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王正那碰了一鼻子灰，余孟衷倒是像鱼摆尾入湖，太过滋润。
在院里逮着他，按着虬紧的眉心，一时笑不出来也懒得笑。
“孟衷。”
父亲的信，石副去讨了，礼品也是小头，那么还差点儿意思——
“这几日和彭知州一块相处的怎么样？”

石檀表情很严肃，此行灵州，他搞的好像老了几岁一样。
“将军这是要出去？”
与他一道走。
“彭知州为人爽朗大方，倒是他吃了不少好东西，可再深的也就没了。”

余孟衷永远掂量着乖赖到痴的神态，可依旧是跟着王赦、穆萌尔一天混到晚的。
会信他再深就没有？
不必去戳穿他，碍于别的，激进派不适宜我去过多接触，以后有用的到他的时候。
“对，一天到晚在主城府里待着，也没劲？”
侍从拉马来的快，比划示意给余孟衷换个马车。
“带你出去看看。”

“不必，我骑马也行。”
石檀当我是文弱书生——也是事实，但骑马也不是难事，慢悠些，总能到地方。
“将军不会想与我兜风吧，去哪儿？”

他既然这样说了，也就让人牵马车回去，他总能打破一点认知——比如我不大相信他能安安稳稳来一趟灵州，所以过度的体贴也没必要。
“去体察民情。”
迁就他，也不快骑。马打了个响鼻，突出一口白雾，散在飘雪里。被人领着与他一同去退伍兵聚集地。
已是隆冬时候，破瓦头挤头凑连一片角，遮蔽着一些无家可归的退伍兵。
“这都是刚领了文书要退伍的。”

我来灵州，第一次瞧见枯枝烂叶后面的落渣破庙，也第一次瞧见这样的破瓦与士卒。
“又随将军见着新鲜了。”
“看来这地方有自己的主意，天高皇帝远，实在应付。”

“裁军不顺有点原因在这里头。”
二人便装出行，在众人声响中也没引起过多的注视。带着他往触目惊心里走。
“民生执行的我们还没看完——但退伍兵过成了这样。”
“哪一环出了叉子、什么叉子，都得算清，劳你动笔写本折子，我副将亲自送去汴京吧。”

这些人多半是抗过辽，揍过西夏的，我知道石檀心里不爽快，但他越不爽，我越要高兴——我还挺累。
“桩桩件件，下官必奏明圣人，将军放心吧。”

“行。”
倦色浮在转身披风间，江山一场雪，灵州不能幸免。底下的人也是。
兵，民，裁——
“回去吧。”
和他说。

“你先回，我想去买几个包子。”
至于为什么要买，大概是这几日爱上了羊肉包子的味道，骑着他的马，慢悠悠的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