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婆塞不敢多言，垂头道：“是。”
     郭暝海此刻正心情愉快的享受泡澡待遇，白天监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名震灵山第一重，再也没有人敢小看他，所有金甲军都是象看见魔王一样退到一边。
     当然也包括今天服侍他泡澡的金甲军，一个个小心翼翼极尽谄媚恭维，生怕惹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郭暝海假装看风景无意中朝北面看了看，恰好看见华表的顶部放出璀璨的七彩光华，心中暗笑，抬手示意旁边捧衣服的过来：“洗好了，我要出去一下，别跟着我。”
     此刻郭暝海说的话比佛旨的威力还大，金甲军乖乖的守在屋子里，连一步都不敢跨出去，眼睁睁的看着郭暝海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
     来到天门，那祭祀金甲见到是郭暝海赶紧让开道：“哎哟，怎么是您老来了？您何必亲自劳动，有什么事要我们跑腿吗？”
     监狱之事甚至已经传到了第二重，祭祀金甲深知这种心狠手辣到与众不同的人他日定然飞黄腾达，而且心里特别记仇，这个时候如果不讨好他，将来可能死得比监狱里面的那个人还惨，立即把“兄弟”的称呼给换成了“您老”，一边庆幸之前没有刁难过他。
     郭暝海笑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今天坐久了，筋骨箍得生疼，出来走走松泛松泛而已。”一边说着，一边找身上的天狼牌。
     祭祀金甲忙拦住笑道：“您老是什么人啊？我们哪敢验您的牌啊？快快请进。”
     郭暝海故意道：“这不合规矩吧？”
     祭祀金甲已经叫人开了天门道：“还有什么规矩？您老就是规矩。”
     郭暝海暗自好笑，直接进了天门朝华表进发。
     走到天珠旁边一摸，讯息和他想象的一样：“晚申时来老地方。”
     郭暝海看看旁边的沙漏，果然神秘尊者时间算得极准，很快就到申时准点了。
     郭暝海缓步来到放蒲团的侧殿，推门进去，对着那个负手挺立的背影道：“不是你说我们要减少碰面的次数吗？这次可是你破了约定。”
     神秘尊者蓦然回过头来，两眼冒出怒火，破口骂道：“我x你大爷，你居然残杀同门，抓了我五个手下走？！你知道不知道那五个是我特别安排在关键位置上另有他用的？”
     郭暝海慢条斯理的道：“知道啊，是你跟我说可以不择手段的，进西天前你甚至还说过‘不要说七十二暗杀星，就算是满天神佛都给你干掉了也行’。另外提醒你一下，我全族已经死光，没有大爷给你x。”
     神秘尊者火大道：“那我x你！你不会选几个没用的下手吗？！”
     郭暝海两眼放出摄人的寒光道：“我现在处境比一开始好不了多少，如果不抓几个大的，秘法尊者不会那么快信任我，我根本就没办法开展下一步行动。最后，我警告，你若再说x我我就罢(河蟹)工。”
     一席话堵得神秘尊者憋得眼睛如铜铃一般大，半晌才道：“……你……你找到杀八百人的方法没有？”
     郭暝海剔着指甲道：“急什么啊？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做。”
     神秘尊者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佛祖在阵法里面撑不了多久。”
     郭暝海道：“那就请他老人家发挥潜力提升极限，欲速则不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么？”
     神秘尊者泄气，挥挥手道：“你走吧，下次杀自己人的时候如果可以，尽量先通知我一声。”
     郭暝海笑笑，掉头就走，临出门口的时候咕哝了一句：“我要通知你了我就杀不成了。”
     神秘尊者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越来越紧：“果真是历届最可怕的天杀星，也许他真的有能力杀掉假如来。”

第十二章 煽风点火
   
     经历过一个暗无天日的晚上之后，第二天的灵山就恢复了活力。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活着的人不会记住死了的人太久，优婆塞和比丘们开始说说笑笑的奔赴各自的位置。
     一大早郭暝海就垂首站立在竹屋面前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才见竹屋的门缓缓推开，秘法尊者打着呵欠出来了，看见站在外面的郭暝海愣了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好早啊，怎么不敲门？”
     旁边的金甲军笑道：“头儿不敢吵着尊者，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久了。”
     郭暝海恭谨道：“这是弟子的本分，尊者那么辛苦，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秘法尊者满脸春风的嗔怪道：“这话生分了不是？”又怪罪守门的人：“你们都不长眼睛的，让他站这里吹大风？就应该立刻叫醒我，下次可记住了。”拉着郭暝海就往屋里让：“小心冷着，进来喝杯茶。”
     这次秘法尊者不由分说，死拉硬拽着郭暝海在自己身边的另外一张的躺椅上坐下了，笑道：“这些日子我都知道，你比我辛苦多了。也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耕耘总有收获。你抓的那五个人很重要，都是暗杀星里面的头目。”
     郭暝海满脸笑容道：“那是尊者运筹帷幄得当，才有如此功绩。”
     秘法尊者笑道：“你有这份心意很好，你的功劳我也都记着。昨晚我已经第一时间把事情呈报上去了，永住金刚菩萨特别让我代为褒奖你。好好干，前程跑不了你的。”
     郭暝海站起来感激道：“弟子谢尊者提拔。”
     秘法尊者赶紧按住他道：“怎么起来了？快坐下，昨天累坏了的人，今天好好休整休整。”
     郭暝海笑道：“不把全部暗杀星的人抓到，弟子实在无心休整。”
     秘法尊者笑得连眼睛都不见了：“那也不能先把自己累倒了啊，我听说那刘清明已经连出气的份也没有了，让他多喘息两天恢复一点再说吧。”
     郭暝海道：“刘清明已经是个废物了，弟子昨天都问清楚了，他在暗杀星里面是仅次于三巨头的大头目。那个组织奸诈狡猾，就算是大头目，也只允许认识自己的手下，不能认识上级，他有5个手下，所以我们抓了5个。”
     秘法尊者看过以前闻觉尊者留下的资料，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更加没有怀疑，频频点头道：“所以现在重点必须得转向那五个人了。”
     郭暝海看茶已经端上来了，赶忙起立恭敬的递过一杯给秘法尊者，笑道：“尊者说得没错。不过昨晚弟子想了一夜，有点小心思，不知道该不该说。”
     秘法尊者道：“你和我什么关系？别顾虑，说就是。”
     郭暝海笑道：“是。”却不肯开口，只是拿眼巡视着周围站着的人。
     秘法尊者道：“你们都出去，离门五丈远，给我把住了，谁都不准放进来。”
     屋内的人齐声应了，都退出去掩上门。
     秘法尊者这才看向郭暝海道：“坐。这下你可以说了。”
     郭暝海坐下笑道：“这个想法有点乖张，若是尊者觉得不好，可以斥责弟子。弟子是这样想的，抓到的那5个只是小头目，有的只管1个人，这样算来，能抓的不足10个，而且都是小兵，最重要的，线索就此断了，除非再抓一个大头目。”
     秘法尊者倒没有算过这回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倒是，这大头目不好抓啊，个个隐蔽性很强，到现在也只抓到刘清明一个。”
     郭暝海笑道：“尊者所想不差，这暗杀星之所以强大，靠的其实是上层组织，下面两层全抓光了，只要前三层不垮，它的杀伤力就可以保留百分之八十。”


