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更深露重，烛光影影绰绰，殊不知从哪里掀起的一缕晚风，吹得烛火也晃，小心翼翼地翻过床榻，以免惊扰梦中人，拿起案上银剪横过烛心，“啪嗒”一下，光影晃了未几，复而又明。琼钩高悬，月光洒满整个斩风，隔着窗纱，我能看见自己亲手栽的那盆海棠，不知何时已冒了花苞，心下盘算着等花开之时，将它送给王爷，眼下吃喝都算在他头上，总得卖个乖，投之以桃才是。】
【他今晚歇在我院里，脚步声本来叫轻，此刻还故意放缓，我在榻边蹲下，如瀑青丝猝不及防拂过他的手臂，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立时回头去看，他还在睡梦里，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下。于是托着腮看了那么半晌，指尖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胡子，先是蜻蜓点水的过，眸光向他面上瞥，之后胆子愈发得大，顺着他的胡子一路向边上移，眉目间沾染笑意，乐在其中。换作平日里，泰半他醒着的时候，饶是心有此意，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柔荑覆上其面，掌心徒余一片温热，轻拍了一下，然后是两下，三下…，摸他脸的时候我忍不住想，一个长年累月在外奔赴之人缘何会有如此好的触感？都叫我舍不得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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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掠远袤频至，夤夜寒飔频起松涛，寰宇循迹潜行，曳明烛陨光。时憩远郊观澜，逐繁政千里。自膺固勒额真，掌一旗之将，夙夜疲敝，更兼昆季猜疑、鵷墀风涛，此番栖眠已是难得。寒月湛壁，清寒覆过牗前海棠，如她，着人易采撷。）
（她将如玉的指尖攀上下颌时，我业已转醒，混沌的灵台逐次清明。只她诚若顽皮的垂龆，跃过蓄胡，复辗转於侧。且作长醉不复醒的谪仙，要将倾如崇山的嫠纬之忧化作今夜月明的温柔飨怀。）
（她已流连忘返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似着意将我於梦中催醒。红酥手尚馀留颊边，黠笑轻烁，一掌已轻巧地攥她柔荑）
“在做什么，这么入神？我看你这些日子，胆子愈发大了。”

【风霜露重，他总是政务繁忙，鲜少有踏足内院之时，而后院的是非，萨克察氏的刻意刁难，也一壁揭过咽下，不愿扰他清听。观澜的夜是格外寂静的，仲夏夜里尚有蝉鸣不休，曲院风荷；暮春有红杏满墙，蔓过枝头；晚秋埋下一坛桂花酿，如果可以，就请他赏脸同品；冬来碎玉霏霏，于廊下煮茶，偎他胸怀，至暮雪白头，这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事。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是大清的肱骨，满洲的巴图鲁，他有他的狼子野心，而我能得这样的人片刻垂怜爱慕，业已知足。】
【趁着他好眠之际，我才敢肆意妄为，攀上他的脸颊，柔荑倏尔被人攥在掌中，惊得小声“啊”了一声，脸色有些被人当场抓包的微哂，今夜他是我的枕边人，也不惧他，娇娇俏俏的。】
：我只是看王爷的胡子蓄得极好，一时未忍住，适才起了想摸一摸的念头。
【另一只手撑过床沿，枕在自己的玉臂上，抬眸盈盈看他。】：是妾吵醒您了吗？

（朔日月满，清辉凛深堂檐梁，焚香幽旷遂漫玄黼。凡事消磨，自玉墀重阶的窥得的诡谲悉付烟花巷陌的楼阁，偎红倚翠乃连日难得的风月。伏於身侧的是我近岁撷得的芳华，因庙堂的辗转而未曾葺缮的蓄胡成了她万物。微展的眉峰愠色全无，握她兰荑的手渐移她凝脂的肌理，攀在锁骨时，又将连绵的野火抑於胸膺）
“醒了，却不是你吵醒的。这胡子有日子没打理了，既是你喜欢，这活儿明个儿便让你来做。”
（鹰目时有溺色，语罢便一肘撑榻，支了半个身子。烈风也平，淅索的竹声荡然无存，唯皦然月色中天，将年少风月昭彰天道。她笑的太深，声儿也太柔，半褪的锦衫将她削骨的玉肩衬得一览无余。膂脊微倾半刻，我又去吻她）
“你前日不是还在唠叨，说要同本王去观澜的暖泉。既然醒了，也不便辜负今日极好的月色，便叫你也称心如意一番。”
（那唇上还似馀有浅香，纵有流连，却也一手揽她入怀）“既是称了你心意，你又要如何来报答本王？”

