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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双雄。【文】牡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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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没有镇楼QAQ
按照常见的说法写个介绍:
军阀伽x戏子小,刀,未完短打边写边更新,lof那边将在全文写完后放出,ID还是秋禾是根草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8-05 17:06回复
    注意事项:本文是民国为背景半架空AU与不一定对等的身份,不完全错误的立场,不注定悲惨的结局,笔者不准确的记忆与拙劣文笔所构成的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8-05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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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汤显祖在《牡丹亭》一剧本《题词》中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01
        江南的班底,曾数宅家的最为出名;他们唱昆曲,戏码数汤显祖的《牡丹亭》最精。
        要演好《牡丹亭》,难点在于杜丽娘。宅家杜丽娘的扮演者艺名小心,年纪挺轻,戏却唱得极有味道,不单是把杜丽娘一股子痴劲演绎得淋漓尽致,《写真》一篇更称得上是一绝。他一颦,便是感叹美景奈何天;一笑,又是自断酸楚无人怨,颦笑之间,听众便只觉入梦一般好不真切……
        ……再回神时,丽娘已走,唯有牡丹亭边一株残梅,根系旁葬了个死而复生的人儿。
        人生本就如烟似梦,在咿咿呀呀的小调里,伴着樟树香气,同如此可人的丽娘寻梦,是一种浪漫而温情的消遣。
        可惜眼下是兵荒马乱。
        日常生计尚成问题,赏曲的闲情自然也是在柴米油盐消里磨掉了。昆曲式微,宅家一再搬迁,到这小城也已三月有余。
        当前宅家当班的是女子,艺名甜心,据说是小心的义姐。
        在外有流传说,宅家本来有义子五名,都是好嗓子,维生本不成问题。可自从宅先生被敌军打死之后,义子中有三个不知所踪,死了,逃了,没个确音,但当班的是真真正正落到甜心头上了。宅家落户的梨园里,常看见甜心坐在一翼亭中喝茶,空空的眼睛不知看着何方。
        对于这样的女子,比起钦佩,人们对她更多是惋惜和同情——还唱戏的时候,甜心也毕竟是一个花旦好手;而没几年光景,戏台上只剩下了小心一根独苗。
        如此变化,着实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但无论世道如何变化,或光明或黑暗,故事依旧会被持笔者撰写出来,人们也依旧在坚强地生活着。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8-05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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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报童说,宅家摊上事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数月前湖城沦陷后,驻扎于此的敌军听一个叫凯撒的人的指挥,但平日里杂事全交给了一个叫伽罗的人去做。凯撒似乎很信任伽罗,对他做的事情从不过问,只是偶尔会派些匪夷所思的任务下来,比如彻查某个人的底细,某条街的作息等等。湖城百姓和全星国一样,一般是安分守己过日子,对政治毫不关心,谁领导谁更是从不过问,所以往往是有惊无险,闹一通大乌龙罢了。这次宅家摊上的事,就是凯撒不知从哪听说,宅家戏班子里藏了好几个匪军,要伽罗去搜出来定罪。
          风声出来,就在检查的前三天,宅家停了公演,算是佐证了这消息的可靠。梨园照例开着,那几天全城人都能看见甜心锁着眉头在梨园里来回踱步,神色凝重而紧张;但小心一如既往端坐在亭子里喝茶,淡漠得像天上仙,仿若隔绝在世事之外,与滚滚红尘不相勾连。这对姐弟迥乎不同的应对态度,让全城人摸不着头脑,忍不住纷纷猜想他们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
        ——于是,宅家班虽停了活动,但因为想看热闹,梨园的访客不减反增了,整座梨园在燥热的夏日也难见一阵清净。
          检查的日子越来越近,在本没有新闻的小城里,各种流言蜚语愈发猖獗,就连宅先生死没死都被拿出来好好讨论了一番。几天唇枪舌战下来,人们只在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那就是这次宅家或许不用一周就能结束所有检查,到时候《牡丹亭》的公演就能恢复了。附庸风雅的地主乡绅们等不及与小心所演的丽娘梦中寻爱,提前包好场,也不知是看上了这出短戏,还是看上了某个唱戏的人儿。
