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两位帮了大忙的流浪者领到了丰厚的报酬,在城门口送别了我们,现在我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贞德也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当时第一个偷的是武士头盔,我的妈,当时觉得闪闪发光的至少得卖四千块。”贞德同别人说起世界尽头城之行的时候总会提到那个武士头盔。“但头盔现在也不记得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卖了,可能是给铁卫用了。”贞德也总会这么补充。但偷窃时的体验和偷窃时的心情,她每次都能详细而一成不变地讲出来。流浪者,三千块就雇了,武士头盔,能卖四千块,所以对流浪者贞德连名字都不记,对武士头盔贞德只记得是第一个拿的。那些体验和心情恐怕是无价的,正是这些经验才有了现在的贞德,因此才会被她铭记——我看着现在眼前的一切,她的手下、她的宫殿、她的王座、她的军队。
12. 接下来我们又去惩罚了勒根平原,当然我也发现了贞德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菲尼克斯,但当你面对六位数的开币和吃不尽的食物时,期初的动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我跟随贞德离开水泡山时她还握着纸包住的半截肉卷,我问她,既然四百多块的肉卷都省着吃,为什么还愿意花六千雇我,更何况两个人的话伙食费用会更吃力。贞德笑了笑说,只要她在饿死前我的价值仍大于一块肉卷,那就是划算的。两天后在世界尽头城我们卖光了所有的肉卷,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贞德饿过。
13. 如果按照时间来讲述以前的故事,那么应该将勒根平原的事情了,其实勒根平原发生的事情和在世界尽头时差不多。正好现在查德坐了过来,这次贞德远征没带他,他抱怨着太久不打架手都生疏了。我就讲讲查德的事情吧。
14. 查德是第三个加入我们的成员,在勒根平原的酒吧开口要价九千,我很不高兴,为什么他能比我贵三千,是不是当时我开价太低?但查德炫耀他曾经跳起来打了喙嘴兽的鼻子然后拔腿就跑,喙嘴兽是这片土地上旅者最不想遇见的野兽,他这么说我是不信的,但后来我发现他是真的能打也真的能跑,倘若他真能跳那么高,那恐怕就不是在说谎了。
15. 刚接触查德这个人的时候大家应该都会觉得他讨厌,并不是因为他是焦土之子,而是他说什么话都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让我觉得狂妄。他喜欢双手叉在胸前,然后迅速地说出两个字“我来”。但其实你和查德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只在对事情完全有把握时才发言,如果拿不准或者办不到,是绝对不会说话的,因此当你被他的声音吸引时,往往看到的都是他自信的时候。
16. 从勒根平原离开后我们想淌过鲨鱼沼泽往北,晚上迫不得己在沼泽地里露营时我们点起了篝火。火光下我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草丛晃动着并且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显然光亮引来了血蜘蛛。正当我准备提醒贞德时,查德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声:“我来!”血蜘蛛们见目标反应剧烈也不在埋伏,五只全数扑了上来,但也好在它们没等到我们熟睡,加上查德先发制人,我们三个还是逃过了一劫。
17. 贞德一边抱怨着自己考虑欠妥一边熄灭了火焰,决定连夜赶路。我挨个确认了血蜘蛛是否死亡,然后向查德道谢,可他却不断地做着深呼吸,一言不发。原来他并不是发现了血蜘蛛,而是突然想起背包里还有几片生肉。“我很自信我做的烤肉不加盐也非常好吃。”他在确定了附近安全时又向我炫耀道。“太可怕了,五只血蜘蛛啊!”但比起他的烤肉,我印象更深刻的还是他回想那危机情景时的表情,就像漆黑的夜空被笼罩了一层惨淡的月光,焦土之子的脸仿佛都白了一些。
18. 酒吧外就是动物的食槽,加鲁兽和牛还有螃蟹都挤在食槽一旁,那个铁槽子的脚不知被加固了多少次。由于长久以来我们都不缺食物,基本上城里的人吃什么,动物们就吃什么,烂肉生肉什么的根本没有,因为没有装回来的必要。我想起有个位新人饿着肚子回到根据地时还连忙从这食物存储器里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当他之后看到一只牛悠然地走到大铁槽子前低下头时,脸色比雾人还难看。但贞德说过,饿着肚子哪管吃的干不干净,所以我们的根据地还在沙克时,当那群黑暗的奴仆在大门口喊话,贞德就已经吩咐大家连动物食槽里的食物都收起来了。我想饿着肚子的沙克人饥不择食吃了食槽里的东西还好,要是下一次再来时也看到一只牛悠然地走到大铁槽子前低下头,恐怕会危及根据地的安全。
19. 但沙克族也存在具有远见卓识的好汉来加入我们,巨人瑞恩就是。她对我们讲这个称号是沙克族的统领石魔赠予她的,因此你在叫她时不能叫“瑞恩”,而是必须带上“巨人”两字,或者只叫巨人也行。巨人瑞恩是一个沙克族女性,还为石魔效过力,这反复地触碰了我这个圣火代理人的底线,直到她入队的第一天把我暴打了一顿,我就觉得底线如同她的拳头一样坚硬,不怎么怕触碰了。那时我躺在床上,回想起跟着贞德在外闯荡的这一个多月,或许是第一次离菲尼克斯这么远,我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再那么敏感,自然不是比做守卫的时候,而是相较在水泡山酒吧混吃等死时——以往我是不会这么形容自己的。
20. 《圣火》我还是从未离身,这本是我自己的,不是贞德的,我也每天都会读,当然最初我是想读给贞德听的,但她从来没有听我讲过,甚至她从何时起不再把那本《圣火》放进胸口我也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