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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宣和皇太后 vs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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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娴昭仪看顾董鄂之胎有恙,董鄂请太医未上报,加上前期娴昭仪与皇后便有龃龉,皇后于晨昏定省时处罚了昭仪,娴昭仪心有不满,与皇后起了口角。皇后责娴昭仪禁足宫中,每日诵经祈福。引太后不满,用膳时传了皇后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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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二 皇后。郭络罗云珠
坤宁宫上奏乾清宫
臣妾郭络罗氏请万岁圣安。
臣妾自承中宫宝印,战战兢兢,时刻勤勉,心系宫闱和睦,诸事以求和顺,甚少苛责后妃。只皇嗣为重,董鄂氏龙胎有恙,幸其得万岁庇佑,暂无大碍。钮祜禄氏承万岁之意照料董鄂氏,而今其知情不报,意欲隐瞒龙胎之事为实。今臣妾行皇后之责,加以训导,然钮祜禄氏巧舌争辩,其言更暗讽中宫。坤宁女史执笔实记,已同此折一同携递万岁。臣妾深知万岁顾及皇额娘,顾及钮祜禄氏之尊,然娴昭仪之礼,若不仔细教导,只会令皇额娘蒙羞,甚损钮祜禄氏之族荣兴。臣妾而今已将其禁足宫内,另会择人教导,唯求其顽石可开,不负万岁厚怜。
四月初二 娴昭仪。钮祜禄璟曦
涵荫小筑
[呈明两份脉案慈宁,乾清,其中每隔三日宣太医一问也有录定,大到宫中摆置,小到饮食相克,均有专职女史,更早备稳婆以求康稳,至此才算多月里来,已尽看顾之责,乾清那处只有一句:斗胆自认不负万岁嘱托,既是娘娘要禁,自请一月,以消娘娘这份置气,也请万岁看在董鄂妹妹双身,错在嫔妾可以,倘若以此叫董鄂妹妹觉着全是为着请了陈太医,要叫她如何安心养胎。]
[慈宁宫一处,以狼毫点墨,修书一封,要姑母重赏皇后娘娘,必要说她多日辛苦,至于自己这处,只需要今日殿前对峙句句讲明,足以。]侄女心知肚明,不过借此为由,刻意发作侄女,唯不愿姑母误会璟曦今日不识大体。
此番永寿宫上下无辜受连,皇后娘娘只肯跟侄女置一道气,侄女不敢擅专协理之事,只记心中应该为善为贤,本乎礼义,以达娴慎己身。
[纵皇后嘴上一碰,又能强加多少,我自信耳眼长在人身上,掷笔一侧。]
四月初二 慈宁宫
宣和皇太后
(长春一书及脉案细阅过,眉拢成小川,久久未舒展。实则对于贵嫔一事并非全然不知,盖因前有皇后打理六宫,再有璟曦护胎,故而未做多问。而自晨醒后便有昭仪禁足的消息传至慈宁,已是不悦,再此一书,心下更是窜了几寸火苗。遂传话坤宁处,晚间来慈宁用膳一事。)
皇后。郭络罗云珠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我自入殿后,循常礼问过安,彼时慈宁宫正备晚膳,一派用度自比坤宁宫还要贵重。
侍女盛粥之时,我抬手一止,只亲手接过,予太后添了香粥一碗。“都说皇额娘福气贵重,儿臣的姑姑今儿从府里过来,带了宫外六必居的酱菜,极是爽口,配着香粥,最是合适了……”
