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瀛寰记吧 关注:176贴子:10,992

送给小花的花篮。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送给小花的花篮。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12-05 00:08回复
    前几日天寒地冻,檐角霜花几朵,围炉暖锅热茶,怀抱狸奴不愿出门,去诸姐妹打了几吊钱的牌九,输输赢赢有来有往,偶有输了牌撒娇卖痴滥竽充数的,也都哄笑一团,十分有趣。
    甜水巷的日子在一成不变中窥见了春的一角。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或折新枝,草色遥望,问君入梦难醒。
    相熟的折三郎来听曲,谈及自家妹妹在旧曹门街开了间春可期的铺面,仔细回忆了一番,应是那位娇俏聪慧的芳娘,天真中总有一番痴意,倒是让人印象深刻,掐指算算是数日未见。
    今日得空在甜水巷折了几支盛放的绿萼与瑞香,又装点水仙几朵,编上竹篾花篮,聊赠一支春。
    寒冬已至,春亦可期。
    是天地更迭,是四季有常,是人心所向。
    挽了乌云发髻,匀了点丹朱口脂,色如春花,盈盈脉脉。
    店外树枝上绸带惹眼,拢了拢衣上大氅,轻扣门扉。
    像扣醒一个未知的梦。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12-05 00:46
    收起回复
      呜呜呜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干了些什么(迷茫)!我一定回完再睡~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12-05 01:38
      回复
        春可期挂匾的那日起,小楼就没有关过门了。我期待每一位不期而遇的娘子或郎君,和他们所将带给我的一段故事与快乐。
        也许是我的快乐系的太上、太隐蔽了,只有高飞的鸟雁和徐游的风云才能怜我的心思,为之稍稍驻足。
        再吹了两天的冷风后,我关上了门。
        但我在门口的空枝上,挂了一条绣着暗花的紫绸,霜雪也掩不去它的鲜亮,霁时出晴更好,明光下只会愈发耀眼——这寄托着我未曾言明的期待,我期待有人飘然而至,在不期遇间,敲开我的楼门。
        这也是一个寻常的早晨,我早早地来了,带着新开店铺的炙肉、香饮子、酥油泡螺和郑妈妈家的糖粥、胡辣汤、小馄饨,窝在一楼的圈椅里,开始新的一天。
        “咚咚”,我放下没来得及使用的牙箸,匆匆去开门时,仿佛听到老树吐芽的新声。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12-05 14:48
        回复
          旧曹门街有鸟雀呼晴的渐次转啾声。
          天色尚早,一两分的人烟气在点心铺子的柴火里聚集,三四分的香甜,挑动着沉寂一夜的味蕾。茶汤煎饼,烤肉素粥,哪家的米酒最香甜,哪家的白粥最软糯,只有老饕们能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我本不是重欲之人。
          人如其名,虽冷不寒,虽热不灼,中庸之道,便是温。
          只是这份时光缓缓,陌上花开,格外温柔,仿佛饮了梨白,不觉大醉,只觉微醺。
          门声吱呀,我瞧见一人,像春溪踏水的小鹿。
          微微垂睫一笑,眼里的黑白二色染了春暖,透出江南水乡的温婉。
          :可是芳娘?
          理了理鬓发,将手中的花篮递给她。
          是一树春意怒放。
          :我从甜水巷来,祝你生意兴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12-05 15:29
          收起回复
            在这并不长的几十步里,我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来得及在门开前轻轻呼出一口白汽。
            我想过门外的会是谁?也许是发现我又早早溜出来的哪位姐姐,也许是受我邀请而来的友人,也许是尝试新奇的某位娘子,也许是路过讨水的旅人、是茶坊走错的客人……甚至是一只啄错树的鸟雀。
            当我打开门时,我发现我的想象是多么贫瘠而无味——敲门的,是我期待的一隅春色,盈盈地早绽在编篮中。
            而芳菲中最亭亭的那一枝,微微低首,任由无情花萼映衬着。她抬眸看来时,我忽然试想,汴河一江三九寒滞水,此时应已化了吧。
            其实不必想,这样漂亮的姐姐与我有什么交集,我时而从三哥口里得知零星一点香讯,这样特别的、萧疏轩举的娘子,我知道一位。
            像对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微笑,将正门完全打开,毫不生疏地接过花篮。
            风里送来的一线香,不只是花香。
            :我见了凉姐,才知道三哥原来一直是骗人的。
            这样的娘子,谁会不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呢?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12-06 17:50
            回复
              折得一支春尚早,兰溪正妩,香泥湿履,我亦簪上梅若,偷借半寸春光的旖旎。远山飞翠色,淡烟拢梅妆,额前胭脂雪,粉靥映霞光。
              那小鹿一般的小娘子,在淡淡晨光里,是无尽春意里最灵动的一抹。
              麀鹿濯濯,白鸟翯翯,我是先秦行宫外恍惚独行的旅人,手中的笔墨已朽,却仍被一束夷光心驰神往。
              是春可期门外的树木太繁茂,连绸带都掩在碧色晴光下,唯有随风而去,勾引路人好奇作祟,忍不住多看一眼。
              我亦不能免俗。
              :我见了芳娘,才知家兄并未骗人。
              笑着瞧她,能辩出几分相熟的轮廓,只是更多几分娇俏,让人心生好感。
              :这树上这么多绸带,不知是何缘故?