          八卦的城市在等待中度日如年。终于,在全城的注目下,伽罗于三日后下午烈日当头时造访梨园。他走下马车,发现守在门外接待他的,并不是宅家家主甜心。
        那人说了句"你好"。他语气是冷冰冰的,但声音很饱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完美包裹住携着凉意的水滴,没有一丝棱角,在炎热中温柔穿行,驱走人们心底的浮躁。
        伽罗猜的不错,眼前穿素色长衫的那单薄人儿正是这一块唱戏的名角,当代最优秀的丽娘之一,宅家目前的顶梁柱,甜心的弟弟……
        他被人旁唤作小心。
          03
          身在星城,伽罗自然听过小心的名字,知道他是唱戏的好手,而且专门反串唱女生的戏;如今第一次见面,他上下打量着小心,竟心生几分喜悦,像是早在某处繁花似锦之地就与对方相熟了似的。
          可能是脸的原因。伽罗想。他生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坦白说,小心的长相属于清秀的一类,并不是很女气,二十出头的年纪配上拾掇干净的素色长衫,一股子学生气直往外冒,让人很难想象他浓妆艳抹、站上戏台表演的样子。
          最让伽罗有这种感受的是眼睛。小心的灵气可以说全来自这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他眼里有一层朦胧的月光。听闻过演戏的都能让台下人觉得对方时刻在看着自己,伽罗不知真假,但认为至少小心做到了。从梨园到虎度门,一路上小心鲜少向他投来目光,但他总觉得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让他不免紧张起来。出于本能,伽罗小心翼翼地踩着步伐,生怕自己的丑态被人看了个底,尽管他心里明了,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小心也不好当面说什么。而且,以小心展现出的超然与淡漠,伽罗可以笃定他并没有背后嚼舌根的爱好,是时代里少有的善人。
          一直到很久以后,在伽罗眼中,小心都可以用世上一切美好的词汇去形容,但那些词汇并不能及他本人的亿分之一。他可以像风,像雨,像世间万物,但他永远是他自己。他是一个台下读书、台上唱戏的少年,长着一双覆了层月光的眼睛。
          人独特的一面实在无法被语言尽数概括出来,而且对某个人愈发了解,描绘起来就愈发感到无能为力。所以几十年来,当伽罗有需要,向旁人提起小心时,用的是这么一套独特的说辞:
        ……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名叫小心,他是一位百闻不如一见的少年。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8-05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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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伽罗跟着小心一直走到了虎度门边,才终于有点话题可谈,手指着戏台子问:“这就是你们表演的地方?”
            小心本在专心带路,听伽罗这么一说,回过头来,轻声答道:“是。”
            于是伽罗重新看向戏台子。戏台子是整个小剧场最高的地方,站在上面可以将台下看个一览无遗,就算是最边缘的位置也有机会被台上人目光所照顾。戏台两侧是两根长柱子,上面还各贴了行红底的金字,在款式和配色上都很有星国的特点。
            戏台子很大,但倘若剧场人满为患,这点空间就显得过于狭小了。台下是一排排色调统一的高凳子。听说开戏时会有些卖茶水的小贩在其中穿行。伽罗面对空荡荡的剧场,试着想象人声鼎沸的场景,浑浊的空气在不那么透风的剧场漫开,混合着也许不存在的酒丑味和汗臭味,不由得一阵心悸——他从小入军营,习惯了一板一眼的单调生活,而对于嘈杂与热闹,他只有逃离或毁灭的冲动。
            很累。他想。唱戏的人应当是很累的。“你们这里,这么多位置能坐满吗?”
            这句话结果有点复杂,一旁闲置已久的翻译官听了,本想献点殷勤,刚张口就被堵了回去。小心一抬手,示意他不需要翻译之后,用流利的外语回了过去:“以前能,现在没那么简单了。平日里的场子大概能坐满一半,周末多点,三分之二还是有的。”
            伽罗暗暗舒了口气,心说还好有喘气的空间。“看来是现在生意不好做?”
            “嗯,在打仗。这光景朝不保夕的,有闲情看戏的人自然少了。”
            伽罗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接不上话。翻译官在旁边看他眼色,发觉他没有动怒,便悻悻收回喉中未发出的诘责,只使了个警告样的眼刀。
            两个人沉默地望着对方,翻译的这才惊讶发现小心不过一介戏子,气场与伽罗较之,竟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好在小心很快转过话题,问:“伽罗上将如此在意这剧场,意思莫非是,要彻查吗?”
            “嗯?嗯。”伽罗混迹军营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他暗赞小心的素养之高,顺着台阶下的同时,一点得意让他还不忘调侃对方一句:“怎么,宅家班现在可是被怀疑私藏匪军,难道不是该整个园子都翻一遍吗?”