     秘法尊者斜睨向他道：“你了解得很清楚嘛。”
     郭暝海坦然道：“弟子昨天通读了暗杀星的所有资料，一夜未眠，整理出来的。”
     秘法尊者道：“说下去。”
     郭暝海道：“所以说，那5个人审与不审，他们的手下抓与不抓，作用不大，因为可发展的潜力为0。上面急着要我们抓暗杀星，怕的不是那些小兵，而是三巨头和……”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才道：“第一王牌天杀星。”
     秘法尊者的身子明显抖了一抖，郭暝海揣测上命的能力居然强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你想抓天杀星？”
     郭暝海笑了：“尊者开玩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优婆塞，哪能跟王牌对抗。弟子斗胆说句冒犯的话，天杀星那是菩萨佛尊那一级的事情了，三巨头次一点，是罗汉金刚的事情，而我们再次一点，主要对付刘清明这种大头目。”
     郭暝海说得井井有条，分寸合宜，秘法尊者听得暗自赞叹，不由凑近了道：“说，继续说。”
     郭暝海道：“说是两个不同的层级，但是刘清明这种大头目其实跟三巨头一样不好抓。运气好的，能把大头目全抓了，上面自然高兴，但也就是说尊者您办事得力，尽忠尽责而已。”
     这句话说到秘法尊者心坎里头去了，昨天他兴冲冲去见永住金刚，想邀个大功，谁知道金刚高兴归高兴，并没有大喜若狂，赏他什么好东西，只是夸奖了几句，勉励他继续努力而已，让他兴致登时少了不少。
     郭暝海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趁热打铁道：“谁不想高坐莲台，讲经布法，凡世有自己的独殿香火。只是西天等级森严，越往上越难如登天。就拿弟子来说，不是尊者赏识，一万年只怕也还是比丘。但是尊者无论功德智慧，都是上品，一直屈尊下位，弟子都要为灵山可惜了。”
     一番话一针见血，直插软肋，秘法尊者听得全身骨头都要酥软起来，这幕隐秘的心事埋藏许久，今天经过郭暝海冠冕堂皇的说出来，更是热血沸腾，心境久久不能平息。
     秘法尊者强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有些事不能强求，要讲机缘，我们修佛的，凭着本心努力去做就好了。”
     郭暝海道：“弟子认为，成事虽然在天，谋事却在人。有些活不能白白等老天给你做好，自己先使上一个巧劲儿，就快多了。机遇总是喜欢降临有准备的人。”
     秘法尊者听得这话中有话，欠了欠身道：“什么巧劲儿？”
     郭暝海道：“既然把所有大头目都抓到了也不起根本性的作用，何不抓一个能起本质变化的？一个胜过千万个啊。”
     秘法尊者哈哈一笑道：“你不是想抓三巨头吧？不可能的事！自从西天下令摧毁暗杀星组织以来，几乎出动了所有神力，也抓了不少的暗杀星，可这三巨头的资料从来就没有一丁点泄露过。”
     郭暝海道：“当然不可能抓到三巨头，就算我们知道他们是谁，有没有这份实力对付还是一个问题。”
     秘法尊者道：“那你白说什么巧劲儿？”
     郭暝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们只是抓不到真的三巨头而已。”
     秘法尊者象是听到了地狱的呼唤一般，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郭暝海动也不动，脸色苍白道：“你说什么？”
     郭暝海肃容道：“弟子认为，以暗杀星这么严密的组织，既然能秘密掩藏数千年而不倒，必定有过人之处。不要说三巨头，就算我们倾尽一切，把大头目全部抓到也是机会渺茫的事情。”


     秘法尊者猛然从躺椅上坐起，两眼发出摄人的精光，直逼郭暝海。
     郭暝海坦然相对，一字一句道：“其实尊者和我都知道，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完这句话，郭暝海的脑门上也出了一层细汗。
     今天说的这一席可谓“剖心剖腹”的“坦诚”对话，他承认的确是一个冒险，如果等到时日久一点，秘法尊者对他的信任深一点再说，风险就会小很多。
     可是神秘尊者已经说过，再不快点真如来就撑不下去了。
     对于暗杀星来说，任务失败就等于自己的生命结束，所以郭暝海不得不将所有计划的进程提速三倍以上。
     借助自己天生异禀的记忆力，郭暝海牢牢的记住了神秘尊者给他的那一沓厚厚的资料，对于秘法尊者，他了解得可能比尊者自己还要详细。
     作为永住金刚手下的一名排行只是十三的弟子，秘法尊者的升职之路颇为坎坷，先是随着师父一起失势，东山再起之后原本有机会提拔，但可惜又遭人陷害，紧接着又跟着师父一起落到谷底，直到今天才又重新得势。
     这样的人，几经起落，如果心智不稳，加上对错失良机日夜悔恨，就很容易形成妄想症，不断加深不甘的同时，对自己念念不忘的目标有种近乎疯狂的追求和渴望。
     郭暝海进行的正是一场押宝心理弱点的赌博，赌的就是机遇，就是运气。赢了，前途光明，输了，回到起点。
     面前的秘法尊者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磕了磕水烟的灰，低下头去猛吸了一口，才不冷不淡的道：“你果然胆大包天，就算落得个锉骨洋灰的下场也不冤了你。”
     郭暝海的笑容舒展得比那荷叶还要平整，就刚才那一句话，他知道，这场赌局他已经赢了。
     “无毒不丈夫，从来干大事的都不拘小节。弟子有心要成就一番功业，所以才投尊者麾下，上有明主，下有良属，再多点心思，有什么活动不成的呢？”郭暝海细心的给秘法尊者加上烟丝。
     秘法尊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得轻巧，这可是杀头的事，我凭什么拿现在的大好时光去赌这个？”
     郭暝海轻轻的过滤着茶丝，不紧不慢的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当年我佛如果没有舍弃王位的勇气，如何能有今天高登极乐的风光？所以从来得失两相伴，平庸注定一事无成，相反还要处处操心。”
     最后一句说得秘法尊者毛骨悚然，他明白郭暝海所指的真正含义，如果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呆下去而又一无所获的话，将会成为第二个闻觉尊者，被其它虎视眈眈的竞争者所取代，连生存都成为奢望。
     秘法尊者只是猛吸着水烟不说话，郭暝海也耐心的一件件烫洗茶杯，一时间，竹屋陷入了寂静难耐的气氛当中。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水烟都快抽完了，郭暝海的茶杯都不知道洗过几趟了，秘法尊者才轻轻的把水烟放下，道：“你有办法了？”
     郭暝海摇头：“弟子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很多内幕，还需要尊者去打听。这事要做，就得做得隐秘、完美，让人找不到一点漏洞，让人相信那就应该是三巨头干的。”
     秘法尊者默然半晌道：“我听说，这次暗杀星的任务是要找出藏在西天的5件什么东西，怎么找不知道。不过最近灵山是有件反常的事，佛祖动用了大量法力把五大殿给封死了，除他老人家亲来，连念经都不能到里面去，听说连观世音菩萨也讨了个没趣。”
     郭暝海道：“这就对上了，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两件事之间必定有所关联，只恐怕那5件东西就分别藏在5大殿里面。”
     秘法尊者道：“如果我是三巨头，就得想办法破掉封印的咒法进去才行。”
     郭暝海知道到了关键处，凑近身子压低声音道：“既然是佛祖亲设，威力自然不同凡响，如果三巨头都束手无策，那我们就更加别想了。还是找另外一条路吧。”
     郭暝海已经已经激起了秘法尊者的兴趣，眼看莲台即将到手，哪里舍得就放，这招“欲擒故纵”果然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秘法尊者狠狠一皱眉头道：“若说破掉的方法其实也不难知道，只是要多费一点周折，没办法我也只能破费去打点一下了。”
     郭暝海站起来，后退两步，肃容跪下，以低沉但坚定无疑的声音道：“弟子恭贺尊者早登莲台，成就大果！”
     秘法尊者整个人重新瘫软回躺椅上，看着天花板，低低的说道：“此事天地不知，只你我二人知。”
     郭暝海斩钉截铁的道：“尊者放心，不要说现在我们是同坐一条船的人，就是弟子将来也要靠尊者提携呵护，岂敢略生异心？”
     秘法尊者闭上了双眼：“此事若成，莲台少不了你的份。”

