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短时间内探明女孩的信息并非难事,但侠客罕见地没有去做。他只是和女孩漫无目的地谈着天,小到这个春天迄今为止一共下了多少天的雨,大到斯塔米亚共和国最新推出的利民政策究竟有没有落到实处。
女孩似乎对政治不太了解,每每谈到时便为难地咬住下唇,勉强答上几句就逃也似的岔开话题。
“政治是聪明人才谈的事,”女孩笑了笑,“我不是个聪明人。”
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侠客看向那双闪烁着自负光芒的眼睛,心想。
对彼此合适的人来说,相逢的时间总是短暂。雨越下越稀疏,慢慢地停了。女孩痴望着最后一粒雨滴落尽,才恋恋不舍地收起伞。侠客接到玛琪的联络电话,也准备离开。
“和你的聊天很愉快,”女孩临走前,微微侧过脸来看他,“真希望还能再见上一面。”
“随时欢迎你的来电。”侠客笑着晃了晃手机,没有轻易许诺什么。女孩却像得到了准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侠客双手插兜,像普通的游客一般东看看西瞧瞧,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地来到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前。他单手攀着金子做的栅栏翻进花园,哼着曲儿打开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极重的腥臭味。耸了耸鼻尖,皱着眉左拐右拐地绕过满地的腐烂尸骸,最后轻巧地跃过被胡乱丢弃堆成一座小山的金银首饰,来到此处唯一一间有烛光透出的半敞着门的屋子前。
只见一名矮小瘦弱的男人正借着摇曳的光细细地审查一柄长剑,银白色寒芒像是猝了毒,蕴含锋锐无比的杀意,让人看着就心生恐惧。侠客却一副迟钝的模样,兴致盎然地凑上前去搭话。
“哟,飞坦。这是新刀?”
“之前的坏了。”被称作飞坦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回答,只字不提个中凶险,手腕一翻一抖之间收刀入鞘。仔细一看,用作收容的刀鞘竟是雨伞模样,伞面上折起的骷髅阴恻恻地咧着嘴角,似是嘲讽,似是轻蔑。侠客也不恼他的无理,随手扯来一把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用目光描摹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团长没带你过去?”
“说是他一个人就够了。”飞坦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喑哑,“难得的机会能够大展身手哩,只能先留在这里守门,真不得劲。”
“事先说好,我可不奉陪,你得等芬克斯。”
“我也没想找你这细胳膊细腿的。”
“……我受伤了,飞坦。”
“荣幸之至。”
两人一阵静默。飞坦不知想到什么,提着伞飘也似的晃到门口,就差一脚踏出。侠客虽然依旧把视线黏在天花板上,却是对一切了然于胸般地问了句:“去找什么乐子?”
“这里据说藏着什么东西,我去找人问问,总好过一直守在这件破房子里。”
侠客歪头想了想,从椅子上跳下来:“我也去。”
“我来晚了?”张扬粗犷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飞坦眼睛一亮,侠客见状默默后退几步。果然,下一秒便是剑拔弩张,杀气四溢。藏蓝对银灰,娇小对高大,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
“窝金!”侠客隔得远远的,抬手招了招,“surprise,玛琪居然能联系到你!”
身量庞大的男人趁着间隙朝侠客扔过来一件东西,言语间充满了友善的不满:“太脆了,才接完电话就不能用,还是到处问才问到这里的。”
“不会把警察吸引过来吧?”侠客下意识接过东西,待到看清之后吹了声口哨,动作利落地把那摊看不清原样的电子设备拆卸干净,“哇哦,完全报废,你对它做了什么?”
“要是他们有那个胆量我还佩服几分。”窝金一边抬起手挡住直劈下来的刀光,一边扯着嗓门嚷嚷,“我什么都没做!换个新的,要耐用一点,钱不是问题。”
“是、是——你们要打出去打,别把据点弄坏了。”
“还用你说!”这是窝金。
“废话!”这是飞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