            小心没搭话,只是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一声轻飘飘、带有七分无奈的“随您们吧”在空中翻了几个波浪,飘进了伽罗耳里,又顺着耳道向下,竟能搅和得他有些不自在。
            伽罗这才发现,饶是早年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完全不惜命的自己,也会心悸。
            他知道自己是坚硬的,却没想到也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收容个诗人的灵魂。
            他会对美好的事物动心,虽不想承认,但再开口时语气的确是不自觉柔和下来了:“请放心,我愿以人格和地位担保,这次检查结果若是没有收容匪军,伽罗定不再打扰。”
            小心侧着身看他,点了点头:“有伽罗上将这份心,宅家班愿倾尽所有帮助调查。不过先前说甜心班主染了风寒,暂时无法与您见面,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个嘛,愿意让我带底下人先熟悉宅家班的环境算一个,此外要的帮助,倒还是有另一个的。”
            “您说。”
            “为了方便调查,我想要自由出入梨园的权利,以及……”伽罗说着,暗暗向翻译官使了个颜色,对方见后立刻捂住耳朵,以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伽罗满意地收回目光,把剩下的半截话补了下去:“出于私心,等到调查结束后,可否让我观摩一场您演的戏?”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8-05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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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那天伽罗夜里巡逻,路过宅家的梨园,听见从园子另一头传出的乐音,心里一惊,三魂六魄驱使着他急不可耐地往里跑,果不其然见到了小心。
              小心坐在梨园的亭子里,着一身古制的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横拿一把不知名的白色乐器,薄薄的嘴唇放在乐器上的小孔边,正轻轻地吹奏着。他吹得很是投入,甚至连伽罗走进了亭子,一路上脚踩树枝发出咔哒的声音都没能打断他。
              当然,他也可能是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吹奏,故意装作没听见。等伽罗走到亭子里的时候,乐音戛然而止,小心抬起头来,双瞳如初见时那般清澈。可惜这回,他眼里的月光散去了,他的视线暗了。
              两个人相望无言,伽罗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而小心亦没有说话的打算。现在只听得见蝉鸣,聒噪地响着,给如水的夜色炸起些许波澜,给如画卷的景象涂上几分真实。
              此情此景,使人不由得想起《牡丹亭》中的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小心静默半晌,还是开口道:“……伽罗上将今晚怎么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深夜里突然造访我家这荒芜的梨园?”
              他语速平缓,而伽罗也并未从他语气中感受到异样的小情绪,甚至在他说话时,连表情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种种迹象显示,这只是小心发现有人私自造访他家梨园之后,再普通不过的反应,但伽罗还是没来由地心虚。他觉得这实在是奇怪。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虚的人,而关于这点,他在军队里的地位就是最好的证明。但在小心面前,特别是与他对视的时候,伽罗总觉得自己十秒里有九秒都是虚的,就好像他一生里为数不多的心虚全绑在了这位少年身上似的。
              在南方燥热的夏夜里,伽罗心里被点燃了一簇火苗,顺着胸腔向上烧,把他脸烧得微红。他微微低头,悄悄移开了与小心交错的视线,看到对方手上拿着方才吹奏的那只长筒状乐器,认出是用上好的玉石制成,因而晶莹剔透,音色空灵,奏出银丝般的曲调,像一张独特的邀请函,冥冥中引他前来相会。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8-05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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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想至此,伽罗放弃脑中预设的官方说辞,把自己夜巡听见乐音后产生的那点想法全说了出来。他末了还夸赞了一下这首曲子的魅力之大——“就仿若那勾魂夺魄的鬼魅一样”。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音色,就像月光一样,忽明忽暗,忽近忽远。它有时候很清晰,仿佛就在你身旁,抬起手就够得到;但是就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将它握在手心时,它又流沙般消失了,只怜悯般留点余音去供人回味……呵,见笑了。”伽罗说着,观察小心的反应,发觉对方似乎有些受触动了,轻声一笑,接着道,“所以我在想,这乐器好独特,不知这演奏者可否给个人情,让我能有幸得知它的名姓呢?”