第十三章 翦除羽翼
    
     走出竹屋，郭暝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活动活动筋骨，对侍立在外面的金甲军道：“随我去监狱，看看刘清明怎么样了。”
     带着人马走没多久，刚转了一个弯，就跟另一队碰上了，两队人马僵持在半山腰动弹不得。
     龙啸彬今天一早就被人叫醒，说探子看见郭暝海老早去了秘法尊者那里，最后尊者竟然还把所有人赶出竹屋，两人密谈了很久才出来。
     龙啸彬立刻就坐不住了，郭暝海就算是日光菩萨的人，可是毕竟资历还浅，再怎么的也不过是一个破格提拔上来的新优婆塞，却受师父如此器重，加上监狱一事名动第一重，长此以往，风头都给抢了去，自己还有脸混下去吗？
     这龙啸彬心眼本来就小，加上旁边有不少小人撺掇，心头无名火起，也不仔细想清楚后果，点了人就气冲冲的上来准备兴师问罪，没想到冤家路窄，刚好在山腰上碰见了。
     龙啸彬跑得满头大汗，一见了郭暝海，两只眼睛都快变成红色了，叉手立在腰间，站在山路的正中央，正正挡住了郭暝海前进的方向。
     郭暝海耸动眉毛，冷面以对，两家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现场迅速进入剑拔弩张的冷战气氛。
     郭暝海身后一个年老的优婆塞见势不对劲，深知龙啸彬脾气的他赶紧出来劝阵：“龙哥，大家都是自己人，现在也是非常时期，应该一致对外，千万别……”
     话没说完，龙啸彬一个蒲扇大的巴掌打来，登时将那优婆塞给扇到了地上，现场一阵骚动。
     龙啸彬叉着腰破口大骂：“自己人？谁是自己人？我***不认识这杂种，老子到西天的时候，他还在洗尿布呢！”他的身后立刻传来一片大笑。
     郭暝海神色如常，冷冷的对愣在后面的金甲军道：“给我把这没规矩的人捆起来。”龙啸彬怒道：“谁敢？”龙啸彬虽然暂时没有郭暝海那么出风头，但是一早就是秘法尊者心爱的徒弟，金甲军都知道内情，谁敢抓他。
     郭暝海脸色一沉，跨前一步，反手往龙啸彬身后就是一个包抄，龙啸彬哪里想到他居然说动手就动手，赶紧一脚踢向郭暝海胯下。
     由于现场人多，郭暝海不敢太表露实力，将身子一偏，险险避过之后手上暗使气劲，龙啸彬只觉得元神莫名其妙的一阵松散，头部眩晕，“哎哟”一声不知怎么就给郭暝海放倒在地上了。
     郭暝海将脚踩踏在龙啸彬的脸部一阵蹂躏，激起了对面人马的怒气，纷纷都要冲过来，一场拼斗眼看就要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时刻，只见郭暝海从怀中掏出一件古怪的东西出来，立刻有去过监狱的金甲军认出来正是当日他用来折磨刘清明的巨刺，血腥的传说立刻充斥了每个人的脑海，对面的人马硬生生的停住脚步，愕然的看着他。
     龙啸彬自然也知道监狱的事情，见郭暝海拿着巨刺蹲下身来，不免有点心惊胆战，但想想郭暝海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伤他，又有了底气，喝道：“想伤你爷爷怎么的？有本事就来啊。”
     郭暝海眉眼一眯：“这可是你说的。”手中巨刺狠狠地插落，大半根瞬间没入颅脑。
     “哇啊——啊啊啊——”龙啸彬不比刘清明之前受过折磨，身虚无力，相反吃好睡好，这一吼当真中气充足，惊天动地。
     第一重的比丘和优婆塞又惊恐起来：“好容易安静了两天，怎么又来了？”接引尊者在自己的净室直皱眉头，心想这魔王不知道又去折磨谁了。
     秘法尊者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边吸水烟边纳闷，这刘清明不是说已经快死的人了么，怎么还能喊那么大声，这郭暝海也真是人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龙啸彬这才彻底的慌了，他嘴里塞着东西，只能拼命的“吱吱唔唔”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符，像是咒骂，又像是求饶，可惜这会儿谁也没胆去扯掉他嘴里的布条。
     金甲军(河蟹)转向龙啸彬，低声道：“龙哥，对不起了，我们也没办法，他现是管我们的，我们不听，就跟你一起下去了。待会我们下手快点，你痛苦就少点，有什么话跟尊者去说吧。”
     于是，在寒风瑟瑟中，于众目睽睽下，四条鞭子你起我落，清晰的鞭打声逐渐变得沉闷，到最后，完全模糊得像一团棉花一样的皮肉上无论怎么抽，都是无声无息，痛苦的闷哼早已消失殆尽。
     绝大部分的优婆塞尤其是龙啸彬那伙的都别过头去不忍观看，一边喃喃的念佛，有的已经泪落如雨，无声抽泣。
     龙啸彬软绵绵的趴在地上，脸部完全贴着地面，没有一点动静。一个金甲军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赶紧止住四个人的鞭打，对郭暝海道：“头儿，他已经……”
     郭暝海正在台阶上坐着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了一下，对对面那些人道：“行了，你们可以去报信了。”
     秘法尊者一口茶都喷在了对面那个人的脸上，紧接着把被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狂怒的吼道：“快！快！把郭暝海给我叫过来！现在就去！！”
     金甲军一路小跑找到了还在优哉游哉看风景的郭暝海：“头儿，尊者发火得很厉害，让你快去，看样子都要杀人了。”
     郭暝海慢吞吞的道：“哦，要杀也是杀你们，不是杀我。”
     来到竹屋，秘法尊者见到郭暝海几乎要扑过去了，他的声音分贝高得周围的人都捂住了耳朵：“郭暝海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擅自打死龙啸彬？你是不是想造反了？！”
