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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

第十三章
年关将至，文县大街上的年味也愈来愈浓，商铺门前都早早的挂上了红灯笼，卖对联、挂钱的小贩也开始走街串巷，老百姓纷纷置办起各类年货…
新年，什么时候在中国人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无论上一年境遇如何，过了年就是充满希望的新开始了。毕竟有盼头，总是让人高兴的。
文县司令府里不比外面的喜气洋洋，张显宗一脸阴霾的对着书房里半面墙大的地图。

河西县和文县总要开火。
河西的旅长许光耀，早年曾上过关西的军校，自视甚高，十分瞧不起张显宗这样“拉杆子扯大旗”起来的头头。不久前，他曾借着“拜访”的名义来找过麻烦。
许光耀本以为张显宗这样的后起之秀成不了大气候。来之前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能讨到些好处，不料张显宗不吃他那一套；张显宗表面上笑脸相待，话里却是句句带刺，半步都没退让。
毕竟不是自家地盘，许旅长也不好发作，只好自认倒霉。回了河西县以后，许光耀和张显宗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河西和文县的底子半斤八两，硬碰硬的话，两败俱伤 僵持不下的可能性很大。张显宗认为，想要打下河西县，唯独有准备的抢占先机，先发制人胜算才大。

可想打仗就要招兵买马、置办军粮军火，这些都需要军饷。
顾玄武掌权时贪图一时之乐，杂七杂八的花了不少钱。其中最让张显宗窝火的就是不少美其名曰“走动关系”送给天津大帅的，可事实真到顾玄武落魄的时候，那位大帅可一点没记住过去顾司令的孝敬。

税收是行不通的，眼下百姓并不富裕，食不果腹的不是没有，这时候把税收抬高只会失了人心。
这时候有人出谋划策，种鸦片，贩卖烟土。
这是个暴利的营生。
国家明面上是禁止大烟的。
可那些个烟鬼犯了烟瘾什么都不顾了，能抽上一口比什么都重要。有人想买就有人卖；对应的，有人病态渴求，这个东西的价钱就可以抬高。上面不允许无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论哪个地方，背地里制造零售大烟的人都很多。

张显宗也明白，大烟这个东西完全杜绝是很难的，那不如军方来做这行的大头。
但土地种过了鸦片，肥力就会下降；这样的地再种粮食，粮食一定会有所减产。粮食减产的话少多少？会不会严重到引起饥荒？他虽不是什么心系黎民苍生的善人，但他也懂自古以来都是百姓为水，统治者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就算没有粮食的问题，他也不想助长抽鸦片的风气。在他看来，抽大烟上瘾性太强，而大多人没有那么厉害的自制力，这种能控制人的东西，如果大肆传播；轻则影响风气，重则坏了国运。还是不存在的好。

“在想什么？我看了你快半个时辰了。”岳绮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张显宗把她当成了个带着神性的小偶像，有了心事而又茫然无措之时，也愿意向她倾诉一番。
移下目光盯住了她的一只脚，他低声说道：“在为军饷的事犯难，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打鸦片的主意…”
听完他的忧虑，岳绮罗觉得有些好笑：“你都已经有答案了，还有什么可纠结？”
“行军打仗我不在行，你说的民心国运我也不懂。我只知道你怎么想，就怎么选。剩下的问题我来替你解决。”
“文县北边的马岭，表面看起来是个不高的小山丘，其实埋着一座大墓。我虽不知道里面葬了什么朝的显贵，但那里的金银财宝一定不是能估量的。”说着她拉过来张显宗的手，“别担心，这次 你想要的，我断不会让什么妨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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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心里既有了主意，岳绮罗也不着急，打算等这个年过去了再去开山下墓。
很快就到了除夕。
这天一大早岳绮罗刚刚起床，就见张显宗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她眯着眼睛看他站在书桌前，狼毫笔吸满了墨，行云流水的写了几张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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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绮罗上辈子没有看过他的笔迹，今天一见发现张显宗的字写的不错。
运笔直来直往，稳健有力中有些锋芒毕露的味道；像他的人，不藏锋、不妥协，宁为玉碎。
“绮罗，你醒了。”张显宗放下笔“新年了，该布置布置家里。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呢。”
岳绮罗本来想说贴这些红纸有什么用，过些天还要劳神费力的撕去。可看着他笑的发自内心，忍不住也笑了，“好，我帮你一起贴。”

午后张显宗去了司令部处理些杂事，他前脚刚走，岳绮罗也带着贴身的丫鬟纯儿出门了。
岳绮罗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本就白净的脸上略施粉黛，薄薄的唇瓣上点了正红色的唇脂，美艳里带着些少女的娇憨。
身上穿了件浅蓝绿的斜襟旗袍，套着新做的橙色提花夹袄；头发盘成了已婚女子的样式，脖颈上却有些奇怪的挂了个给孩子戴的平安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