慧宁闻声递了小翁过来,我拿着银筷取了一片酱藕,几块酱瓜与萝卜夹到瓷碟里,也并未记得在迎前坐下,只静立着朝人浅笑“皇额娘尝尝……”
宣和皇太后
(因有消息先行递往坤宁,故而皇后来时宫人将将备膳,一应礼数自是不在下话。于桌前坐着,彼时怒气已压下几分,见其接过粥碗之际却未有多大动容。)你的姑姑?怎么这个时候入宫了。哀家记着若非后妃有孕或是皇帝允了探视,倒少有母家人往宫里头来。
(眼睑一压望着碟里酱菜,也就恰好错开这笑,不咸不淡的语气)坐吧。
(另手执了筷)哀家今日叫你来,一是想问问永寿宫的事,二是娴昭仪一事。
(长春的信自然已经收起,脉案仍在,故而这话只当问的禁足缘由,未论及信里关于刻意发作的话。)
皇后。郭络罗云珠
“虽说是姑姑,却是侍妾所出,好在祖母疼惜,便养在了身边,儿臣入宫之后祖母挂念,担心身边丫头侍奉不好,这便将姑姑指来……” 八旗中官臣女待选,入选者入宫为妃,落选者自行婚配,若是嫡出小姐自然不忧婚配,但庶出女子大多只能为人侍妾,因而许多官家女子亦会经查后,遣往高等后妃身边伺候,以谋求更好出路。因而许多高等后妃身边,一些有品级的宫女的出身,或是祖上许比后妃还要尊贵,便如御前侍卫皆是皇亲一般。
“董鄂氏自孕后一干事情皆由专人记录,寻常的请脉也是按着日子去请,只昨儿永寿宫传召了太医,却未禀来儿臣这里……” 我话一顿,其中厉害明显,若当时永寿宫龙胎有损,却无人禀明,自然是阖宫难逃罪责,因而于此事上分毫不让。“儿臣都是依着规矩审阅太医出值记册,才晓得竟然出了如此之事,儿臣本是心急,难想董鄂氏竟因何刻意隐瞒私请太医,担忧不已,等知晓了龙胎并无大碍之后才算是安心……”
“万岁爷器重娴妹妹,让娴妹妹照看龙胎,若是董鄂氏的孩子出了岔子,难免万岁爷要苛责,所以儿臣今儿便依规训导,想来万岁便不会再罚娴妹妹,却不想……”
我轻轻一叹,耳上东珠流光,神情平和之余,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却不想娴妹妹居然当着后妃的面,说是她当时便知晓了此事……” 若是钮祜禄氏不知情,自然最多就是看护不利,若是知情不报,便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最让儿臣慌张的便是娴妹妹一直说着脉案之事,太医给董鄂氏请脉,脉案都是迟后才会记录,而且当日是董鄂氏私请值班太医,存着隐瞒之心,自然无人遣送脉案,却不想娴妹妹怎么会得到当日私请太医之后记录的脉案……”
“娴妹妹一时急坏,说了胡话,期间更是言指了昔日流言之时,当日之时已经遭人诟病,若是儿臣今儿不施惩戒,怕是又有人会说,儿臣偏袒娴妹妹了……”
宣和皇太后
(夹了块藕片在口里细嚼,待全部吞咽过后方才开口)你这事儿,做的也不妥了些。试问谁家女儿远在京城不担心的呢?先不说宫里侍奉的人都是经过层层挑选上来的,皇后宫里的人都有侍奉不周的地方,到底是宫人懈怠还是皇后管教无力。倘若各家都因为担心下面宫人照顾不周,把自家人送进来,并且不在挑选宫人之际,那这后宫,皇后想怎么管。上有皇后如此,下面妃嫔见了岂不是都想效仿呐,嗯?
(后闻董鄂一事,搁筷时候稍用了力)可传贵嫔问过话了,现今如何。毕竟是皇帝登基后第一胎,马虎不得。至于脉案,哀家也看过了。上头录的是因孕吐及浮肿厉害,依哀家看是董鄂氏初次有孕行事急躁了些,娴昭仪是有看护之责,却不能时刻都守在一旁教导如何行事。娴昭仪当下不报是过,那董鄂氏这个当事之人岂非无过,如今这境况…娴昭仪是皇帝亲指看胎,单提娴昭仪不报一过,皇后此举,到底是偏袒贵嫔,还是不满皇帝当日之举啊?