     郭暝海没有一点惊慌，不卑不亢道：“我打死他自然有我的理由，请尊者先听我说。”
     秘法尊者猛地一拍桌子道：“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打死他！来人，立即给我拖他下去，也鞭罚两百。”
     郭暝海蓦然提高了音调：“跟大计有关尊者你也不听？”
     秘法尊者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立刻想起不久前跟郭暝海的那番长谈，犹豫了片刻才道：“你有什么理由？”
     郭暝海道：“弟子请求单独禀告。”
     秘法尊者拧着眉头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示意他们出去。
     来报信的那个优婆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在暴怒中的秘法尊者怎么突然象转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记得自己弟子惨死的事了呢，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尊者，龙啸彬……”
     “我叫你们出去！”突如其来的怒喝声比刚才任何一次的分贝都要大，秘法尊者的眼神清晰的表明了再有人违抗就杀无赦的狠毒。
     众人连滚带爬的全部跑了出去，郭暝海转身刚把门关好，就听见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你编的理由最好能说服我。”
     郭暝海镇定地道：“理由就是理由，编的那个叫借口。尊者你身居高位，很多事情你并不清楚。比如龙啸彬在你的身边布下耳目，清晰的掌握着一举一动，这不是徒弟该有的本分。”
     秘法尊者道：“就算他布了耳目，也不至于死罪，你还用那么残酷的方法打死他。”
     郭暝海警惕的看看四周，凑过去一字一句道：“他听到了我们商量的那个东西，并拿来威胁我，这就是我杀他的真正理由。”
     秘法尊者眼皮一跳：“他知道了？不可能！”
     郭暝海道：“我亲耳听到他说，绝无差错。”
     秘法尊者心中大惊，被郭暝海这番话扰乱了心绪，站起来烦躁的走了半天，突然抬头道：“就算他知道了，我们可以拉他过来就是了，反正他一直都跟我是同一条船的……”
     郭暝海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说话，眸子里闪着令人生畏的光芒：“尊者，两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就没水喝，他今天能拿这事威胁我，明天就能拿这事威胁别人，后天就能拿这事去跟上面邀功请赏！”
     秘法尊者神色一凛，没有说话。
     郭暝海放缓了口气：“古来能成大事者都能不计小过。尊者，早登莲台才是大事，一个徒弟算得了什么？他日大法宏布，万民诚服，想要多少弟子就有多少。”
     秘法尊者重新坐回到那张躺椅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十四章 守株待兔
     “吱呀”一声，竹屋的门开了，等得不耐烦的众人赶紧直起身来，却讶异的看见郭暝海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
     “这……”龙啸彬的手下都愣住了，郭暝海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们，话语情况却透露着不容反驳的坚决：“把龙啸彬的人都给我关监狱里面去。”
     没说为什么关，也没说关多久，但是金甲军们在郭暝海完好无损的走出竹屋的刹那，就利用他们在西天锻炼出来的判断能力做出了正确的回应，大喊一声“是”，然后把该绑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押走，而不问任何话。
     郭暝海的心情现在才算有一点点的舒服，那个危险的局开端是良好的，一切事情也按照他预料中发展。
     一开始用功业高位去引诱秘法尊者其实是一箭双雕，在可以完成借刀杀人的同时，也牢牢把握住了秘法尊者的软肋，让他不得不倚重自己，然后找个理由把龙啸彬杀了，把他手下的人都隔离了。
     这样，秘法尊者就失去了全部的心腹，不得不将他视为新的心腹，所以他刚才才可以这么毫不客气甚至带点张狂的跟尊者对话。
     强硬的态度和把柄的掌握是这场借刀杀人之局最关键的两环，郭暝海都拿到了满分。
     万事既然具备，那剩下的就只有东风了。
     安安静静的等了几天，顺便把龙啸彬的余孽全部扫除干净，郭暝海终于听到了秘法尊者唤自己去的消息。
     跟以前每一次一样，所有的人退出来，把门锁好，留下两人在竹屋里面，对着沏好的茶飘荡出来的浓浓香味，低低说着话。
     秘法尊者道：“我已经打听到了，第三殿的祭祀殿是用天池的圣水布成的咒法，要破这个必须要用极重的污血之气才行。”
     从秘法尊者口中听到了一模一样的答案，郭暝海有点意外，沉吟片刻道：“尊者打听这个曲折多吗？可信度有多高？”
     秘法尊者吸了一口烟道：“我问了好多人，都这么说。据说这个咒法以前也用过，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怎么破解。”
     很多人都知道？郭暝海心中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秘法尊者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到底什么意见？在出神想什么？”


