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采棉人》
肩头堆雪的老人，
像墓碑伫立着。
但墓碑无法拒绝静止，
也不会搓着手，窘迫于
乘坐地铁的流程。
从城市流入乡村。
一上车，身上的寒冷还未褪去，
就开始咒骂着，
包工的黑心贼。
数字太虚无，
他们更习惯把钱，在口中
换算成更实际的东西，
一辆小轿车的四个轮胎，
或者新居的家电。
只有这样汗水才赋得意义。
他们终其一生，想不明白。
为何同样是白色，
手里采摘的长绒棉，
可以用来保暖。
雪，却那么刺骨？

《开黑车的女人》
她喊我弟弟，
口吻亲切，仿佛我就是离家多年的弟弟。
乡音已改，鬓毛未衰。
她说赶不上高铁，
就赔我十张票。我就坚信，
高铁真的会在芒砀山脚等我一程。
如此简单的话，却如
能透过山体的流水。
行驶在乡道上，
雨刮器刮去零星的小雨。
暮色却渐渐加重，笼罩着
四四方方的加油站。
她镇定的用一部老诺基亚，
联络着整座县城的，
车子和需要赶路的人。
她这样子的人，不会拥有
星期。因为努力地和世界联系。
2019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