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绝望深井
我还是想见到他。
一个人想见她的爱人有什么错呢?
纵然冷漠相待,偏执相行。
纵然破碎支离,绝望充盈。
但我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就只属于我,不属于其他任何人。
他进门的时候我正窝在沙发上和编辑聊得火热。 猫儿的听觉一向灵敏,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就像箭一样窜了出去。我暗暗叹口气,一群没良心的小东西,当了这么久的铲屎官,却依然抵不过他的一个脚步声。顺带懊悔为什么要提早结束工作回家。
他大约没料到我会在家,站在茶几对面盯着沙发良久不说一句话。 我抬头看向他。我看得清他的轮廓,却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我们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河。河水要将我们淹没。 我们都在寻找合适的开场白,摊牌后的第一次见面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我们谁都没有做好准备。冷战是一种默契,很好地构建了我们之间的平衡状态---互不关心,毫无期待,谁都无法逾越,谁都怡然自得。
我憋着一口气等着他先开口,就算我每次一看到他就想拥抱他,他也不能仗着我爱他就污蔑我。我没做过的事我打死都不会认。
“嗨。”千氏苏音搞得我耳膜一震,感谢他率先结束这场可怕的对峙。短短几分钟,我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不知道为什么但凡和他有关的事我都占不了上风,当初被甩是,被迫结婚也是。
我掉入一个绝望深井,四周是一个名叫易烊千玺的男人铸造的铜墙铁壁,我被禁锢其中逐渐丧失自我同时失去挣脱的力气。
他转身上楼,脚步声中我听出些许疲惫。我们都累了,但谁都没有勇气先放手,时间里的纠葛只能靠时间化解。
老天保佑我今晚不吃药也能睡着,我长叹一口气。
搬家的时候我选了离主卧最远的房间,因而听不到他在房间的动静。在我翻来覆去为入睡做准备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我的房间为什么没打扫?”
“进我的房间为什么不敲门?”我压抑着心里腾起的一团火,默念不能生气否则会睡不着觉。“吴妈回家了,我没你房间的钥匙。”我在努力平静。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以前不是老爱偷偷进我房间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爱拿以前做武器来攻击我,我视若珍宝的回忆却总是被他当作伤人利器,而且每一次他都成功将我伤得千疮百孔。
我看着他一脸痞子样,瞬间不服:“别老提以前,会让人觉得你对我恋恋不忘。千万别恶心人。”这次轮到他石化在原地被噎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太久没反抗,幸好我的功力还没下降,我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呵,来啊,相互伤害啊。
我早都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了。
他也不是原来那个很爱我很爱我的他了。
半夜,我又一次翻来覆去睡不着,拉开床头的柜子发现所有的药瓶都已经空了,大约是天要亡我。我给李潼发了短信,抬眼看向窗户。窗帘没有拉严实,几缕月光从缝隙中照进来,像是给地板上洒下一层亮银。今晚大约是个适合看月亮的时机。我披上厚厚的外套,推开门迈着轻缓的步子去露台。走廊里只留下昏暗的壁灯,看来刚才怒气冲冲的易先生已经睡下了。
我坐在露台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着。眼前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是那样盛大美满,叫人很是向往。我仔细思索着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却怎么也找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别有用心之人乘机钻了空子。我和千玺的关系本就摇摇欲坠,仅仅凭着法条惨淡地维持着,那件事的发生无异于雪上加霜,将本来就离得很远的我们推得更远了些。当时愤怒的不只是他,我比他还要愤怒许多。我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向他发过那么大的火,他摔门而去后我还沉浸在怒火中久久不能平息。我不明白老天究竟打了什么主意,让我们连好聚好散的机会都不能有,偏偏要将自己和对方都认真伤害一遍,不,是很多遍。
我越想越生气,索性把思绪抛掷一边,静静看着那轮已经升高了许多的圆月。你说广寒宫里的嫦娥会不会后悔呢?会不会觉得寒冷和寂寞呢?
无能为力是最令人难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