郭暝海反应过来道：“弟子是在思考，污血之气倒是不难拿，要多少才够。”
     秘法尊者道：“就是这个棘手了，听说得起码要六百人，当然，再多点更好。”
     “六百人？”郭溟海夸张的吸了一口冷气：“六百人的话优婆塞就死掉一半有多了。”
     秘法尊者道：“当然不能杀我们手下的人。我想过了，要杀只能杀比丘，一来他们刚进来的，没啥用，死了上面不会太心疼；二来也有接引尊者帮我们遮挡一下风雨；三来……”说到这里秘法尊者停住了，只是用嘴吹着茶碗里的泡泡。
     郭暝海心知肚明，第三是万一事情被人撞破了，多半都是比丘一级，要杀人灭口也容易，能给自己留条后路：“尊者，六百不是个小数目，你下定决心了？”
     秘法尊者早已走火入魔，郭暝海这一劝相当于火上浇油：“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说得对，与其一辈子平庸的做个尊者，不如放手搏一把，成了就是万世的功业。”
     郭暝海垂首道：“尊者能有这份决心，弟子一定竭力侍奉，只是既然要做，就不如做大。”
     秘法尊者不解的道：“做大什么？”
     郭暝海道：“既然六百人就能破掉阵法，如果刚好杀六百人，不多不少，难道不会惹上面怀疑？三巨头再神通广大，也不能精确到此，按照他们的心理，杀得越多才越有保障。”
     秘法尊者道：“没错，杀得越多我们越安全。你考虑到这个很好，那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杀够一千好了。”
     郭暝海假装冥思苦想道：“可是怎么能一下子杀一千人呢？”
     秘法尊者道：“一下子干掉是不可能的，你新来，不知道这西天的规矩，就算是比丘，如果一次性死上三百人，也必须要报佛祖知道。我们只能分批干掉，一批两百人，五次完结。”
     郭暝海道：“杀人的事情我来，但总要找一个借口。”
     秘法尊者道：“借口不是没有，刘清明不没死么？我们假装继续拷问他，同时散布消息出去说他掌握了暗杀星组织很重要的秘密，再把10个小兵抓来，然后借口监狱不够大，征用比丘扩建。”
     郭暝海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尊者英明，弟子敬佩，一切事情就都交给弟子办好了。”
     秘法尊者不放心道：“我和你一起去办，此事太过重大，绝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郭暝海欠身道：“尊者放心，我们两个人头是连在一起的，谁也不能独活。”他故意说出这话来去除秘法尊者对他的疑心。
     秘法尊者连连点头，抚他手背道：“功成之后，你我共享莲台。”
     郭暝海发挥自己高效率的精神，不到两天就把那10个小兵抓到了监狱。
     本来秘法尊者让他随便再抓几个把监狱装满，但因为之前已经抓了很多龙啸彬的人进去，就算不抓那10个小兵，也已经人满为患。
     办妥之后，郭暝海拿着秘法尊者的手令直接去找接引尊者。
     默默地看完手令，接引尊者将它还给郭暝海，脸色沉重，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对于郭暝海，他实在是太不放心了，何况自己之前处处针对他，要想找机会对自己复仇这个动机是完全成立的。
     “尊者，事关剿灭暗杀星的大局，请尽快回复，秘法尊者还等着我的报告呢。”郭暝海的笑容远比以前还要亲切诚恳。
     接引尊者勉强打起精神道：“我只想知道，扩建监狱应该是金甲军的事情，为何要动用比丘？你要知道，那些比丘一个个身娇力弱，挑不动土，砌不了砖。”
     郭暝海淡淡一笑：“尊者说得都没错，但现在金甲军都跑去抓暗杀星了，也是人手不够，没有叫金甲军去挑土，比丘来抓的道理。”
     第一重的金甲军有三千人之多，就抓区区十几个暗杀星怎么可能不够。
     接引尊者明明知道郭暝海是睁眼说瞎话，可是却无法反驳：“打算征用多少？”
     郭暝海喝了一口水道：“两千。”
     接引尊者眼皮一跳：“什么？两千？两千都可以盖一个新的了。”
     郭暝海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道：“就是想盖一个新的，只怕都还装不下呢。”
     接引尊者忍不住反驳道：“暗杀星也就七十二个，监狱里面起码能装一百多个，怎么都够用了，扩建那么大有必要吗？”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接引尊者木然的端起杯子，轻轻滑开杯盖，氤氲的香气在鼻子旁边缭绕，却一口也没有喝：“只是难为你跟了我，难为了我撑了几百年，结果还是同样的结局，还不如一开始就跟师父去。”
     张茂华伏地大哭，趴地不起。师徒俩一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两百比丘惨死的消息立刻传到了永住金刚那里，永住金刚大怒，立刻传秘法尊者进见。
     秘法尊者神清气爽的正准备出门，却被郭暝海拦在了竹屋里。
     郭暝海道：“尊者，如果金刚问你比丘死的责任该是谁负，你怎么回答呢？”
     秘法尊者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当然是接引尊者负责了，我们根本就没插手这件事。”
     郭暝海笑吟吟的道：“尊者，你再好好想想，接引尊者如果要对这件事负全责，那么金刚必定会把他撤下。到时候尊者又安排什么人去顶替他的位置呢？”
     秘法尊者一听，登时犹豫了。
     郭暝海继续道：“安排我们的人，你叫我接下来还怎么继续杀人呢？杀了人不就变成是我们的不是了吗？还是安排另外一个强势的尊者来跟我们作对？”
     秘法尊者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说是我的责任吧？”
     郭暝海道：“你只需要咬紧一个理由，这些比丘的死全部都是意外，纯粹的意外。”
     秘法尊者摇头道：“不行，这个理由我想过了，说不通的。西天是圣地，什么污秽的东西都进不来的，这种瘟疫怎么有可能自己侵入？”
     郭明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当然不可能自己侵入。”
     秘法尊者身子一凛，笑意已经是止不住地上扬：“好主意，就是这样。等该杀的都杀光了，我再对他下手不迟。”
     说完，匆匆的出门，留下郭暝海一脸深意的微笑着站在门口。
     金刚的令旨下得很快，没有等到中午的饭菜送来，郭暝海已经神清气爽的站在了接引尊者和张茂华的前面。
     “我是受秘法尊者委托来传达一下永住金刚菩萨的令旨的。”郭暝海拿着那卷羊皮纸笑容可掬，周围不了解他的人会误以为他心存感激，所以一直对接引尊者这么恭恭敬敬。
     张茂华抬起眼惊惶的看着郭暝海，身子剧烈颤抖，想站起来，最后却“哎哟”一声还是趴在了地上，泪象走珠一样的滚落出来，口里喃喃的念着“我不要，我不要”。
     接引尊者神色镇定，从蒲团上缓缓地站起，缓步，撩袍，跪下，磕头，一切的礼仪做得滴水不漏，规范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属下恭迎菩萨令旨。”
     郭暝海用欣赏的神色看完这一连串堪称西天礼仪模范教学的过程，这才轻松的将两手摊开，虚扶一把道：“尊者快起来吧，菩萨没有下正式的令旨，只是几句话而已。”
     接引尊者狐疑的看向他，已经顾不上追究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跪下之前说这番话，惊讶的是，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死了那么多人，永住金刚怎么可能没有下正式的令旨来惩罚，而只是随便说几句话？
     难道说，金刚想暗地里杀掉自己，瞒住上面？
     接引尊者打了一个寒噤，这样的方式是最可怕的，暗地里的事情往往做得决绝没有一点退路，自己就算是死罪也不至于被剥夺转世轮回的机会，可是落在金刚手里只怕魂魄也没了。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接引尊者紧盯着郭暝海手里的羊皮纸问道。
     “我随便拿的。”郭暝海的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揶揄。
     接引尊者默然，神色间没有任何波动，起身，撩袍，回到蒲团上坐定，同样是规范标准的动作，问道：“请说。”
     郭暝海敛了笑容，道：“两百比丘死亡，永住金刚菩萨大为震惊，召秘法尊者前去询问。菩萨认为，接引尊者作为第一责任人，身负管理监督职责，出了这样的事故，难辞其咎。”
     接引尊者闭上双眼，这样严厉的辞色是自己早已经料到的。
     “只不过，”郭暝海语气放缓：“鉴于时期非常，暗杀星组织力量庞大，而刘清明又是重要角色，发生这样的事固然遗憾，但情有可原。”
     接引尊者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尽是灼灼的光华，紧紧地看着郭暝海那严肃的面容，似乎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


