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和嵇调阳、出云阿世和赵龄黎很熟,熟透了!
怎么不熟?——没熟还能吃吗!?
我都想替嵇调阳给李白写信,她实在太爱他了,比爱我还要多。
不过我从没和她说过,我特别讨厌酒鬼,就算李太白有引人噱叹的才情,在我眼里也只是醉倒在月影里的一个死胖子,是一触即破的泡沫,不能收拾的、一塌糊涂的幻想。这么多年的熏陶,我居然只能记得他的名字,和一首倒背如流的蜀道难:噫吁嚱、嚱吁噫!没了
念诗之王嵇调阳动辄写诗,其间借人骂人、借物骂人居多,总之是骂我居多。
于是我壮起胆子伤害她:“你的诗只有瞎子才看得懂!” 她怎么回答的来着?“——假如再给他三天光明”
后来我晚上睡不着,明明灯熄了,还有窗格的影子打在地上,月斜斜挂在银河间往窗外洒了一整片光,探身去看的时候发现,李白的地上霜是真的,我有点想哭,原来嵇调阳没骗我
不哭不哭,哭多了变猪
“人生便如雪佛,自下渐渐融化”
只是很可惜,我总是错误的认为很多东西能长久,偏偏这个错误还没发吸取教训。不过我不认为死灰可以复燃、破镜可以重圆哈,有些人还是死的更透一点,不要再出现了。
那个满月夜,她以短刀“乱流”自戕。而我在数自己剩下的日子,收下该得的福气,也收下该偿还的罪业,算到末尾最终时,居然负债累累,拿福分抵债落得一身清贫,还不够,老天爷噼里啪啦摔了算盘,算珠滚到脚下,和我说要带走我的神。——我说:带你吗
大汗淋漓地惊坐起来,把脸埋在膝头臂弯了很长一阵子,吓醒后我扪了扪心口,里面一大块冰坨子冻得严严实实,打算带它一起去和神千代晒晒夕阳。这一个万物瞎叫的春天,披芳的樱花都开疯了。看她站在落日和我之间,默不作声的在笑。美得隆重又惹眼,好看得离我太远,像海角、天涯和富士山巅。
喊了她一声然后就开始哭,哭的特别特别难看,越是卯足劲要停,就哭得越凶。
没看见她有没有朝黑暗中蜷成一团的赵也宜伸出手来
没有我的话,神怎么办?
有一天云很懒,但是我很勤快
她有两面,左看如尧如舜,右看如狗如狐,分裂的就像人是从当中一劈为二,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把左边脸皮撕下来贴到右脸去,一半不要脸一边二皮脸呢!
我装作一无所知去和这个女人挖空我的心事,隐瞒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她也不去戳破,这窗户纸也不是一捅就漏的,得多来两下。十多岁的女孩子号啕起来是带针带刺的,由不得不鼻酸,抱着赵龄黎的膝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饺子皮包馅一样紧紧的,像病狗对月亮装狼,
“这什么世道啊,野男人出笼子到处跑,我一个也逮不到”
她心里有鬼,我心里也有,而且散会后我觉得我的鬼还大点
我们都没有,坏到要被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