似乎略带腼腆地看了他一样，而后轻轻的跳到碗边，一下一下啜饮着清澈的水。
小绿查了很多资料，都找不到它究竟是什么物种。它也很奇特，什么都不食，只饮凉白开。
小绿牵了牵唇角。这只白鸟是这十几天以来偶尔能博得他一笑的事物了，因为它和小蓝有几分相似。
每次一有这种荒诞的念头，他都只自嘲一笑，觉得自己魔怔了。
小蓝的葬礼，小绿不敢去，可他还是去了。果然，葬礼上都是些音乐家和记者，身着黑色正装，表情沉重，轻声细语地议论着这位天才。
小蓝的老师年事已高，是M国著名的钢琴音乐家。大师一个劲儿地叹气，却在不经意抬眼瞥到了小绿，让他瞬间表情骤变。
大师用力揪住小绿的衣领，怒吼道：“你也有脸来？你去结你的婚啊！蓝都走了，你还要来膈应他！”
“你这个懦夫！滚！！”
小绿任由大师怒骂，全未还手，他甚至希望大师能扇自己几巴掌。
是啊，他就是个懦夫。
大师还是有分寸的，四周都是记者，刚刚已经非常失态了。小蓝都死了，不能再让他平添流言蜚语。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他松开了小绿的衣领，冷冷道。
小绿全程一言不发，看着大师，向他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大师连忙避开，冷笑：“我受不起你这一礼。”
小绿看了小蓝的遗照一眼，转身，离开了葬礼。
思绪回笼，小绿看向Sapphire。
Sapphire的眼睛就和它名字一样，湛蓝色的，层层叠叠的蓝色晕染出宝石般的光影，像极了那个蓝色的钢琴家。
Sapphire喝完水，扑棱扑棱着降落在小绿肩头，用自己的小脑袋一下一下蹭着小绿的面颊。
小绿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它，看向了桌子上摆放的照片，里面腼腆笑着的少年面向镜头，眼神明亮，像是装着全世界。
它真的，和你很像。
我不想结婚了，可是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
然后，下辈子，我们还能在一起吧。
5
一个月后，婚期将近。
小绿划去日程表上结婚日期前最后一个日子，凝视着桌上的照片久久不动。
关于天才钢琴家的逝世，舆论已经没有那么火热了，可是小绿觉得这和他没有关系。
外人哀悼的是一个天才的离开，一位准音乐巨匠的夭折；只有自己，单纯因为他是小蓝，而感到绝望。
小绿瘫坐在椅子上，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白鸟卧在他的手边，悄悄的看着他。
明天……就结婚了啊。小绿茫然地想。
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小绿正了正着装，道，“请进。”
进来的是两个女孩子。走在前面那个，就是他的结婚对象。
他的结婚对象毫不客气地道：“小绿，我们谈谈。”
小绿点了点头。
三人去了楼下最近的咖啡厅。
落座后，小绿打量了一下那个亚麻色短发的女孩子，开口了：“这位是？”
“我爱人。”白槿毫不遮掩，开门见山，“你看到了，因为她，我不想和你结婚。”
“……”小绿突然怔住。小亚麻脸色一红。
白槿还在继续，“我考虑了很久，到底要服从还是要我的小姑娘，后来发现做选择题的我真是有病，我乐意干嘛就干嘛，好像我不和你结婚白家就会倒一样。”
“我不和你结婚，婚礼取消，就是这样。”
小绿愣愣地坐在那里，已经听不清白槿在说什么了。
——小蓝是不是也很希望，我带着他对白槿说出这些话？
——我还不如白槿勇敢。
——我这个懦夫。
小亚麻着急道：“你怎么，你怎么哭了？你不是不喜欢白槿吗……？”
白槿也原地傻掉。
只见青年目光空茫，眼泪自眼眶里倏然落下，没入颈间。
闻言，他眨了眨眼睛，手抚过脸颊，沾了一手水。
“我……哭了啊。”
“你没事吧？”白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小绿艰涩地笑笑，“没事。”
没事个鬼。
白槿心里吐槽，不过本于关我屁事的原则选择性无视了小绿难看的脸色，只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请说。”
“我们的婚礼也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了，人力物力都投了不少，说取消就取消未免浪费。”白槿笑着说道，“当时我们两家是AA，我现在支付你那一半，你把整个婚礼转让给我，我物尽其用和小亚麻直接结了。”
“……”
“……”
小亚麻懵了，一脸“？？？？”
小绿默了默，答应道：“直接送给你吧。”
“我已经打过去了。我不想欠你人情。”
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婚礼的前一天，新郎换成了新娘，新娘变成了另一个女孩子。