第十七章 长明星火
    
     回到竹屋里面，已经知道消息的秘法尊者不满的道：“你怎么把张茂华给杀了？不是让你挑一个小的下手吗？”
     郭暝海淡淡的道：“看他不顺眼。”
     秘法尊者想起龙啸彬，心里涌起一股寒意，他了解郭暝海的为人和手段，呆在这样的人身边，恐怕有一天连自己都会吃掉。
     他现在还要借助郭暝海的力量上位，只能容忍，他日择机会再另行下手。
     秘法尊者换了个话题道：“接引尊者被骂了一通，肯定会更加勤恳的守护监狱，我们要想接近就更难了，你想到怎么杀第二批的方法了没有？”
     郭暝海道：“没有，我杀第一批都那么难，我得先去看看监狱的防线布置成怎么样才说。”
     诚如郭暝海所说，接引尊者直接把起居搬到了监狱里面，除了待遇跟犯人们不一样，其他的完全一样，包括没有望风的时间，包括只能睡竹板，包括一步也不能出监狱。
     监狱里面的窗户全部被加装了三重铁网，层层包裹起来，那网眼小到连一个金橘都丢不进去，只能丢核。
     不仅如此，每个施工地段都有五十个金甲军层层包围，外面有守门巡逻的，里面有来回巡视的。
     还加了一个僧医驻守在里面，每天都对所有比丘进行轮流检查，测试身体状况并作详细的记录。
     接引尊者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和亲力亲为的去做一件类似于守大门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极限，不能说水泄不通，但起码也是铜墙铁壁。
     可是当他看见郭暝海满脸笑容的进来跟他问安的时候，心就不由悸动和不安起来，总觉得自己设置的防御阵线还是存在漏洞。
     郭暝海是来提审刘清明的，有了上次的经历，接引尊者不敢拦阻他。
     不放心的接引尊者甚至亲自跟了过去，站在郭暝海身边充当了一天守卫的角色，结果只是看到郭暝海喝了整整二十壶的茶。
     期间，郭暝海没有问过昏迷的刘清明一句话，而是始终笑呵呵的对自己说“尊者，要不要过来一起喝茶？”“还是一起喝吧，这茶挺不错的。”“尊者老不喝水不口渴吗？”
     然后，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郭暝海起身礼貌的告辞离开，留下一桌子杂乱的茶壶茶杯。
     接引尊者气塞，明知道被郭暝海耍了，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跟着他来到监狱的门口，目送他离开，自己又亲自巡视了一遍监狱，才让金甲军把自己的蒲团放在大门处，端坐念经。
     西天的晚上总是变化莫测，明明太阳下山的时候晴朗干爽，但是现在却能感受到黑压压的气流和隐约的蓝色光芒。
     又是一晚雷电交加的夜晚，接引尊者不由自主地想起两百比丘死的那一晚，劈在后院的雷电分明就是上天的警示。
     正回想间，远处延绵不断的灯火突然全部熄了，接引尊者全身一个激灵，几乎快跳了起来：“怎么回事？”


一道闪电劈在暗影重重的山影上，显得格外的狰狞和张牙舞爪。
     外面的金甲军一身水淋淋的跑了进来：“比丘僧舍那边也没火了，我们已经叫人去看了。”
     接引尊者看看自己头顶上的长明灯，火焰闪耀得温柔而不刺眼，这种西天特制的照明灯用的是天界白莲提取出来的汁水为油，只用一点火焰，就可以把偌大的一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凭什么第一重的灯火都灭了就只有监狱这里的才亮着？难道这又是郭暝海的把戏？
     去僧舍看的金甲军已经回来了：“尊者，听说是雷雨太大把长明灯给……”
     “放屁！”失去张茂华之后，接引尊者脾气更加不好：“长明灯不怕水不怕雷的，你们这个说法哄谁去？”
     金甲军不敢回话，只是跪着。
     接引尊者顺了气道：“去问问郭暝海去。”
     话音刚落，郭暝海手下的优婆塞已经到了，跟接引尊者鞠躬行礼之后道：“让尊者担心了，刚才风太大，把路上的长明灯都给吹翻了……”
     话没说完，就给接引尊者打断了：“路上的吹翻了，屋子里的也吹翻了不成？为什么僧舍那里也没了火？”
     优婆塞不慌不忙道：“金甲军待会要进行一场搜捕，头儿说，反正现在也挺晚的了，比丘和优婆塞该睡觉了，用不着灯，所以全拿出来准备等下用。头儿怕尊者担心，冒雨巡视，所以特地派我过来知会一声。”
     接引尊者冷笑道：“恐怕不仅仅是来知会的吧？监狱的灯你们也想全拿去？”
     优婆塞道：“尊者果真大智慧，头儿说了，监狱是重地，不可能没灯火，陷尊者于不义之地。但确实灯不够，想拿一些，反正监狱动工不需要这么亮，几盏就行了。”
     句句话听上去都体贴无比，但如果是郭暝海说出来的，可信度为0。
     接引尊者开始在脑海里激烈的思索着郭暝海把灯拿走的用意，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若是把灯全部拿走，就能在黑暗中趁机杀人，而他防御的难度被无形中加大，偏偏郭暝海很善解人意的留下几盏。
     若是说人手不够，把这里的金甲军抽走，也可以趁守备力量薄弱安排杀手埋伏在周围进行暗杀，然后安全撤离，偏偏郭暝海一个人都不抽，只要灯。
     不，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存在。这样直来直去的方法不适合那个冷静而高傲的人使用，迄今为止，他所用的杀人方法都是匪夷所思但又合情合理的。
     既然想不出什么，又没有理由让优婆塞久候，接引尊者勉强的点头同意了。
     优婆塞开始召集人手拿灯，稀稀拉拉的留下几盏，顺手把接引尊者头上的那顶也拿走了，大门口顿时一片昏暗。
     把灯拿走之后，接引尊者一直站在门槛边上，眺望远方，过了很久，第一重始终都是黑暗到只有雷电的影子，根本没有郭暝海所说的搜捕队伍举着长明灯的影子出现。
     果然，他拿灯是别有用意的。
     但是用意是什么，接引尊者似乎没有猜对过一次。
     夜被闪电不停的撕裂，灵山的第一重长久的处于黑暗的笼罩中，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光亮，从接引尊者那里看不到第二重的情况，他也不敢贸然的派人上去打听。
     就这样一直守候到太阳升起，所幸监狱一晚都平安无事，郭暝海也没有过来骚扰，接引尊者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天总算平安过去了，但是还有第二天，第三天，郭暝海一天不中止这个游戏，自己就要在这里守着一天。
     接引尊者困倦的打了个呵欠，白天的危险性相对减少，他可以略微补一下觉，交代了金甲军严密守护之外，躺在了简陋的竹板床上。
     闭眼不过一会，监狱里面的金甲军风急火燎的冲了出来，哭道：“又死了……又……死……”
     接引尊者猛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说什么？！”
     眼前的金甲军显然因为巨大的惊骇而连话也说不流利了：“里面死……死……”
     接引尊者狠狠一脚将他踹到墙角边，对着门口已经看呆了的金甲军厉声喝道：“跟我进去！”