                听完伽罗这番真诚的话,小心有些发愣,没能直接接下去,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手中物件横放在自己身前,温柔地摩挲着说,“它叫玉笛,是星城一种传统的乐器。”
                “玉笛?怪不得这么好听。用玉做材料,原来民间流传的,宅家班有雄厚财力一事是真的。”
                “并不是这样。这笛子是前班主宅先生家传的,只是这次流到我手上罢了……其实,它这辈的主人也并不是我。”
                “哦?那是谁?”
                “花心。他是我哥,不过他已经死了。”
                然后又陷入了沉默。期间只发生了小心请伽罗入座这一件事。小心给伽罗沏茶,用的一套青花瓷的茶具,动作娴熟,也并没有因环境阴暗而略有慌乱。伽罗猜想,小心可能是经常一个人在梨园里吹笛,到夜深了就以茶代酒,月下独酌。
                他仿佛看见了那寂寞的光景,悠扬绵长的笛声将少年的思念带去天国,逝去的亲人们听见了,认出了,也许就会再看他一眼,甚至有机会能说上一句话。人信鬼信神,无非就是为了这点念想罢了。
                小心端起茶杯,伽罗见状也跟着抿了一小口茶。茶水和他常喝的饮品不一样,入口时是微苦的,之后十分寡淡,和水没什么区别,所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星城人会爱好这口。原来这是星城人生活的味道。星城的人们将在悲伤中隐忍着前进,对苦难生活报以释然的微笑。
                月亮渐渐移过了天空的一半,进入了后半夜。天凉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可以刺激得人打寒战。小心开始收茶具,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对茶桌一叩一挪,每一个动作都吸引到伽罗全部的目光。伽罗在这双手上看出了劳动,于是他又想,很累,生活本就应是很累的……
                小心在他走神时已经收好了茶具,当茶桌被挪到亭子里的小角时,伽罗帮着扶了一把,这让小心有点意外,但他什么都没说,沉着地做完了善后工作。伽罗知道自己该走了,摆摆手示意小心不用送,却又在抬脚要迈出亭子时犹豫了一下,回过头问:“我以后还可以来听你吹的那个……怎么说来着……玉笛,吗?”
                他艰难地说出自己刚学会的那个词,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没说准,小心会不会听不懂之类的问题,殊不知这已足足让小心吓了一跳。片刻后,小心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那少年说的是:可以。
                他得到了最好的答案,于是笑着告别了。在他离去之后,亭中的小心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玉笛,手指勾起笛上的红缨后捏在手心里,以此掩饰自己的慌张。
                不知为何,当伽罗提起他手中的玉笛子时,他看了那张满是温柔与笑意的脸之后,就很想干脆地把笛子送过去,只要那笑容永不褪去就好。但这不行。一来是玉笛作为宅家班的宝贝,不可能托付给一个外人;二来是作为徒弟,小心他们都听过宅家班原班主,他们的人生导师宅先生那句深刻的话……
                小心渐渐没了睡意,索性又吹起了笛子作消遣。这一次,他吹奏的并非是《高山流水》,而是许久未练习的《梁祝》。当他按住笛子上的音孔时,惊讶发现自己居然还能背出《梁祝》的乐谱。
                后半夜熟悉又陌生的笛声和蝉声带着小心的灵魂回到了童年。他在朦胧的一片月光里看见小时的自己和哥哥姐姐们,围着宅先生要礼物。宅先生从一个红色的包里,挨个给他们一块玉牌,然后他说,这玉牌很重要,千万不要和什么竹蜻蜓一样弄掉了。
                “为什么啊?”开心摆弄着玉牌问。
                “因为这玉呀,是要留着送给自己心上人的。”宅先生摸摸开心的头,温柔地说。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8-05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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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自从那次告别,小心允诺他可以当观众之后,伽罗借着巡查为理由,几乎是天天夜里都在梨园报道一遭,不知不觉间已经一月有余。这三十多个夜晚见证的是炎夏退场,天气转凉,还有与之相对的两个人间感情的升温。伽罗早已没有第一次偶遇时的青涩,到园里就直奔小心而去,坐在茶桌一边,一边品茶一边听眼前人吹奏的悠长的笛声,偶尔还能聊上几句,可谓是自在非凡。这个夜里他依旧准备赴约,只是与以往不同,他给小心准备了件礼物,是捎人带的上好的茶叶,准备用于庆祝宅家班在一个月的搜查中被洗清嫌疑,下个礼拜就可以重新营业的事。
                  搜查的结果和后续处理已经在早上告诉给了宅家班班主,伽罗也是在那时候见上了甜心一面。
                  之前甜心一直称自己抱恙,事情都交给小心去打理,所以初见这位班主时,伽罗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甜心是一个颇有大家闺秀风范的美人,身着得体的碧色旗袍,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既有稳重的班主气概,又不失娇俏的女子风范。同行者小心站她旁边,敛去一身的气场,放若一位透明人,或者说是不起眼的影子。
                  但伽罗可没有忽视这样的小心。告别前,伽罗逮住握手的机会,偷偷给往小心手心里塞了张纸条,而从小心的一瞬间骤然缩紧的瞳孔里,伽罗也看出,他收到了自己的暗示。那么,如果今晚他能顺利地在梨园里见到小心,某种意义上,关系也就这么确立下来了。尽管还可能碍着身份,两个人将处于一种心知肚明却无法开口的状态,但没关系,现在的伽罗有信心去等。毕竟,只要等到战争结束,只要小心答应,他就能送上自己的忠诚的爱情,从此两个人百岁无忧。