【话音方落，不过须臾，他只是手腕稍一使力，适才支颐起的半边身子就乱了方寸，顷刻间易位，由他欺压在身，云锦纹的内衫朝侧扯过半袖，露出玉肩半副，而他指尖摩挲过处仿佛刀尖烈焰般炽热，酥麻难忍，我的心脏跳得极快，任凭他攻城略地，险些溃不成军，于他身下软成一汪春水。柔荑轻握成拳，虚无抵在他胸膛，断续接过前半句的话。】
：摸两下胡子就得替您打理，这岂不是赔本的买卖，您怎么不讲道理？
【轻笑出声，我心仪别院的汤泉已久，只是一人来未免太不像话，又得被人抓住话柄，说我不受管教，只得央求他，若是某一日得空，就做一回好人，带我出来顽一顽罢。索性他还记得，也未让我久等，即刻就得偿心愿。我不借任何力地靠在他胸膺上就在想。】
：妾都是您的人了，如何报答还不是您说了算？【我又想起来。】：听人说，您在别院里豢养了好几只狸奴，是不是真的？

（握惯大漠弯刀的茧指於此刻极灵巧地将她锦衫褪下，香肩可堪碧玉，几番搓揉便染作晨霞的绯然。情不自胜，膂脊也倾埋在软玉温香之中，唇舌的纠缠细密地落在她身上。薄唇、雪颔、肌骨，一寸一寸地陷落掌中，略地的心欲太强，直至她软卧榻中，微红的眼角也泣露，我方暂作罢休）
（怀中终不是黄沙孤刀了，低目望在她多情的眉眼上，一壁挑过她的额发，一壁又作跅弛的儿郎）“哦？这府邸上下，你是第一个敢说本王不讲道理的。可惜，本王就是这样一个人，道理，是从来都讲不通的。”
（顷刻间，我已将她横抱胸膛，一手自侧撤了秋氅，极迅的声色也惊堂内明烛。阔步而出时有奚女敞开紧闭的阊阖，阒然的道中唯有我低声的沉语，极尽揶揄的誾侃，也叫她红了双颊）
“本王说了算？那要你为本王生个一儿半女，应是一桩小事罢？”（她也作羞色，我恍若未闻，又趋汤泉）“你在这儿待了一天，也不知这狸奴传闻是真是假？”

【皆知我情衷，甘愿画地为囚，困顿一隅，侯府深墙内盼君感缘一回顾，于他口中低诉知色二字，温存良宵，仿佛就是我对于后半生的全部期待，时常也教我忘记，从前在玉都总是伏案苦抄三千家规还因字迹潦草被兄长打手掌心的小姑娘，短短数载，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些年总算是学会察言观色，琢磨人心——知他不会生气，才将玉手横连波，此时目光也氤氲，额间碎发经指腹拨过，正欲开口，由人横抱起穿风过廊，由冷风一激灵，灵台霎也清明，只埋首不欲被人瞧见，小手攥紧了狐氅。】
：诶，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托生在妾腹中，光凭妾一人努力，恐怕不成罢？
【言辞说得轻佻，面前的汤泉热气雾霭，泉水乃从地下引入，经年累月的不间断，此间假山流水，高楼亭台，而在京郊寸土寸金的地界能有此别院，无不显示天恩昭彰，他于江山社稷，功不可没。我是明知故问，我当然省得也见到了狸奴在丛间乱窜，花白黑各有千秋，且将远山眉上挑，偏靥看他。】
：看见了，只是没想到，您还有心思养这类小物？我以为您不喜欢——