   金甲军慌乱的按着头盔，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里面已经惨不忍睹，很多比丘已经流着鼻血倒在地上，眼睛溃烂成一团白色的死肉。
     这次连金甲军也中招了，好几个金甲军脱了头盔，在哭天喊地的叫痛，他们的眼睛流着可怕的粘稠的脓水，僧医都呆住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让他手足无措。
     一时间，死的死，呻吟的呻吟，现场一片混乱。
     接引尊者是最后走进来的，看见眼前的这个场面，身子剧烈的一震，几乎站不稳，赶紧扶着墙平稳心神。
     “怎么回事？”他虚弱无力的道：“谁看管这里的？”
     跟他一起冲进来的金甲军战战兢兢的指着一个角落道：“看管的那个已经……已经死了，他在这里。”
     接引尊者眼中精光一闪，凝聚元神集结力气走了过去，俯下身去，发现头盔是完好的，但是脱下来一看，跟其他所有人的症状一样，眼部溃烂成两个大洞。
     怎么都是眼睛出了问题？接引尊者一怔，解开那具尸体的盔甲一路看下去，越看越心惊，身上斑斑点点尽是溃烂的痕迹。
     但显然致命伤应该是那一双眼睛，而且越往下，溃烂的程度越轻，痕迹也越淡。
     接引尊者怔了一下，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的拨开尸体的头发，蓦然倒抽一口冷气，果然，整个头皮都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只不过被头盔和浓密的头发掩盖，没有被他发觉而已。
     接引尊者倏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清晰的看到所有死去的比丘光溜溜的头顶上那猩红的疤痕，跟眼部的溃烂比起来并不显眼，但绝对鲜明。
     难道，杀机是从上方来的？
     接引尊者仰起头，不偏不倚的看到了挂在上面的那盏还在温和燃烧来不及吹灭的长明灯。
     是灯！是郭暝海没有拿走的灯！
     接引尊者瞳孔猛地收缩，他转头对站在那里惊慌失措的金甲军道：“去，去看看！是不是死人的地方上面都有灯？！”
     金甲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紧急时候接引尊者还在关心什么灯的问题，但是不敢违抗，纷纷跑开。
     一会儿，尽皆回报，挂着灯的下面死人最多最密集，灯被拿走的地方死人少甚至不死人。
     接引尊者静静的站在被自己用三重铁网封锁住的窗户旁边，一双眼睛失神的盯在网眼上。
     一个极小的飞蛾被铁网勾住了翅膀，无法飞进来，还在扑腾挣扎，薄如蝉翼的翅膀上沾满了一层厚厚的黄色的粉尘。
     翅膀颤动，粉尘飞扬开来，飘进了接引尊者的鼻子里，接引尊者立刻感觉到元神的排斥和波动。
     是霍乱病毒的变体？接引尊者踉跄倒退了两步，捂着鼻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监狱。
     他必须及时找到丹药去杀死病毒，否则过不了多久，他的眼睛就会跟躺在地上的比丘一模一样。
     对自己亲手设置的铜墙铁壁有着不容动摇的信心，总以为这次郭暝海除了正面突破之外，别无他法，没想到他却两次发动了动物作战，而渠道同样选择了窗口，经过自己精心封锁的窗口。
     这分明是赤(河蟹)裸裸的挑衅和嘲笑！
     接引尊者伏在蒲团上痛不欲生，两次惨败，几乎将他的信心和自尊彻底击溃。
     难道这就是郭暝海独特的复仇模式？

第十八章 敲山震虎
    
     看着眼前堆起来的象小山一样的长明灯，罪魁祸首的郭暝海满眼都是笑意：“嗯，天亮了，用不着了，麻烦兄弟们再送回去吧。”
     金甲军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话的开始把辛苦搜集了一晚的长明灯准备再用两天的时间发放回去。
     净室的门被大力的踹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伴随他的还是遏制不住的怒吼：“郭暝海！”
     “拜见尊者！”金甲军都忙不迭的行礼，来人竟是向来逍遥自在不太管具体事务的秘法尊者。
     郭暝海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冰冰的道：“尊者，虽然我是你的属下，但是这不代表我的门不是用来敲的而是用来踹的。”
     “你——”秘法尊者强压怒气，对金甲军吼道：“看什么看？快出去！”
     金甲军见一二把手起了争端，溜得比丧家之犬还要快。
     秘法尊者满脸怒容的道：“你昨天到底干了什么事？”
     郭暝海答道：“干了该干的事。”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秘法尊者气得几乎想一拳挥过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死三百人是要上报佛祖的！”
     郭暝海坦然道：“是说过。”
     秘法尊者道：“那你知道昨天监狱死了几个吗？”
     郭暝海道：“不知道啊，我正准备去看。死了三百多了？”
     秘法尊者道：“你还好说？！死了294个，差6个就上三百了！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你说，这要捅到佛祖那里去，我们俩的人头很可能就没了！”
     294个？郭暝海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可以勉强归类为诧异的色彩，但语气还是平常：“那不还没上三百吗？”
     秘法尊者气呼呼的道：“那是接引尊者发觉得早，及时分了丹药下去给人吃，才救回来好多，否则死五百都有可能，你到底放的是什么毒？！”
     郭暝海嘴角抽动，他有笑的冲动：“尊者，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不必担忧。”
     秘法尊者怒发冲冠：“有什么好查的？毒不是你放的吗？”
     郭暝海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我要查的，是294这个数字。”
     秘法尊者一愣，象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郭暝海看向他，眼神里丝毫没有该有的尊重和客气：“尊者，我们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就该戮力同心，不要随便给人使了反间计。”
     说完，扔下面色难看至极的秘法尊者，扬长而去。
     走出净室外面，郭暝海忍不住笑出声来，接引尊者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摆我一道。
     如果这是你的反击，那就证明我更加没有看错人。
     布置下去之后，金甲军很快就有了回应：“我们把每一具尸体都看过了，诚如头儿所预料的，当中只有203具尸体是在昨儿晚上中瘟疫毒而死的，另外91具尸体是在今天白天才中瘟疫毒而死的。”