                  但要是小心不答应……他也并不能强求什么。他会送上最美丽的鲜花与最诚挚的祝福,希望那个人可以陪小心走下去,走过寂寞漫长的人生,让小心不再孤单到一个人吹笛子,还惹得他心疼。
                  因此,这次见面尤为重要,纵然伽罗通过小心种种变化,猜测他对自己也有情,但还是不免感到紧张。距离出发巡查还有二十分钟,他最后确认了自己的装备,细心地把茶叶藏好,正打算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心烦意乱时,阿卡斯突然推门而入,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惹得他一阵心悸,甚至打起了寒战。要知道,他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不对付的凯撒发现了。
                  他还没来得及训斥阿卡斯这进屋不敲门的坏习惯,对方就又给他拍了两下肩膀,以一种带着同情的语气说:“哥们,咱们说好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该夜查还是老实干,就一个检查,没查出来也没啥大不了的,那都是举报者瞎说的错,就算上头骂了你也别丧气,啊。”
                原来是因为阿卡斯和伽罗是从小就厮混在一起的朋友,军营里当起正副手,关系也是最好最亲密,所以阿卡斯自然看出了伽罗当日的不对劲,以为是他没查出问题,怕被凯撒训,就特意夜巡前跑过来给他鼓劲。伽罗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为何在朋友眼里是这副脆弱得行,拍开了那只满怀关照之情的手,回了一句“真是谢谢您啊”。
                  “谢什么,多少年交情了,谢谢说得多奇怪啊。”阿卡斯像是没听出伽罗话里那点刺,被拍开手也不恼,直接坐在了伽罗床上,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不确定地说,“不对啊,我怎么听着你刚刚那话有点奇怪呢?你是不是又讽我了?”
                  伽罗笑而不语,而对于阿卡斯而言,伽罗的表情要比他的话好理解太多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冲着伽罗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靠,白浪费老子这么关心你,早知道就不来了。”
                  “啊,的确是对不住你一番好意了。"伽罗哄小孩一样,边说边把阿卡斯按回了床上,同时自己也坐了过去,伸了个懒腰说,“哈……你也知道,我和他向来关系很僵,他说一两句话还影响不到我什么。你放心,他现在还不会明目张胆地来搞我,我没事的。”
                  “这话当真?”
                  “千真万确够真了吗?”
                  “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阿卡斯叹了口气,看样子是并不希望将这有关将凯撒的对话继续下去。
                  阿卡斯起抬头回忆伽罗今天的表现,特别是有关宅家班的那部分,很快就找到了个新话题,并且一扫之前那点丧气,换上了一张很欠收拾的八卦脸冲伽罗问道:“喂,我看你今天在宅家班那里不对劲,之前都没有过,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女班主了?啧啧,那姑娘长得还真的不错,气质也行,可惜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了,要是仗打完了还差不多——不过眼光不错嘛,啊。”
                  “这,说啥呢,其实,其实没有……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伽罗本想做出一番解释,告诉阿卡斯自己并没有看上甜心班主,看上甜心班主的弟弟还差不多——但这样和把他整个人供出去也差不多,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今晚他去宅家梨园的安排,于是推脱一下,闭口不谈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8-05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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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卡斯起抬头回忆伽罗今天的表现,特别是有关宅家班的那部分,很快就找到了个新话题,并且一扫之前那点丧气,换上了一张很欠收拾的八卦脸冲伽罗问道:“喂,我看你今天在宅家班那里不对劲,之前都没有过,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女班主了?啧啧,那姑娘长得还真的不错,气质也行,可惜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了,要是仗打完了还差不多——不过眼光不错嘛,啊。”
                    “这,说啥呢,其实,其实没有……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伽罗本想做出一番解释,告诉阿卡斯自己并没有看上甜心班主,看上甜心班主的弟弟还差不多——但这样和把他整个人供出去也差不多,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今晚他去宅家梨园的安排,于是推脱一下,闭口不谈了。
                    没想到阿卡斯并不打算放过他。见他支支吾吾的,阿卡斯以为自己猜中了,又把手绕道伽罗背后拍了两下,嘴很欠地说:“看上就看上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怪你这么多年没个绯闻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不对女的感兴趣,白浪费一张脸,没想到你是好这口啊!那班主单论做个女人,的确比我们营里那些要好太多了,你要是想追,哥们我肯定支持你!”
