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入住噶厦，观看班禅额尔德尼与驻藏大臣行金瓶掣签之礼，因身负探查之责，故而向其请求，于金瓶掣签之前，先赴廓尔喀一趟。得其应允后，带上二等侍卫一人、兰翎卫二人、铁棒喇嘛、班禅所遣翻译还有澹台金马，奔赴廓尔喀。藏地虽已至暮秋，沿途景色仍称得上心旷神怡。】
【行经聂拉木时，忆起此处曾为廓军所占，又因前日察得班禅的异样，便多了留了个心眼。借口驻队休憩，带上翻译四处查探。】
【此处比之拉萨，房舍简陋上不少，稀稀疏疏地聚在一处，唯有经幡依旧鲜艳，随秋风招展。走到城镇中心，远远瞧见藏民聚作一团，簇拥着什么人。翻译自请上前询问，片刻后回来告知，有天授的唱经人在唱经，唱诵聂拉木的历史。】
【在噶厦中与翻译闲聊，便曾听闻藏地有唱经人一职，于藏地传唱神佛故事、英雄人物、地域传说。据他说唱经人的来历十分传奇，或为出生后便通晓百篇传奇长诗，或为一场大病之后偶能唱诵，自小背诵习得的反而是少数。从未有听闻此等奇事，不由得面露好奇。】
【这翻译显是极通人情世故，我不过面露一分好奇，他便自告奋勇，说请要来唱经人，供我一听。待得那唱经人唱完，他上前交谈了数句，果真将人请来。本也是乡野出身，也不拘束，找了几块石头墩子，便坐在上头听唱经。唱经人唱一段，翻译便操着汉语，为我翻译上一段。】
【想来故事虽为神魔故事，但神魔故事之中便是真历史。待其唱到唱到第一百五十六句，正是廓尔喀入侵的经过。着意凝神倾听，到最后一句，翻译念到：“狮咆龙吼之日，天地焕然一新，度母巡游人间，降福于聂拉木。鹰飞鱼跃之日，敌兵退散千里，度母巡游人间，庇佑了聂拉木。”记在心中，送走唱经人后，问他】
方才你念到最后一句，狮吼龙吼、鹰飞鱼跃之日，不知何为狮吼龙吼、鹰飞鱼跃之日？

【次旦答说藏地二月还春，当地认为春雷是狮咆龙吼，春雷后鹰飞鱼跃，是以二月还春之期，藏民称为狮吼龙吼、鹰飞鱼跃之日。】
【闻说二月还春，心头疑窦顿生。离京之前，我曾翻阅数年之间的奏折，奏折中记有，清兵第一次围剿廓尔喀既在三月。当时朝廷除了有命驻藏大臣保恩与帮办大臣盛禄主持前藏地区之防御，另遣御前侍卫密显为钦差大臣，还有四川总督魏运珹、四川提督同方抽调满、汉、藏兵赴藏，于三月汇合。这几人的奏报，皆是一致。而长诗中却说廓尔喀敌军二月已退兵，似有古怪。】
【次旦见我一言不发，面色便有些惶恐，于是一笑，说道】
藏地诸习俗与京城不同，这个称呼很是有趣。
【于班禅见谈以后，本就心有疑惑，听闻唱经之后，疑惑更重。只怕当年廓清一战，确有内幕，那么驻藏大臣一干人等，就不可再信任。又因同行之中还有驻藏大臣的下属桑吉，无论有何疑惑，暂不可露相。且神魔传说，是否有夸张，或随时间而模糊，也未可知，只怕还得深入探查。】
【昔日廓军占地，除了聂拉木，还有济咙宗、宗喀宗，不知此二地情势是否一致，需要有人前去探查。思索小队中人，无论是索伦，还是那两个兰翎卫，都非可成大事之人。因此，目光又回到澹台金马身上。】

谁又能想到，爱新觉罗小真要戏男戏了！

东元韬自己来吧，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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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我是于集市内经商的商人，常与汉人还有廓尔喀人打交道，也曾入过中原。是以无论汉语还是廓尔喀语，我都能说得通顺流利。虽不可称十分富庶，但也生活安乐。若非家中双亲接连病倒，自身发愿为他们积福而入寺，如今还能在家中与妻儿作伴。】
【但在班禅左右几年，生出禅心，为双亲积下福缘之余，也是真心实意的愿侍奉班禅。便是日后双亲痊愈，得以归家，也还要将小儿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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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在班禅身边，半行僧人之活，半行侍者之活。然则班禅心善，平日所为，也无非是为其所藏经书掸灰，或奉上一杯清茶。是以这日铁棒喇嘛来告，说朝廷来人，要寻翻译二位，班禅知我通晓汉、藏、廓三语，故而向其推荐了我。】
【能为朝廷来的贵人效力，还在其次。能办好班禅指派的差事，便能积下佛缘，双亲或能早日从病痛中逃生。当即便向铁棒喇嘛连连道谢，劳其带我去到贵人跟前。贵人姓东，身形甚高，只让我称其东侍卫，我却不敢，只以侍卫大人称之。东侍卫要率队去往廓尔喀，我同次仁便入队随行。到了聂拉木，他于镇内闲逛，我还殷勤为其带路。又因他似对唱经人颇有兴趣，便将人请来为其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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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侍卫大人倒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找了个石头坐下，做出倾听之态。但他不通藏语，便是要听唱经，我也得逐句翻译。幸好从前经商，账目货物都需牢记，是以记性还行。到了最后一句，心内暗舒一口气，口中平稳念到】
狮咆龙吼之日，天地焕然一新，度母巡游人间，降福于聂拉木。鹰飞鱼跃之日，敌兵退散千里，度母巡游人间，庇佑了聂拉木。
大人，唱罢了。
【他赏了银子，一面暗诧他出手之大方，一面将唱经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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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何为狮吼龙吼、鹰飞鱼跃之日，露出一个笑，想起在二月生的大儿。向其解释道】
大人你不知道。藏地二月还春，你听那春雷，是不是轰然而响在天地间，壮如狮咆，响如龙吼。春雷阵阵之后，添上老鹰便开始现身了，水面化了冻，小孩蹲在河边，能见到鱼游来游去。所以二月还春之期，藏民称为狮吼龙吼、鹰飞鱼跃之日。
【答罢，他却一言不发。又有些犹豫，迟疑问道】
大人，这句有什么问题吗？
【知其听不懂藏语，就是有问题也不能知道，然而还是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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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只是觉得有趣，这才点了点头，放下心来。然则再踏上去往廓尔喀的路，为其翻译偶见的石碑上的文字时，忽然发现其眉宇微凝，似在思索何事。同时队内有一高壮男子不见了，还把次仁也带走了。行商日子久，自认颇能察言观色，虽不明所以，将心稳住，只管引路。】
【一近边界，便开始防守严密起来。然而跟着侍卫大人，顺利入到廓尔喀内。廓尔喀听闻来使，遣人来迎，又将廓尔喀语翻译给侍卫大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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