郭暝海支颐观赏着凉亭顶上的壁画：“还有吗？”
     “还有，那203具尸体的毒素分布很均匀，而91具尸体的毒素分布很不均匀，都密集在颈部以上的地方，身体上都没有溃烂的地方。其他的没有了。”
     郭暝海已经了然于心，自己是个素来谨慎严密的人，昨天的飞蛾，翼翅上所放的病毒粉末，包括传染的范围，都经过了无数次的精确推算，不会也不可能有错。
     203具正是自己下手的结果，经过一个晚上的扩散，毒素均匀的分布到了全身的血液当中，而那91具却是接引尊者嫁祸给自己的。
     因为秘法尊者很快就会派人来查点死亡比丘的数量，接引尊者没有足够的时间，因此只好强行或诱骗91个比丘直接吸入同样的病毒粉末。
     这些毒素无法得到充分的扩散，所以才会密集在颈部以上的地方，并且绝大多数会粘附在鼻腔里面。
     目的是要让秘法尊者误以为郭暝海没有注重控制杀人的数字，逼近三百人的底线，从而挑起他和秘法尊者的嫌隙猜疑，打破统一阵线。
     已经沦落到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敌人来求情保全的地步，仍然要不惜一切的发起反击，捍卫自己被侮辱的尊严和信心吗？
     看来我打击得似乎还不够决绝和彻底呢。
     郭暝海站起身来，对金甲军道：“把这些资料送给秘法尊者好好看看，提醒他在金刚菩萨面前注意说话，其他的跟我来监狱。”
     监狱已经停工了，做工的比丘一个个站在监狱门前的空地上，眼神里还留有恐惧和绝望的色彩。
     不止是比丘，连一向凶悍惯了的金甲军也惶惶不安的站立在周围，美其名曰为守卫，其实连腰都快站不直了。
     一连两天，监狱里面的人几百几百的死，尸横遍野，甚至超过了监狱里面被折磨致死的犯人的数字。
     若说是巧合，任谁都不会相信。
     没去监狱做工的那些比丘和优婆塞听了都吓得晚上睡不着觉，更不要说这些亲眼目睹惨景的比丘和金甲军。
     一向严密小心保住接引河畔五百年太平的强者接引尊者也无力阻止悲剧的接连发生，更是让大家失去了最后一点活下去的信心。
     接引尊者也已经搬出了监狱，所有的铺盖都卷起来放在铁门旁边，他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藤椅上，低着头，也不看眼前站了一排排的人。
     从大门口处依稀听得到里面传来洗刷地板和消毒喷水的声音。
     没有解释，没有训斥，没有说明，也没有抚慰，大家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空地上，怀着一种末日来临的心思，看着接引尊者耷拉着头，似乎在睡觉，又似乎在思考。
     直到远远的传来一声通报：“立证优婆塞到。”人群才开始起了一阵骚动。
     郭暝海依旧是笑得春风和熙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的优婆塞和金甲军。
     见到空地上站着满满的人，郭暝海惊讶的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站在这里？不用动工的吗？”
     人群都不敢抬头，纵然心里将郭暝海骂了个千疮百孔，不是你说要来监狱施工，哪里会死那么多人？
     到时接引尊者抬起了头，缓缓的站了起来：“昨天晚上又有瘟疫，死了294个人，包括18个金甲军。”
     郭暝海换上了凝重的面容：“尊者节哀。人死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人死归人死，工还是要开的，这是金刚菩萨的令旨。”
     人群里面起了一阵更大的骚动，郭暝海身后一个金甲军大喊：“吵什么吵？再说话的拉出去直接杀了。”
     人群马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接引尊者看着眼前神态恭敬的郭暝海，微微一笑：“我没有说不开工，要等里面清洗完了才能进去。”


   郭暝海笑道：“是，尊者考虑比弟子周全。不过监狱连续两天都发生瘟疫事故，太过蹊跷，尊者认为真的纯属意外？”
     这样的疑问从郭暝海口中问出，简直是讽刺。
     接引尊者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认真的回答道：“我也认为有可疑，不排除是有人蓄意发动的谋杀。”
     郭暝海道：“那尊者对真凶有头绪了没有？”
     接引尊者的目光在郭暝海的脸上稍一停留：“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玩火者必自(河蟹)焚，他要一再这样的耍手段，迟早会栽在自己手上。”
     郭暝海笑道：“真是至理名言，尊者，弟子有个疑问。你说这真凶会不会知道西天一下死三百人就要上报佛祖这个规矩啊？要不然怎么就留了六个的名额这么凑巧呢？”
     接引尊者的目光一紧，郭暝海这句话的“真凶”明显指的就是自己，语气却不起波澜道：“有可能。”
     “他还真体贴尊者你啊。”郭暝海笑得很开心：“知道万一杀了三百人报上去，佛祖可没有金刚菩萨那么仁慈，尊者的一身修行就可惜了。”
     接引尊者的心一沉，这句话是郭暝海对自己发出的一个明显的警告，一是告诉他离间计已经被识破了，二是提醒他再玩小花样就不会再留他性命。
     没有破坏到他和秘法尊者之间的同盟吗？接引尊者不甘的想，郭暝海好像把他所有的举动和动机都知道得跟亲眼看见一样清楚。
     在他的面前，自己仿佛是透明的一样，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没有招架之功。
     “还有，”郭暝海换了一种淡淡的语调：“如果那个真凶妄想报到上面来个同归于尽，那么务必先检验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接引尊者闭上了眼睛。
     郭暝海，好狠的人，一针见血，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看破自己最大的软肋。
     的确，自从师门成为西天灵山派系斗争无辜的牺牲品之后，接引尊者就不再相信什么佛祖什么菩萨，更不相信所谓的公平正义。
     西天如凡世，一样的残酷和趋炎附势。
     在这里，只有弱肉强食和优胜劣汰，只有权谋和手段，这也是自己得以一直保住尊者之位的关键。
     这也是他为什么控制人死的数字不能超过三百的原因，不是他不想跟郭暝海来个同归于尽，而是他实在没有信心，上面会不会包庇郭暝海而把他当牺牲品。
     毕竟郭暝海上面有个日光菩萨，而自己上面什么都没有。
     背景和后台的缺失注定了自己只能在西天卑微的活着，谨慎的存在着。
     郭暝海竟然把这些全部都看破了，自己的反击在他的面前无力而可笑。
     接引尊者皱起眉头，他实在没有搞懂，郭暝海被自己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为什么今天他却可以高高在上一次次打得自己落花流水？
     仿佛，仿佛突然间进化了好几个境界一样。
     对面的郭暝海微笑的看着接引尊者，他知道接引尊者心存不甘，还在思索怎么能够扳回一局甚至反败为胜。
     他根本不知道，郭暝海对他并没有出尽全力。
     身为暗杀星的第一王牌，如来倾注心血锻造的天杀星，背负的唯一宿命就是在所有暗杀星都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悄然登场。
     连四大菩萨听了都害怕的天杀星，一个小小的尊者与之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秘法尊者到！”一个悠扬的声音的出现打破了空地上窒息的静默。
     秘法尊者披着袈裟穿着礼袍在一群着斜襟正式僧袍的优婆塞簇拥下满满的走了进来，见到郭暝海，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随之便充满了复杂不可名状的神色。
     郭暝海也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别转过头去。
     这一切都被接引尊者看在眼里，名为同舟共济，其实秘法尊者对郭暝海的感觉肯定和自己一样，充满了猜疑和畏惧。
     虽然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这么疯狂，联手起来杀这么多人也不怕被西天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目的达到之前，要破坏这两人的同盟并不轻松。
     秘法尊者也早已恢复了正常，用冷漠的眼光看向接引尊者，接引尊者不得不躬身行礼：“属下见过秘法尊者。”
     秘法尊者点点头，用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道：“永住金刚菩萨令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