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颗病牙
清晨六点,在这个基调温馨却强行乱七八糟的房间里,一摊学习资料下面压着的一个小闹钟开始发作。可能是因为摔过好几次坏了一点,枯燥单调的铃声左支右绌地响出了“吱哇乱叫”的效果,总体听来可谓十分提神醒脑,实在是午夜凶铃的大好选择。
可是不远处蓝白床单上安睡的少年,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兀自闭着眼睛睡得一派安详,仿佛下一秒就能移驾太平间似的。
作为第十遍铃声的先生实在忍无可忍了,踹开房门揪着少年的领子大吼:“起床了!早饭凉了!”
“……”薛洋懒洋洋地拿手挡了一下,“拜托,放开我。你这个样子不太对劲,看上去跟中风了似的。”
“所以你觉得我会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倒地不起并对你发起癔症?”金光瑶放开他,冷笑着整了整自己的衣角,“起床,平时不管你,今天你们学校出成绩。”
……什么癔症什么的,你不一直在犯吗。
薛洋忍不住默默地想,动作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出个成绩也能让这人紧张成这样,果然什么“你要选就选选了之后我不管你你自生自灭”都只是讲讲而已吧。开学还特地拜托晓星尘照看他,现在出个成绩都够他把平时赖床赖到中午的薛洋叫起来,果然还是关心他这一年的成绩怎么样,在口腔医学吃不吃得开。
所以小矮子,真的是特别口是心非一人。
……嗯,事儿也非常多。
七点三十分,薛洋神不清气不爽地坐在了沙发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起这么早使他十分茫然,梦游一般地摸过笔电,开机,登录学校官网查看成绩。
川羌大学的官网还是那被历代学生吐槽过无数遍的绿油油,薛洋输入自己的学号,按下回车,页面刷新了一下。
678分。
专业第一。
薛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个鲜红的“1”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却已经行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给了晓星尘。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恭喜。
薛洋动了动手指,回了个唔。同时随手转了520过去。
那边没有收,打了一个问号,显然非常诧异。
奖学金,薛洋打字,我有没有说过发了奖学金请老师吃糖?
如果没说过,就当是现在说的吧。
反正,也只是想请你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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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夜可谓是十分热闹,虽然这片小区已经明令禁止燃放烟花,但是楼下还是围着一群开心地挥舞着烟火棒的小孩子。
金光瑶难得没有公事缠身,安生地待在家里陪薛洋过年。薛洋一边嫌弃金光瑶手艺不行一边吃的很开心,金光瑶假装没有听到,转身拿了个红包,静静地放到薛洋手边,“新年快乐。”
薛洋愣了愣,难得没难得没有噎他而是也说,“新年快乐。”
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薛洋开了窗,倚在窗边向外看去。贪玩的小孩还在偷着放小鞭炮,每当鞭炮噼里啪啦炸成一片,他们也开心地不行好像这就是全世界最有意义的事儿了。家长当然放心不下孩子要出来找,找到了无非是揪着耳朵的一顿骂,可是他们无意间露出的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暴露了他们是多么地爱着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烟火燃放后的硫磺味儿,又好像掺和了一些别的什么,闻起来居然有点儿甜,就像刚刚吃的芝麻馅的汤圆。
离十二点还差个几分钟,薛洋点开了聊天窗口,却没有发什么消息。
11:59,他打下“新年快乐”。
00:00,消息发送成功。
那边也跳出了一条新年快乐,好像那个人也是抢在零点零分,发了这么一条消息给他似的。
不知道是哪个专门和禁令对着干的居民,突然放起了烟花。一朵八重芯的烟花在漆黑的夜幕里绽开,烟火的光芒短暂地照亮了少年笑弯了眉眼的侧脸。
在这片绚烂烟火之中,薛洋握着手机,想,真巧。
巧的是我给你发了新年快乐下一秒你也给我发了新年快乐我们就像约好了似的都守着零点给对方发新年祝福;巧的是我们离得并不太远望着的都是同一片市区的天空我眼中的烟花或许也曾落在你的眼睛里;巧的是在这个除夕的十二点里我这么不巧地突然想起了你——
突如其来,并且不能抑制的。
很想很想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