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催动查克拉,他有些惊讶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比起刚才已经好转了太多,体内那原本躁狂不安的力量此时也已经完全平息下来,就像之前那场疯狂也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深夜的这一奇遇日后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幸运。
倦意再次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几乎一瞬间就剥夺了鼬的意识。
他梦到自己来到了那个陷入混乱的村落。
村子中央的广场上搭建起高台,村民们黑压压地聚集在高台之下,仰头望向跪坐在高台上的孩子,手举火把,神色各异地高呼着什么。由于距离远,鼬无法听清那些人在说什么,但他还是能够从村民们的神情中察觉被压抑了太久的厌恶与戒备。
鼬第一反应就是,这些村民在举行某种古老而残酷的仪式——他确信自己不会认错如此熟悉的场景。
极度的怨恨和厌恶之情令他下意识地皱眉,然后迅速转移视线。然而,当他看到高台中央被绳索绑起来的孩子时,纵使是他也不禁愣在了原地。
那张脸,以及那双眼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更何况临睡前他还见过这个孩子。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能清楚地看到现在高台上的这个孩子白衫遮盖之下如同蛇一般的皮肤。
听觉突然变得敏锐起来,鼬从那些人嘈杂的声音里隐约听出了一些刺耳的字眼。
“杀了她!她是被山神诅咒过的孩子!”
“不能放过她!她会给村子带来厄运的!”
“她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地方,这一定是山神大人对我们的诅咒!”
“山神的孩子就应该回归这片土地!让她回到地下与她的家人团聚吧!”
有人将女孩抱下高台,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索的束缚,用轿子将她抬起来,在村民们的拥护之下高声唱着诡异的歌谣,朝灯火通明的祭坛走去。
梦的世界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跟随大家走向村子角落的祭坛。虽然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要过去,然而他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走近祭坛,融入不断大声叫好的人群之中,站在最前排观赏包围着女孩的几个人那滑稽可笑的舞姿。
祭祀用乐向来令人感到不适,尤其是诡异的节奏和瘆人的唱腔,这些总会让鼬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于是他试着后退,想要抽身离开这群疯狂的人。
当然,他很快就发觉自己逃不掉——只要他后退,周围的人就会将他推回到最前方,尝试数次均是如此。
随着巫师打扮的人一声高呼,从祭坛的角落里走出几个身穿祭典服装的壮汉,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铁锹,穿过外围载歌载舞的女人圈子,在祭坛中央偏前那块松软的土地四周站定,卖力地挖出一个深坑。
巫师将手里的树枝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冗长的祷告过后,她用树枝蘸过碗里散发着奇怪气味的浅黄色液体,用力挥动树枝,将液滴洒过女孩的全身。
“山神之子应当回归土地,如此栖息于山中的神明大人才会眷顾我们的村庄……”她平静地看着女孩,声音低沉地开口,“可怜的孩子,愿你的魂灵与山神大人同在,你的生命将因你的奉献而升华!”
话音刚落,她伸手一把将女孩推入深坑之内,摆出一张仁慈怜悯的面孔,再次开始念祷告词。
巫师那张伪善的嘴脸令鼬感到恶心,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没资格指责任何人,无论是巫师、神职人员还是他身边这些旁观者——对于这个女孩来说,这个夜晚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凶手,包括他自己。
脑部传来清晰的刺痛,鼬感觉周围的空间开始迅速扭曲,眼前景色突变。场景恢复平静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回到了那个变为火海的神社。
眼前的一幕幕都与刚才极为相似。
同样有一个年迈的老巫师念着冗长而伪善的祷告词,同样有一群神职人员在神社周围载歌载舞,同样有几个人高举火把充当刽子手,同样有一群愚昧无知的旁观者怀着满腔厌恶和八卦心情对他指指点点。他被铸铁的镣铐束缚在神社正殿之内,就像刚才旁观填入深坑的黄土一点点将女孩覆盖一样,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人第一个将火把扔向正殿,随后如同雨点一般的火把朝他飞过来,将他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这场梦过于真实,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身体被烈火灼烧的痛楚。
时隔多年,他一度以为从家族覆灭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早已释怀,然而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其实这些年他的怨恨依然深重。
意识随着火势增加而逐渐归于虚无,视野里逐渐笼上黑暗,他此时仅存的感觉只剩下满满的怨恨,以及体内突然爆发性增长的暴戾查克拉。最后一刻,那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意识空间,看向他的眼神依旧纯粹,似乎具有天生的净化能力,能够驱散刚才还充斥内心的怨气。
她慢慢开口,声音空灵,语调平静却圣洁。
“山神的孩子理应回归土地……”
“太阳的化身理应焚于烈火……”
“江海的使者理应投身水底……”
“那些愚蠢的人类总是对此深信不疑,并将此奉为真理。”
“他们难道真的只是敬畏神明或为村子着想吗?”
“对于这些人类,我……”
女孩的话语在关键地方戛然而止,而他的仇恨与执念也在那一刻停留在了峰值。
并不是她突然停止了讲话,而是他在那个时候突然失去了听觉。
紧随听觉之后,他的感知能力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以至于他都没能有机会从口型来判断对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