                    “算了吧……”
                    “这种大事怎能算了呢?放星城里你条件也是好的,人格魅力大的很,想和那班主恋爱估摸着也就是等的事情。呦,对了,你之前查宅家班来着,没避嫌——嗨,不打紧!班主之前不是一直病吗,整个检查过程中接待都是小心替的,你今天才见她,这嫌避了和没避差不多一个效果……对了,你还担心凯撒戳把柄,没事,凯撒几斤几两啊,兄弟我帮你就是了,放心大胆去追就好了……”
                    这都哪跟哪啊……阿卡斯还在发表长篇大论,句子与句子间连个停顿都没有,完全不打算给伽罗插话的机会。他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了五六分钟,直到伽罗一掌拍没他的声音,拿起包走出门时,才几乎是冲着背影吼出一句八卦以外的人话。
                    “我说,你要追就追,这种时候还是主意好分寸,千万别陷进去自毁前程!宅家可还在避嫌期呢!”
                    伽罗没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远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那一步步是有多沉重。
                  不需要阿卡斯的提醒,伽罗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情,以及什么时候做的什么事情会对最终结果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知道,选在这个节骨眼去见小心是不怎么明智的,但他还是做了,并且不为自己的那点轻狂有过哪怕半分的后悔。
                    他毕竟是一位全阿德里最年轻的上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8-05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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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阿德里驻星城总司令住处。
                      凯撒与墙上灰暗的古典油画对视许久,突然一笑,阴气渗人,显然是心怀鬼胎。
                      他转身整理桌面。褐色的办公桌上,除了伽罗交上来的有关宅家班的搜查报告,还有一个信封,装有的是密探搜罗来的情报。通过星城百姓之口,他得知了伽罗对小心某种异样的情愫,而这将成为他把这位太子爷踢下去的关键。
                      仗义本来就不该存在,对弱者也根本没有必要仁慈,至于不服我的那些宝才们,虽然很可惜,但也都只是些不得不被踢走的绊脚石罢了——这是凯撒一直以来信奉的教条,与伽罗完全处于两个极端,自然“一山不容二虎”,在内部总归得斗出个你死我活。
                      他不想“死”,那就只能让伽罗“死”了。凯撒对把伽罗调到星城一事心怀不满已久。虽说能力面前达到了合格线,但论起资质来伽罗明明是上将这一等级的末尾,能够调来星城这种战略要地,无非是沾了那个英雄父亲的光。这么看来有个好爹真的很重要,死了都能给后代造福。
                      可惜了可惜,要是上面人知道伽罗对某个戏子动心,会是作何反应?逐出军队凯撒还不敢想,毕竟伽罗他整个家族的地位在那里,何况有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没他在还真不行。但棒打鸳鸯总是能做的吧?这星城,总算要落入他凯撒之手了。


                    IP属地:江西11楼2019-08-09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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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调令:
                        即日起上将伽罗取消特派资格,请于三日内回总部报道
                        阿德里总司令部 总参谋属


                      IP属地:江西13楼2019-08-09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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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伽罗再回到星城,已经是一年之后了。彼时星城已经成为解放区,根据传上来的消息,伽罗走后一个月内宅家班又被查了一次,具体查出了什么不得为知,总之是人走班空,小心作为主犯被关进了牢里,人服毒自尽了。又半年后,匪军来势汹汹,说是主力全出来了,闪电战击破了分司令部,凯撒和阿卡斯也作为战犯枪决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有人说伽罗福气大,逃过一劫,但实际上不知司令部收到了什么消息,那之后他的权被完全架空,并基于此才有机会,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又跑回到星城中来。他其实就是来赴死的。
                          他只带了小心的玉牌和锦囊,只求到时候可以找到小心的墓,把这两样东西还给他。也许是痴了,他到现在还没看过那锦囊里的东西。他不想看。他猜那日小心突然说“如果我死了……”,其实是给他的一个提示,或许包括他调离在内,这发生了的一切都在某个人的算计之中。他不愿继续想下去,一是没必要,二是吓自己。小心是他的的白月光,他不情愿把这些无从求证的阴暗猜测加到小心身上。
                          伽罗到星城后就在街上晃悠,毕竟曾在星城待过一段不小的时间,怎样都是能被人认出来的。他如愿以偿地被当成没清理干净的人,被几个人一路押到了总司令部。在大楼里,他看见熟悉的交椅上坐着个陌生的青年人。那人让其他人离开,自己从交椅上走了下来,站在他面前,说:“我似乎认识你,你叫伽罗对不对?”
