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如果你真觉得有愧于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还没想好，你先答应我。”
“我不杀你。”
“除此之外？”
“都可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应声，她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坐在我对面。
那晚过后，我就一直躲着她，直到她主动找上我。
“你……不该恨我吗？”我踌躇着开口。
“恨啊，我现在就恨死你了。”冰心笑着说，笑容里透着悲凉还有某种我不懂的情绪，“我难道能找谁报仇吗？”
我一愣，她敛起笑容起身淡淡道：“我一个废人，还奢望什么呢？”说罢离开了。
自那以后几天我再没见她。
我也没再回那栋老掌门给我安排的房子——直到我听闻几个魔化异能佣兵闯入她的房子。
自诩冷血冷静的我在那一刻竟无法自持，不顾阻拦径直闯入。当看到她衣衫不整倒在床上，双目紧闭嘴角滴血的时候，我的心要滴血了。雪白被子上的血迹格外扎眼，纵使我大龄单身我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啊！”我大吼一声，掌心积聚起能量，心底满是杀意。
我对着三个要逃的魔化异能佣兵就要攻击，突然听到身后微弱的呼喊：“Zack……不要……”
我收手回头惊喜地发现她撑着坐起身来。我原以为她死了的。
“冰心你怎么样？”我疾步走到她床前问。那三个魔化异能佣兵趁机夺门而逃。
“杀了他们……你就走不掉了……”
“我……”
“你听我说……”冰心声音微弱，但依然费力地开口，“老掌门需要一个理由杀了你，你杀了他们，就是你背叛老掌门的证明。”
我错愕：“你不是恨我吗？”
她点点头，手里转着一把不知何处而来的刀，刀尖对准了我：“是啊，我恨不得捅你无数刀，可那就能报仇了吗？
“我更恨老掌门。他创造了我，培养我做杀手，可他想要的只是个傀儡。你以为我一身异能，怎么被废的？杀他们，曾是老掌门给我的任务。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动手。生在叶赫那拉家，我认命。恨谁也没用，只怪我自己不强大，只能拖累兰陵。
“兰陵有梦回的能力，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删了我关于你的记忆。”
“为什么……”
“大概……是觉得我们是一路人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注意我，不是注意任务目标的那种。其实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们大概可以做朋友的。”她特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对了，我有个妹妹叫寒，是雷的原位异能行者，住在夏家。夏家夏天有可能成为终极铁克人。”不等我再开口，她突然刀尖一转对准自己胸口，一刀扎下去。
她嘴角一下子涌出更多的血，可她的眼睛还盯着我，像在问我，你答应的事呢？
我僵硬地抬起手臂，紫色能量汇集在掌心。我看到冰心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我忽然想起那日，我冲进久违的家，只看到茉儿瘦小的身子倒在血泊中，一身鲜红。
我忽的就想起那日，冰心逆光而立，白衣胜雪，轻飘飘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眸笼薄雾，面色平如静湖。
我忽然明白，原来她总着的一身缟素，是她穿给自己的，丧服。
我后来见到了冰心的双胞胎妹妹寒，在执行老掌门的任务过程中。我很容易就明白了冰心最后一番话的意思，她在拜托我帮帮她的妹妹喜欢的人。于是我演了一场戏，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老掌门，顺便顺走了老掌门的鬼灵焰火球。
我不是白道，但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和老掌门的差距，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所谓白道，希望他们能战胜老掌门，帮冰心报仇。
他们到底做到了。在他们欢庆之际，我偷偷溜回铁时空，带了一束花，一瓶酒，在冰心墓前喝了个大醉。
醒来我也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只摸着脸颊有点湿。
我还知道，自此，在这异时空，会一直有方寸土地牵动我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