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保持平静。
好让这场夜奔，看起来不像
一次畏罪潜逃。
对岸的镜像倒映出相似的轨迹
船娘摇桨漾开碧波
翻滚的涌流使人忘却真相
人潮塞得园子满满当当
像一锅过剩的饺子
——白嫩，肥美，却毫无食欲；
当评弹只剩下昂贵的茶费
雅客们只好投身地铁的洪流
百灵鸟与公租房相得益彰。
她乐在其中；看客来来往往。
天籁依旧纯粹，却失去回响
即使是国泰民安，也没有商女吟唱。
很多时候众生看似平等
然而过多外物被赋予了阶级的勋章。
九州从不缺少隐士
缺少的
只是几间草庐
五棵柳树已是某种超然的奢望。
仿佛今晚我在河岸旁冥想
她们便能短暂地属于我。
转身之后，一切照旧
我还是会回到那个并不致命的桎梏，
一头扎进陈规的暗河
与水手不同，我始终属于陆地。
没有一片深不可测的湖能让人永远遁隐
于是，每一次背井离乡都变得更加沉重
——正如此刻月下的奔逃。
只有属于逃离的短暂快意，却无法到达
无我的彼岸
生活有时就像一列儿童火车。
在约定俗成的小型轨道里兜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这样，在波澜不惊的漫长岁月里
复制一个又一个自我
这样一个肃杀的秋夜，只适合还乡。
落叶归根，或魂归故里
长生需靠上苍垂怜，时也命也
但没人愿意成为一片客死异乡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