(此际望着一桌菜食再无半分用膳的意思,面色无波)再有的,脉案并非无记载,皇后为何不先问董鄂氏实情。脉案是迟一步,可她是奉了皇帝的旨意,无人遣送难道昭仪不可亲看脉案么。皇后理六宫事都能看见脉案,昭仪只顾这一事,自然能请来不是。
(眉心一攒,声也冷了两分)昔日流言…难道没惩戒么。怕有人说,到底是谁私下议论皇后呢。
皇后。郭络罗云珠
“皇额娘是让儿臣先下便惩处董鄂贵嫔吗?” 我凤眉微挑,神情不变,取了一片蘑菇后,便将银筷撂下,皆了帕子,一面擦手,一面说道“贵嫔经此一事,龙胎虽无大碍,却难保其不会影响生产,这般时辰再大的罪责,也无法严惩,只得等其平安生产之后,再行……” 我话一顿,抬眸看人“但皇额娘说的是,即使再顾及龙胎,此等行举也树不得……”
“流言止于智者,儿臣不信,有人却信,儿臣惩处了流言的源头,可野草得风又生,有了上次的事,儿臣这次便也知道要如何止这流言了……”
我别开此言,
“儿臣得皇额娘教导,坤宁宫人自然也都得力妥当,宫妃得晋或是荣升,家中遣人侍奉本就有例可询,何况祖母也是让姑姑走的正经流程入宫,何况这尊卑有别,高等后妃若有此求,臣妾自然也会允下,若是能因一个侍人便能安下主子的心,儿臣倒觉得极值……”
宣和皇太后
(是时才了然董鄂一事,却不像脉案记载只是浮肿那般。略有沉吟)董鄂氏到底怎么了。哀家的意思,是不该只论娴昭仪一人,如此难道就不显得皇后有失偏颇么?脉案也在哀家这儿,上头记得是龙胎无恙,影响生产从何论起。
(随她这话迎去一目)你总说恐人逞口舌之快,悠悠众口是难堵,故而行事才要三思。六宫皆由你一人打理,确也劳累。
(对这番言论并无所动,移开目光,重新执了银勺,一壁说道)难道皇后的心,如今不安吗。倘若嫔御都带自家人,那宫里挑选宫女岂不是做了无用功。高等妃嫔可行此例,那那些个尚不记录在册的妃嫔呢,她们家里人就不担心么。你是皇后,偏由你处行此例,在旁人眼里看来,皇后家人入宫不过是一桩小事,你可明白?众口为何难堵呢…
(稍有一顿,喝了两口粥,另提他话)佟佳氏和西林觉罗氏都有孕,两处如何了。
皇后。郭络罗云珠
“这罪手儿臣自然会将其揪出来,董鄂氏那边儿臣也会好好查其原由与病情……”
提及另外的孕妃,我神色如常,温声道“两处都已经遣了有经验的嬷嬷照料,”
宣和皇太后
(眉心隐有一动,点了点头)哀家不愿多问后宫事,但也不容别有用心的人。娴昭仪一事,究其缘由不过是不曾上报于你,撤金册禁足不定日子,这点事儿未免太过小题大做。说到底她也是哀家的侄女,倒是哀家教导无方了。
(此话过后则是用了小半碗清粥,平声再道)宫里统共三位有孕的,董鄂氏在前便有此时,往后的两位,哀家不想在见到或是听到什么。
皇后。郭络罗云珠
“正因娴妹妹出身不同,因而儿臣才需不偏不坦……”
“儿臣思量着,等董鄂氏平安诞嗣,到时候借着喜意,不仅免去娴妹妹的罚,再替她求个恩赏才好……”
“儿臣自会尽心看护……”
宣和皇太后
(这句‘不偏不袒’落在耳里,是更想说句打太后脸的话,而真正开口时候却转了话头)真是这么想的,就好。
(于后言只略点了头,心里很是盼着璟曦何时有个动静,也是知道急不来,低头一瞬眉间一皱几不可察的低叹了口气。此后与人用膳漱口擦手不在下话,说了些旁的话也就让人送皇后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