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给安塞尔塞东西格外方便——作为舍友,伯特兰同他几乎是同出同进——虽说男孩子这般形影不离有些奇特。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颇有些尴尬——那是一个清晨,伯特兰发现自己的舍友许久没有起床,便自顾自地去洗漱。等到他回来时,发现安塞尔皱着眉头穿衣服——伯特兰假装没有看见对方颤抖的双唇和几乎扣错了好几个纽扣的衬衫。斯莱特林休息室外面漆黑一片,只剩下一个安塞尔——毕竟是霍格沃茨里唯一在湖中的休息室,早晨也满是漆黑。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这样。伯特兰安静地打量着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安塞尔,终于忍不住开口:“艾弗里先生,您生病了吗?”
“生病?不,从不。卡佩先生多虑了……”安塞尔碧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转移。他的舍友有一张好看的脸——即使才一年级,对方还没有完全长开。
“那您是喜欢扣错扣子的衬衫?”伯特兰褐色的眼里满是玩味的笑意。他指了指安塞尔的衬衫,后者才发现他颤抖的双手把扣子弄得一塌糊涂,只能尴尬地笑笑。
“说吧,我会保密的。”伯特兰恢复了正经。
安塞尔踌躇了片刻,叹了口气:“也好……免得打扰到你。”
伯特兰这才得知安塞尔讨厌幽闭的空间,尤其是漆黑一片的寝室。这对于他而言简直难以启齿,考虑到艾弗里家族的颜面,安塞尔本打算自己硬抗下去——结果不到一周就彻底败退。
斯莱特林的某个寝室自此多了一盏小小的灯。安塞尔不知道伯特兰是从哪儿弄来的,兴许是卡佩家的某个亲戚一时兴起送给他的礼物或是别的什么。他只记得那盏制作成金色飞贼样式的小灯在伯特兰手中缓缓飞起,于周身的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芒,随后停在了安塞尔手中。
“卡佩先生这是……”他透过镜片打量着他的舍友。
“礼物。”褐发褐眼的法国男孩斩钉截铁,“给艾弗里先生的——你可以把它放在床帐里面,那样我也看不到光芒,你醒过来也不会难受。”
“谢谢——不胜感激。”安塞尔由衷地感叹对方的心细,“重新认识一下,安塞尔•唐•艾弗里,直呼名字就可以了,免得我们每天先生来先生去的。”
他伸出手,伯特兰十分自然地握住:“伯特兰,伯特兰•冯•卡佩。”
他们便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为好友——当然,这是后话了。
04
伯特兰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舍友受到小纸条的影响了。对方像是终于开窍一般,对着周围的斯莱特林女孩投露的视线除去原本的礼貌外,又加上了些许的疑惑。不时的,他会对着某个姑娘露出暧昧的笑容——却在大概几节课后又恢复正常。
“艾弗里先生最近有些活跃呢。”同样是斯莱特林的布莱克小姐,卡珊德拉•布莱克在某个课间对着伯特兰轻笑,“他以前总是与你同行。”她美丽的双眼里盛满笑意,红棕色的长发松松地扎在脑后。伯特兰瞥了远处不知和那个姑娘聊天的安塞尔,咬了咬牙,随即望着卡珊德拉露出微笑:“布莱克小姐很善于观察——拥有这样的姑娘,兴许是布莱克家族的荣幸。”
“过奖了——若是一名布莱克先生,才是布莱克家族真正的荣幸。一名优秀的小姐大概只能给别的家族带来荣光……”她的眸中沉淀着伯特兰看不懂的情绪。
他正欲开口,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卡莎”。布莱克小姐歉意地颔首,道了几句失陪便随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伯特兰。”他回头,便是朝着他微笑的安塞尔。对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糖果味道,刺激着他蠢蠢欲动的神经。他难得发现安塞尔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碧绿的双眼在金丝镜框后洋溢着心底的笑意,惹得伯特兰愣了一瞬。
“礼物,拿好。”手上被塞了一个小巧的糖果盒子,散发出和安塞尔如出一辙的味道。伯特兰没由头地心烦意乱,面上的礼节依旧:“谢谢。”
他无意间抬头,望见了那张自己熟悉的面孔——他的姐姐艾莉森嘴角上扬,站在楼梯上,正专注地打量着安塞尔。许是见到了伯特兰的视线,她脸一红,慌忙低下头。又猛地抬头冲着伯特兰摆了摆手,便飞也似的混入了人群里。
“你姐姐在和你表达什么?”安塞尔早已把这一切看穿,“是今天的邮差先生没有工作了?”
“你怎么——”
“我会比对字迹的。”安塞尔勾起笑容,“而且纸条出现的时候实在是太巧了。斯莱特林里只有你和我形影不离,而你正好有个姐姐。”他顿了顿,继续道:“以后不用传信了,伯特兰。”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继续道:“卡佩小姐太害羞了——和我一样。”
“邮差先生似乎失职了……”伯特兰在心里如此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