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叁
一日夜里,朗月高悬,楚乔立于阁楼上,细细端详着手中半拔开的剑,时不时地会眺望远方,清风拂过她额前碎发,扫得她不自觉眨巴了几下眼睛。
“乔乔,想什么呢?”萧策缓步走上来
楚乔突然回神,将剑插回剑鞘,“哦,没什么,一些旧事罢了……”不自然地低下头,将剑放在身前栏杆上。
“我看,不只旧事吧,容我猜猜,可是还有一位故人”
楚乔目光微动,左手不易察觉地抚上剑的花纹处,却没有看向它。
萧策见她没什么反应,“乔乔,你该走出来了……我知道,你心里觉得自己对不起宇文玥……”
“萧策,”楚乔突然打断他,“我看,往后怕是要安稳一段时日了……我也该走了。”萧策没想到楚乔会在这时说走
“啊?这便要走吗?”
“想取我性命的人太多,我在此,大魏那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总不好一直连累你、给你添麻烦吧。”
萧策沉默半晌后开口:“唉,乔乔啊乔乔,你究竟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啊。想当初,你为了宇文玥与燕洵决裂至今已避世两年,为了寒山盟和秀丽军而离开燕北奔赴我大梁,如今,又要为了不连累我而离开吗?可是乔乔,天下之大,你若要走,现如今又该何去何从呢?”
楚乔叹一口气,抬头眺望着远处的山。“是啊,天下之大,还会容不下我吗?萧策,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走。如你所愿……我想放过我自己……”这个决定,她毫不犹豫。
“若你是这么想,那自然是极好的,”萧策看向楚乔,洒脱一笑,“乔乔,你想通了便好,是走是留,全然在你,我也不勉强,我知道,你是个从不后悔的姑娘,因为你看得清你自己的心。”
“看清自己的心……便不会后悔吗……”楚乔嘟囔着,而后像是自嘲一样轻轻一笑,心想:从不后悔?从前的确如此,不过,终归还是有人让她学会了后悔,让她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却也当真是……追悔莫及
萧策瞥了一眼楚乔,又转向眼前的山川夜景,“乔乔,你仔细想想,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对你这样好,心甘情愿的为你放弃很多事,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散尽家财,为你抛却所有,救你于危难生死,却并不告知你。”萧策的声音又高亢了几分:“这样的人本就不多,你要好好想想,想好了之后告诉我,”他面向楚乔,两手轻轻抓着她的肩膀,“到那时,我便视你为我大梁的公主,给你置办一份嫁妆,然后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萧策看着楚乔,后微微一笑,又洒脱地拂袖转身,走在台阶上,头也不回地冲身后的楚乔喊到:“我已为你备好了行李马匹,走时不用再来与我道别了,”他又顿住向下迈的脚步,“乔乔,但愿你能走出去……”
楚乔心里不停地重复萧策的话,指尖在“破月”二字上骤然停住,晚风轻轻吹过剑尾,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响在楚乔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