6
夜里。BRUNHILO酒吧。
绿发青年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因为经常应酬，他的酒量并不差，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才把自己喝成这个鬼样子。
他独自一人瘫坐在吧台前，酒保看惯了这样借酒消愁的年轻人，习以为常搭话道：“喝了这么多，是失业了还是失恋了？”
小绿迷迷糊糊道：“……他自杀了。”
“诶？这样啊……”酒保愣了一下，道：“……不对呀，她要是有什么事，不能和你这个男朋友说吗？怎么会突然就自杀了？”
小绿缓缓抬头瞥了一眼时钟，1:34。
“因为……我要结婚了。”
酒保一时没反应过来：“结，结婚？和谁？”
随即通过强大的脑补能力窥视到了事情始末，“哦哦哦哦，你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诶呀，哥们，虽然说你确实蛮渣吧，但人都没了，总要向前看，和新娘子好好过吧。”酒保摇了摇头，感叹道。
小绿默默又灌了一杯，道：“新娘和一个女孩子用我的婚礼结婚去了。”
“……”酒保原地愣住。
半晌，酒保才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小绿的头发。
尴尬地相视无言好一会，酒保才尴尬地试图打破沉默：“……说到自杀，你听说过飞鸟症吗？”
小绿有气无力问：“那是？”
“听说啊，得了飞鸟症的人，受伤时伤口会飞出黑色的鸟，自杀时伤口会飞出白色的鸟……”
小绿明显精神了一点，怔怔地等着对方往下说。
“然后白鸟会飞到心上人身边，哈哈你身边有没有白鸟出现啊——等等你什么表情，别这么看着我这就是个传说……”
酒保被小绿突然清醒的表情吓得一愣。
“然后呢……？”小绿有些紧张地追问。
酒保咽了咽唾沫，接着道：“然后——若是三十天内被心上人认出来，就能复活；若是没有，就会灰飞烟灭……”
小绿猛地站了起来，看向时钟。
他记得太清楚了，刚好一个月前的夜里两点，小蓝发送了那封设定在一天半之后接收的定时邮件。
现在是一点四十五分，离两点……还有十五分钟。
从这里开车回家，大约需要三十分钟。
来得及，肯定来得及。
小绿强迫自己定下心来，留下几张钞票转身就走。
一路上疯狂超速，闯了数个红绿灯，留下一串连环怒骂。
没事的，没事的，小绿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小蓝发完邮件后距离彻底死去肯定还有一段时间，自己肯定来得及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Sapphire，等我。
7
拉开房门那一刻，小绿看到了正在缓缓消散的白鸟。
他近乎崩溃：“小蓝！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你……别走，别消失……对不起……”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小绿只看见眼前一片迷蒙中，白鸟渐渐化作了小蓝的模样。
蓝色眼睛的钢琴家眼角噙着笑意和眼泪，“谢谢你认出了我啊，小绿。”
“不过对不起……来不及了，对不起……”
少年身体变得半透明，渐渐碎成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
徒留小绿一人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握不住一星半点。

8
浴室里，青年眼睛还是微微泛肿的。
他嘴角愉快地翘起，锋利的刀片顷刻间割破了手腕上的动脉。
——小蓝这个笨蛋，割喉比割腕死得轻松啊。
不过，你既然以这样的姿态离开，那我也效仿好了。
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手腕剧烈的钝痛和失血导致的眩晕让他微微皱眉。
这么痛苦又冗长的死亡，小蓝要撑过来，花了很大力气吧。
对不起啊。
小绿缓缓阖眸，卧在浴缸里，等待着死亡来临。
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一只有着祖母绿眼睛的白鸟自他手腕上的伤口飞出，茫然地转了几圈，不知去往何处。
白鸟一刹那，化为光点，顷刻消散。
没有你的世界，我的白鸟无处可去。
——飞鸟症，不止一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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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了四个晚上终于完毕
7k字长文，我为大家表演一个原地爆肝。
写的时候，觉得钢琴家蓝真的爱了！天使！我文笔好废我文笔写不出想象画面中的千分之一！！！
飞鸟症这个梗就是用来虐的吧！
虽然结尾绿总自杀有点ooc，但是我觉得这个结局还可以！（什
再次感谢小天使的点梗！
坚决贯彻姥爷的伪糖原则

顶顶

写的真好o(≧v≦)o

顶顶~

此贴大概不会坟，之后乱七八糟的文就都更这里好了

QAQ太虐了吧！

dd

画面描写真美，反衬得故事更虐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