              旧年禅钟晚寺,曾与几位相熟的娘子去看三月新桃,灼灼艳光下也有一树绸带。
              系的是平生心事,不可言说。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12-07 10:20
              回复
                我并不很惊讶,但我仍感到欢喜。
                我并不难想象到“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的场景,也不难进而想到,三哥是如何在欢兴间歇、醉眼低垂时候,想到家人、想到我,泄露出温柔神色。
                因她之言而产生的温柔心绪,也不由迁移部分到她的身上,神色明朗,湛然一笑。
                :凉姐也要系一条吗?
                杏仁儿里有几分狡黠色,盈盈地流转,我未先答她。
                这大概是一个不很短的故事,不过即便只有几句话,又何故空让琼葩摇曳风中呢?
                我请她入内说话。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12-07 13:51
                回复
                  天下哀霜,人若转蓬。
                  我也曾将诸般心思献于神佛,在檀香烛火里叩首,在木鱼声声里念一声般若。
                  那一夜的天狼星高悬,照亮霜雪芳草的路,抱琴的歌妓无语凝噎,弦音比刀剑更冷,寸寸割心。
                  爽砧应秋律,繁杵含凄风。盈箧寄何处,征人如转蓬。
                  那是不太美妙的梦,被系在老树枯藤,哀哀老矣,不该去惊扰了春可期的含苞待放。
                  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但依旧温柔随她入了室内。
                  室内明窗净几,几围圆桌,案牍幽花几朵,与室外的食肆大相径庭,却在闹中取静,独俱风雅。也无仆从小厮,窃窃私语,恐惊了书魂墨魄。
                  我已很久没能置身这份清净。
                  微抬了眸,书柜上零零散散都是写话本游记,并不佶屈聱牙的古籍经典,瞥了芳娘一眼,了然一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12-09 16:29
                  收起回复
                    标记一下,努力回完这场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12-10 00:12
                    回复
                      我笑了笑,没有强求。
                      春可期经营的或许本不是生意,我也无意汲汲促成,各顺缘法而已。只是在同她一并经过门前的那棵树时,我闪过刹那的遗憾,为无缘得闻的春庭幽花的心上春。
                      是而,我同她入室的路径,如同散步一般悠闲慢慢。我得以徐徐向她道来,绸带代表的春色,店铺近似游乐私集的性质,和我的期待。
                      室内半周圈椅拱着的长桌上,零散地放着一并携来的吃食,食盒大多甚至尚未打开,此时倒很庆幸这点。我抱着花篮,微微踮脚,把它放到半空着的多宝阁上,轻轻舒了口气,转过来。
                      :早膳只怕有点晚,那么……一起用个早茶吗?