（曾几年少桀骜，流连烟花之所却也只为掩人耳目，自授爵王秩，入营掌旗，鲜有如此耽於声色之刻。王邸之中卧有的娇人难数，然细数前因，泰半皆因朝中助力方贮府中，唯她无所凭靠，却欢喜她那极为澄澈的双目，便也垂怜她难得的春宵。）
（更深露重，虽疾步行庭，仍不忘将鹤氅裹她玉体。幽泉之间雾霭朦胧，松竹杂植，暖声帘幕。汩汩的流泉终年不断的彻於观澜的苑中，那是圣人的恩赐，亦是战功累绩的昭彰。尝因征战疆壤，膝骨逢阴雨则碍，唯身置泉中方有半刻闲适。可惜，今日所求并非治疾，却是风月。）
（我已同她溺於暖泉，不顾那蒸腾之气，掌心已不安分地摩挲在她欲滴的'珍珠'上，极热极烈之欲由心而生，因因汩泉更点重火，缠绵难休，俯身又在她耳垂流连，半晌的闷笑又有极轻佻的深意）
“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就今个儿努力。”
（膂脊已因不断的冲撞而有战栗，灵台却是霎时的清明。夜月不掩其色，落在粼光的泉上，或也有狸奴乱窜，凄烈地吟出几分聊赖。窗听中有她的喘息，似要胜过狸奴之音。寒鸦啼时，我已暂歇泉壁，一指掠过她肌肤，又作朗声的笑叙）
“我不喜欢，可是有人喜欢，不是吗——？”

【皓月高悬，疏漏的光婆娑映在观澜的木阶之上，明窗幽静，氤氲的雾气不断朦胧过眼，倒教我生出几分如临仙境之感，而此间又与山涧汤泉有所不同，耳边既少鸣鸟声，便宛如束之高阁，仿佛精心雕栏的殿楼，凭生几分不真切。以往寄情山野，鲜少有泡泉时候，总觉得这是一项极其浪费时间，又无大用的爱好，我若有闲，尚且不如多捉两只绒兔回家讨好兄长，以此少挨些骂。】
【从前思来想去都觉得是赔本的买卖，于今日有了不同的意义，凡他在处，於我即心安矣。殊不知面色是被热气蒸得潮红，还是由他寸缕划过匿于泉水中的肌骨流连辗转而缴械投降，环锢在他怀里，作其掌中娇花，任其采撷，声调也软下来，尚且还有逞能的余地。】
：那您也不是替…【略地的攻势太猛，断续的娇吟撞碎了后半句还想要接上的话，柔荑攀上其肩，指节稍向内曲，伏于他颈侧小声续上未尽之言，我已泪涟涟。】：您若肯割爱，让其中一只归澹台所有，业不知行不行？
【瘦削肩骨靠过石壁檐泉，青丝没于水中，偶有几缕腻在肌理上，水汽蒸腾，眼波也染情//欲，但凭来人摩挲触碰，把人放在心上很容易，只消此刻，月明中时，他眼中唯我一人，暂且抛却府邸诸人，会顺我心意，哄我高兴。】

（观澜的暖泉将雾霭蒸腾地随处可见，在月明星稀的夤夜里恰是一道朦胧的屏障。我同她在此处践行了风花雪月，庙堂内无休无止的腌臜事已尽数抛诸脑后。侍者奚女都极识相地退避三舍，除却娇音喘息，隐约有甘棠伏蔽的狸奴，也要窥见难得的风采。）
（她那白皙如凝脂的肌理斡旋在我掌中，将军的手掌总是粗糙的，如今却极尽的轻柔，要将上头的每一寸都融入我的骨血，浸於泉水中的美人也忘却了玉体上绯红。无尽的冲撞止於她连绵的娇喘，声声的轻柔将我唤醒，连双目也逐次变得清明。）
（欲望无止无休，龙座的肖想如是，女色的缠绵亦如是。她的雪颔被我仔仔细细的摩挲过，未曾犹豫便起了一声轻佻的笑）“一只而已，有何不舍？若你喜欢，这满庭的狸奴都是你的。”
（我的确欢愉於此，直至月上中梢，她那桃花似的眉眼也泛上了红晕。湿涔的水自我脊背滴下，那处有不得为人所见的疆壤的伤痕，那或是长刀、或是利剑、或是吴钩的创伤正在血月下狰狞地咆哮，又被一身玄衫遮得严严实实。）
“走罢，困了。”（鹤氅又裹在她身上，深入堂中后帘帷一落，又是春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