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补一次八楼
第二节——D-135日——(下)
“儿子,你到上海去上学,妈妈想你怎么办啊。”一贯肉麻的妈妈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我国庆就回来了,有时间你们也可以来看我啊。”社中一打趣地说。
“蛋子,一个人离家,要吃好喝好啊。”奶奶皱着眉头嘱咐道。
“听见了听见了。”社中一敷衍道
一旁的爷爷忽然拉过社中一,小声说:“蛋子,你把你那个橡皮环环解下来,我给你一串念珠,你看那个橡皮环把你胳膊勒得。”
爷爷说的橡胶环,是一个硅胶手环。上面压印了一环佛(防抽)咒“庵婆罗婆罗……”社中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个手环是他大学支教出发前,奶奶从庙里求来的。
社中一绝对是个无 (防抽)神 (防抽)论 (防抽)者,但是奶奶的赠与,他是从不拒绝的。
爷爷也是无 (防抽)神 (防抽)论 (防抽)者,所以爷爷只觉得这个经常把孙子的胳膊勒红的手环是个碍事的玩意儿。
社中一对着爷爷摆了摆手,和大家打过招呼,拉着箱子走出了门。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条夜晚的马路。马路上方大雨磅礴,一辆汽车正在疾行。忽然出现的远光灯刺痛了他的双眼,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金属空腔撞击声和撕裂声也刺痛了他的耳膜。不知为何,眼泪已经灌满了他的双眼,他尽全力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车里的两个女人飞出车厢,在雨中支离破碎。
“奶奶!”社中一猛地坐了起来,脸上先是一阵欣慰,化为悲伤,捂着脸慢慢躺下。这一切都被项天鹰(此时自称项某人)看在眼里。
梦境再次袭来,他看到一个满脸血污的中年男人被人从自己家里带走,看到一个瘦弱的老男人瘫在床上大口喘气,看到自己跪在一个骨灰格子前面。
他又坐起来,用手上下搓着脸,重新躺下。
一个女人拖着箱子头也不回……他从床上弹起来,发疯一样地挠头。
下铺的郑训踢踢床板:“哥,早点完事早点睡。”呼噜声又开始响起。
社中一的嗓子着了火,爬下床,从背包里摸出自己的水杯——没有水,桌上的暖壶都是空的。
他光着脚走向洗漱间,水龙头嗡嗡震动,流出了锈红的泥水,慢慢清澈。社中一想都没想,大口喝了起来。
洗漱间的窗外,月亮停在半空,一缕青烟在宿舍楼四周缭缭绕绕,四周树叶婆娑的声音混合着半点蝉鸣。
“你心事很重啊”项天鹰的声音在他背后炸开。
社中一抖了一下,回头看一眼,又回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洗漱间泡在了沉默之中。
“穿上鞋,我可以陪你溜达溜达。”
“我们不熟。”社中一轻轻说。
“马上就熟了。”项天鹰答道
社中一深吸一口气,走回宿舍……
两人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项天鹰拿了两罐啤酒,打开一罐,递给社中一。
“我以前觉得,我家里人很烦,家里还有大哥和弟弟,我怎样了对他们来说,可能无关紧要吧。”项天鹰打开另一罐啤酒,呷了一口。
社中一看着他,没说什么。
“你的奶奶肯定对你很好吧。”
“很好”社中一开口了,摸了摸手上的硅胶环。
“她身体怎么样?”项天鹰看着天,喝了一口酒。
“她已经去世了。”社中一愣了一下,有些哽咽。
“对不起”项看着他,露出抱歉的神情。
“她和妈妈去医院看望爷爷,回家的路上出车祸了。”社中一吐着苦水,他早已无人倾诉。
“抱歉”
社中一摇摇头:“没事,痛苦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有些扛不住了而已。”
“人去世不能复生,活着的就要好好享受生活,实现自己的目标啊”项天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已经没有目标了。”社中一幽幽的说,这句话听得项某人浑身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