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时间：建昌八年五月
地点：云南省云南府
人物：赫舍里楚臣6、爱新觉罗符京4
内容：眼下乡绅不愿为河道疏浚事捐助经费，致使疏浚经费仍有部分缺口，符京后问楚臣对此有何看法，楚臣认为若是非自愿，那也可向一众商贾索取报效银，符京担忧此事加重乡绅逆反之心，楚臣认为眼下应视河口疏浚事为当务之急。

【时入蕤宾，云贵地势高峻，较之京畿将显苗头的暑闷，却是更阴凉入髓。小楼仔细照料着，兼有经年习武傍身的功底，一时未觉有异，仍如在京般单衣加身，于庭中踱步思虑近况，才不经意咳罢两声】
【巧逢子慎来谒，故拿捏那一句寒暄，顽笑道】提点倒是应景。
【侍仆留心寻奉外衫，披上后再以温茶渡暖，分目相向】
近日有桩烦心事，你也是为此而来罢？

【见人着单衣于院内踱步，吩咐人添了件袍子，后道：】滇省地势较高，山林的日子总是不比四九城，这天也不见好。四爷若是冻着了，别说皇上怪罪，就是我那四妹也得数落我一番。
【与人省去这主仆，也是姻亲，崇宁道一声四哥，我也算是占了福分。今日前来不为请罪，还想同人求个主意，早前曾提及官府出面借贷之事，眼下因靖沣得罪一众商贾，若一意孤行此，难免多有不快，虽应回护府尊颜面，只是此事无理传出去也不过桩笑话罢。】正是，子晏此事莽撞，失了先机再提官府借贷事，想来成效甚微。

【今岁滇省用银颇多，户部又有意为难，前回赈灾业已由乡绅身上刮油，刻下再严令相求，他等不愿亦是情理之中。只如是遁入困窘，再度求索亦赧于启口，怪不得他此来匆匆，眉宇又多愁色，辕门上下皆为之周转逢蹇，便是我，一时业寻不得解法】
这怪不得你。【说的是抱恙，也是燃眉之急。远目稍忖，末喟道】切断银钱，饶是云贵乡绅解囊，也撑不了这样久。京中有人等着看笑话，稍有不慎便要遂了他人的愿。
【复顾向他】眼下你有何打算？

【主意是自然有的，只是这差事办得不好，一纸书信入御史台，只怕这头上顶戴不保，早前四爷才趟了趟浑水，而今起复我若令人卷入其中，心中着实有愧。】
您先前笑话我这外放疆臣事事问过您才敢施令，此番咱们就不做这商量事。【京中旨意四爷主持赈灾事宜，眼下咱们讨论的是这疏浚之事，若有意见相左处，我委实不必事事顾及来人，有此一着也稍能撇清些干系。】
眼下疏浚银两尚有部分缺口，既然乡绅不愿认捐银两，那云贵两省索性面向地方商贾索取报效银。【顿一顿】户部官员向来不主张地方索取报效银事，因而此事留待乡绅认领后一齐上奏，四爷不妨就着其中时间差上封折子，您瞧此事可否？

【将他话细品揣而来，一时未置可否。且不说此举但为饮鸩止渴，一旦由是失了云贵民心，来日祸福焉知——此隅位处西陲，百越苗瑶杂居在此，又同素不安分的安南、藏地、廓尔喀水土相接，但若叛事起，便是京师亦鞭长莫及。我见他于此地汲营已久，不忍舍掉一爿赤黎妙誉，从前不欲置喙太多，眼下闻得此讯，亦稍有踌躇】
子慎，此事……
【揭过茶盖，却无心啜饮。愁眉聚云，再以冷声递去】
我知燃眉之急难解，然如此急功冒进，恐更重乡绅不臣之心。

【饶有他言之凿凿，于此事上仍悬而难决。良久但默未语，只因他要借我之力上书请命，却怎想我话音又有几许效力，如若君父因愠惀驳斥，到头周旋其间最难堪的，仍旧是我——迟迟才有喟叹一声，末将惊悸旧闻道来，昔日天子之怒如钟鸣耳，我怎能假做聋聩】
你忧心你的顶戴，寻我便一定能得圣准吗？或你不知，去岁我顶罪陈情时，君父他同我数落罪责，斥我自作聪明、把玩朝政，连一分信也不肯给，甚是我道及事为朝宗，他也只当我假借他予嫡子的赉信洗脱。
【探目向他】你说由我上折，且是这般兵行险着之策——他能有几分信我？
我不是不肯，我是怕极了那莫须有之言，天子父子薄恩，只以君臣相待，维系这般微末的脸面工夫业已如临春冰虎尾，今时这一折上去，恐来日那说我驱及西陲之言便要纷扬，届时你若想置身事外，恐也没那般容易。
【指揉睛明，阖目以肃清杂思与愤懑，待得识海荡澈，又启口道】
不若你同富察知会一声，左右是地方庶务，遑论是皇父钦差于此，我不必争这一份功。

【我本想将人择个清楚，只是眼下四爷所为落在人眼中未必如我预料一般，闻人此言，深恐反效，幸有人出声明言，未是酿成大祸。心有一惊，顿一顿：】您所言有理，此事正是子慎莽撞。
此事过犹不及，若是您置身事外太过清楚，只怕更是疑心。【我心中已是认定追随四爷左右，只是眼下我为外放疆臣，若同人私相授受，于己无益，日前结党之事朝堂震动，眼下再无人敢上前犯这忌讳。】人选的事儿，待我再行思索，得是谨慎为上。
只是眼下疏浚事为当务之急，您若无疑义，明日我便亲自出面着办此事。

【他所言亦中我怀：不得摘择得太过清白，又不得越俎代庖，但由他等上书提及我涉事在中便是，至于旁的，无非言多必失。颔首应声，但添一句】
如此，你上折子时提一二句便足矣。
【说穿了，云贵如今是子慎的天下，他久镇西陲，业已有党羽民心，这一封云贵总督之奏分量算不得轻，大可不必我画蛇添足。只到底富察在此，同畴昔一言可蔽时难以比肩，提点至此业已是我情分之至，旁的便由其细揣而定，容不得我多言】
你明得事理，只此事难免要遭非议，需办得周全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