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白袍-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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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冰蚕之丝做线,在皎白的缎上刺绣。大片大片波浪的纹样,使这白袍有了动态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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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银白色的指尖划过,在领口处的浅蓝宽边转了个圈。不经意间闻到的一抹淡淡梅香,使她微蹙的眉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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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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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挂上一抹笑意,神色间有了片刻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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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子质地极好,穿在身上有种冰冰凉凉的细腻感觉。尤其是蚕丝刺绣的波浪处,一晃神,便似乎迎面吹着海风,耳边是波涛的澎湃,一丝丝凉意,从皮肤沁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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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紫檀木桌上的玉魄挂饰,深蓝色,深海的颜色。可如此浓重的色泽在光照下却显得晶莹剔透,从中沁出的层层光晕,莫名给人以心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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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点了点头,又将镶着长长流苏的步摇挽入发中,便对着虚空无声地微笑起来。墨色的双瞳一片死灰,没有一星半点的生机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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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她对着从窗口照进的阳光张嘴启齿,可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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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挣扎,犹豫,惶恐,畏惧,不安……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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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也只是郑重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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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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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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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求何神,亦不知所求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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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疯子,王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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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对着虚空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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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从阳光笼罩的一方撤离,一袭白衣,逐渐尽数隐没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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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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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苦地掰着桎梏在她脖颈上的手。由于撕咬而微微红肿的唇瓣无意识地张着,眸中迅速布满了一层水雾,而那下方的瞳孔逐渐涣散,目光所及的一切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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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一日外出,可知弟子等的好是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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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在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后颈,一派缱绻旖旎,宛如热恋的情侣间在低低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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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终究要对猎物发起攻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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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她有些无谓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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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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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松手,女子向后退了几步,雪地里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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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着脖颈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睛只是怔怔地盯着雪地。露出的藕臂只余淡淡的粉,早失了血色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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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白袍,在寒风的吹拂下肆意扬起,刺绣的波浪,有生命般开始流动。不一会儿,风便携带着雪将那几个足印一一掩埋,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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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闪过一抹戏谑,她想抬首,头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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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啊……争辩啊……王默……你还在挣扎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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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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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知道么?至始至终,于他而言你都不过是他的好好师尊宫陌,什么人类的女孩,都是骗你的谎话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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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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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无望地闭上了眼,心脏处却一阵阵绞痛。仿佛有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肿胀干涩,硬生生挤不出一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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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眼底不经意间划过一抹痛色,总觉得……她跟她不应该是一个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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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滚落山崖撕心裂肺的感觉实在太过鲜明,他不得不将这二人合为一体,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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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碧色加深,他像只野兽般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肆意撕咬着她的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却是更激起了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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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长袍落至雪地,刺骨冷风中的她瑟瑟发抖。被迫地迎合,浑身像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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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一片的梅树,一朵朵鲜红似血的梅花仿佛一个个眼睛,审视着动作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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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蔫的一阵酸涩,泪珠顺着眼尾流入散落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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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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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声音这么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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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回答,逐渐涣散的瞳孔盯着铺天盖地的白,在那儿她是许过愿的——对那未知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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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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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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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完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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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将汲取她全身营养的婴孩能不能被顺利产出……就不在她所管的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