                          “这,我是伽罗。”伽罗有些意外,因为他向来是不负责与所谓匪军作战的,理论上不应该被了解到才对。这种情况,看来是阿德里高层被渗透了……他攥紧的手心里出了汗,可那青年只是走回到桌子后面,在翻找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牛皮纸袋被他拍在了桌上。“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他示意伽罗走过去,而伽罗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他这时才端详起青年的模样。看起来也是三十出头,五官虽不同,但身上有着股他熟悉的气质,就和小心如出一辙。
                          ——就和小心如出一辙!
                          青年人像是察觉到他的心声,边打开纸袋边说:“我叫开心,名义上是小心的大哥,实际上我们宅家班几个人都是被宅先生所收养的。”
                          “原来是这样……”
                          “小心留了些东西,其中有一封信是给你的。”开心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递给他说,“找到了,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他还说了你们的事情,把你介绍得很详细啊。”
                          伽罗无言接过信封,上面有小心写下的两个字:伽罗。
                          他心里一阵酸楚不是滋味,但是不知为何,在这种已经要热泪盈眶的场面里,他的眼睛是干的。他的意识漂浮起来,陷入一片虚无里,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眼前的墨色的“伽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带来似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背被人重重地拍了几下,回过头发现是开心。
                          “谢谢。”开心说。
                          “谢什么?”他艰难地问。
                          “他一早决定自己的归宿,谢谢你,至少让他没有孤单地死去。说到底,不止是火花从枪口迸发的地方叫战场,这个年代本来就叫战场。战场上的死亡叫牺牲。方向吧,按照小心交代的内容,你是好人,只是错了立场,我们是不会对你下手的……如果你一直在星城以内的话。”开心绕过伽罗,又把纸袋收了回去。
                          他弯下腰锁起柜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小心是不是还有东西在你那里?”
                          “嗯,他之前给了我一块玉牌,还有一个锦囊。”
                          “玉牌我知道,锦囊你看过了吗?”
                          “……我还没拆开。”提到锦囊,伽罗不由得想到了最后见到小心的夜晚。在那个如梦似幻的夜晚,他们的距离很近,只要低头或者抬头就可以碰触到彼此,哪像现在,隔了个生死。
                          小心的拿手好戏是四梦中的《牡丹亭》,杜丽娘为情死为情生,最终和柳梦梅结成连理。《牡丹亭》是浪漫的故事,而可惜生活不是故事。纵使你有丽娘的至情,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不了的。
                          如此看来,牡丹亭外折柳易逝,蹉跎年岁且借且惜。
                          “他说除非他死了,不然没有他的允许,就不要看。”
                          “那锦囊,你还带在身上吗?”
                          “一直带着,这可能是为数不多能为他做祭奠的东西了。”
                          “那现在拆开看看吧。”开心说完又解释了一句,“这也是他的意愿,而且我也认为,里面装着的东西对你而言很重要。”
                          伽罗听后便摸出了锦囊,深吸一口气,轻轻解开了它。如小心所说,他就放了一张信纸和一份帛书,只是帛书上写的并非是男欢女爱,那上面只有四个复杂的星城字——忠义两难。
                          开心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他身边,见了一眼帛书,叹口气说:“这下你知道他给你留了什么了。”
                          “他给了我一个解答,只是好难,难到我可能一辈子都读不懂它。”


                        IP属地:江西14楼2019-08-09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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