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云好脆弱，又轻又薄，藕断丝连得不堪一碰，叫风一通推搡，速速了无影踪了。我卷跑山长案上几张策论，赋笔寡寡淡淡，究竟点了几两墨？要酸不酸，一并拟作五六分熟的小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不读书，竟在此地涂赵昌之的画，——再抬眼一看，山石前枝头空落落，想来真酸梅甜梅俱不如。梅子我不要吃，定然懒怠点检，将纸一翻，低一点头，小跑着往学堂墙根猫一猫身，是天朗气清里的一只报喜云雀；我就窗探出脑袋，目光越过一个、两个……三四五六个儒生……好了！那是我哥哥！他没看见我，我就知道他看不见我！）
（伸手戳戳一位临窗而坐的可怜书生，此人惊得眉毛也像猫咪弓背似地弓成两座小山，我凶他、唬他，呲牙咧嘴地教他噤声：你们先生就要看见了，趁他转身查课业！）快把笔拿给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狼毫，这人要急，我学云手也学得很是蹩脚，一化一打，把他给推回去了。）
（“哥哥！大事！”我太快乐了，倚着墙，矮身危坐像要数蚂蚁，什么糟粕策论，大笔一挥，配作我信使。可惜不等我详实道来，巡院的夫子们即尽职尽责地，要捉我现行，揉皱这张糟粕，我手快脚快，用力往屋里一抛，暂且跑了：据我可靠经验，院里那棵老枇杷树，是很适合用来寻求庇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