                      看她站在书柜旁,投来视线的眼眸中带着微妙的笑意,我虽不知缘由,倒也生出一份近似羞窘的境遇,不禁再续一句,试图点破这份安静。
                      :只有香饮子了,凉姐不喜欢的话,或者点茶来啜?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12-11 00:51
                      回复
                        我于吃食向来并无太多讲究,只是幼时脾胃虚弱,初到京都水土不服,寻了不少杏林圣手来看,很是调养了一段时间,自此后五味节制,气不可厚,味不可偏,食不可多。在人间炊烟上的欢乐,似乎少了很多。
                        人人都劝我克制,可我偏爱放纵。
                        扁舟散发,举杯邀月,青浦弄歌,看烧的滚烫的女儿红,落了皑皑白雪的松枝,拥雪融水,酒酣醉梦,是放浪形骸,肆意潇洒。
                        可在春可期绵长的温柔里,似乎落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教人慵懒,翻上两三页闲书,等待那场不期而遇的邂逅。
                        这是听风入眠的地方,让漂泊的心得一方休憩。
                        在这样的地方喝茶、看书、闲聊,或看着窗外绸带满树的春色,都让人欢喜。
                        :香饮子甚好,我常喝木樨汤。
                        一捧半开木樨,几朵冬日白梅,加上豆豉煮沸,花蜜同浸,酸甜可口。
                        :说起来甜水巷前不久开了家香饮店铺,生意倒好,芳娘可曾去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12-11 23:42
                        回复
                          我和她距离得并不远,也不至于行举逼仄摩肩,圈椅松松围成半圆的弧度也恰好,使我无需转头,只要微微偏过一点,便可以将她轻柔的话音、含笑的面孔一并收入。
                          :说来也真是很巧呢,这正是那家“有香饮子”的香饮子。
                          有些别扭的说法,让我忍俊不禁。
                          :店家取的名字,倒也十分……
                          淳朴好像也不是很恰当,因为它着实如店家形容一般出乎引人,所谓大巧若拙,抑或大拙若巧。说贴切,又仿佛体现不出,这种意料内外反复跳跃的不定。我短暂思索了一息,间把香汤慢送美人前,续道。
                          :别致?
                          :只是不是木樨汤,是……果子鲜花香饮子,味道也很好哦。
                          为这个名字又笑了,摇头笑叹真是,稍稍掩面。
                          :店家是个魁梧郎君,我愧于以貌取人。承他豪爽,竟得知,他是个曾与友人遍游四海的行客呢。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12-14 16:08
                          回复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不记得是何时了,冬日小雪里,一碗缺了口的瓷碗盛满了猴儿酿,甜水巷口的旖旎被雪掩埋,只觉得透骨的冷,来讨碗酒暖暖身子的江湖人,黑白相见的头发上束发的带子洗的发白,一双苍老的眼里却矍铄奕奕,炽热滚烫,喝完了小酒,便执了竹著轻唱。
                            酒后竟风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邀。
                            既无笙箫的雍容高雅,也无琴瑟的高妙和鸣,但是这淡淡的吟唱里,我终于在暗淡不变的时光里,窥见了从未见过的世界的一角。
                            是不是青衫白鹿,执剑潇洒,遍访名山,亦或是隐姓埋名,雾岚林生,闲云野鹤。
                            一碗香饮子,里面又有多少看不透的故事。
                            听芳娘介绍完,忍不住尝了一口,倒也清甜爽口,只是这名字,不知是太质朴纯粹,还是雅俗共赏。
                            :那位店家,是从成都来的,花重锦官城,不知风景如何,却是无缘亲眼看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12-15 01:11
                            收起回复
                              我用魁梧形容他,总觉得失了几分真色,可如若过分描摹,得当与否姑且不论,不免引人对他形貌过分好奇,那并非我本意了。
                              随她话音,渐渐挪开虚笼在面上的柔荑,露出流转妙目。
                              :原来凉姐也去过呀。
                              这便无需我添补了,她已亲睹过,自然知道那种惊人的反差,尤其在香饮子爽然入口时——我是欣赏着的。
                              轻快合掌。
                              :我们喝的,其实也是成都风景其一哦——他曾告诉我,他做的香饮子,也正是做的家乡味呢。
                              更多的事情,我不能代人吐露,连不能说这件事本身都不能说。我只是借故倾身,捧起了自己的一碗,轻轻啜了一口,等甜与涩在腔里充分流转之后,含笑道。
                              :见遍了名山大川,最终选择定居于此,想必亦是为汴京春色所动。一生不近京畿者如湖似海,相较他们的期冀,我们又是缘法了。
                              却也不禁遥想她口中的“花重锦官城”,也许还有地道的辣锅,有蜀地的俚语……徐徐叹息。
                              :鲁想齐,齐想京……一一想来,可周遍游天下之人,又有几个呢。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9-12-15 16:1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