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当时也正忙着考研,没心力去计较为什么艾比会和安迷修同框,毕竟此前安迷修的朋友圈里只有他雷狮的一张照片。待雷狮前前后后忙完令人焦头烂额的论文和毕业答辩后,已是几个月后,他惊觉自己和安迷修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当下拨通安迷修的电话,可是没人接,他干脆关了机,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却发现只有卡米尔几条无关紧要的短信。
他在这些不同寻常中嗅到了一丝令人不安的气味。他翻完了安迷修近期的所有动态,看完了安迷修和艾比的暧昧互动,心灰意冷地得出一个结论,安迷修移情别恋,两人甚至可能已经同居了。
他当时第一个念头是真好啊,安迷修终于可以不用躲躲藏藏了。
雷狮洗了把脸,途经房间一角时他看见了摆在那里的滑板,依然很新,显然它的主人每天都用心擦拭它。雷狮抚摸着滑板,忽然轻笑了下。他拨通了安迷修的电话,耐心等待接通,然后不等对方发问,就说:“今天我生日。”
那头顿了下,说:“生日快乐。”
安迷修那边很嘈杂,像是在什么派对。
雷狮低头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安迷修,我们分手吧。”
安迷修沉默了数十秒之久,最后低声答了一句“好。”便匆忙挂断电话。雷狮抹了把脸 ,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生平第一次流泪还是为了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他摘下了跟随他多年的戒指,从十四楼的窗扔向车水马龙的异国街头。
婚礼从早晨就开始了,但雷狮到时还不算太晚。他穿了一件修身的西装,异为俊美。作为新郎的老朋友,他包了一个数目可观的红包,亲手递给新娘。轮到他敬酒致辞时,他发觉洞房花烛,旧友重逢,有太多说不完的话,越发无从开口,最后他只得说:“良辰吉日,新婚大吉。”然后落荒而逃。
当司仪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的时候,雷狮还是忍不住想哭。坐在他身边的金发觉他的异样,侧身轻声询问道:“哥,你没事吧?”
雷狮看着他,有些郁闷,明明当年还是个哭包的小金毛忽然就长这么大了,开始学着磕磕绊绊地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需要格瑞跟在身边替他遮风挡雨了。他说:“没事儿,我就是觉得新郎吻新娘的场面太浪漫了,不适合我。”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他想。
“嗯。”金心不在焉地回答,低头看自己的鞋面。
雷狮感觉他很不开心,但不好细问,于是将手放在他肩上,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声音很轻,仿佛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没等到婚礼结束,在宴席开始前就悄然离去,明天凌晨他就要飞往挪威,待上两天后又要回到美国,友情充当一场时装秀的模特,台本他还不太熟悉,可能要在飞机上加班加点。这场旅行没有终点,他习惯把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这样他就没有时间去回忆,去念想。
他回到酒店整理东西,途中接到挪威的珠宝商的电话。他和珠宝商也是同学,这次去挪威也是为了拜访他,顺便把自己交给他做的戒指拿回来。戒指不是他自己设计的,是他从自己的记忆中一点一点临摹出来。
年轻的珠宝商问他:“你确定只做一枚?看样式是款对戒。”
他说:“嗯,只要一枚。”
“为什么?”
“格瑞,你管得着吗?”
沉默许久后,珠宝商声音有点发颤:“那……替我向金问好。”这个冷漠的面瘫只有在提及小金毛时候暴露出自己的弱点,那些坚强不可一世仿佛都是个假象。
“你放心,他很好。”雷狮语气软了下来。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书桌上凌乱地摆着几份图纸,涂涂改改画得并不美观,看得出来其主人并不擅长这个。图纸下压着一张大红请柬,雷狮本来打算让它在酒店的垃圾桶里度过余生,想了想,还是没有扔。喜帖正红的底色很是喜庆,一如每个人所想的憧憬的那样,上面用烫金的流云行楷写着:
新婚大吉
新郎 安迷修
新娘 艾 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