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陆吧 关注:5,774贴子:71,146

◤Daddy's_补档◢stray丨by再见河合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L100°


IP属地:吉林1楼2020-02-07 21:52回复
    stray
    陆生与鲤伴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和饭店第三层的洗手间里。全套正装领结的富家少爷,在宴会中途逃出来整理仪容。镜子里忽然闯入不速之客。
    你好呀。
    那人长着一张漫不经心的脸,眼睛躲在浓密的黑色刘海的后面,嗓音含糊不清。
    晚上好。良好的家教让陆生不动声色地回答,脑海里信息飞速转动,高级饭店里看似游手好闲的客人,浑身上下没有多余装饰,风衣裁剪皆窥得高级成衣店的痕迹——只是想不出这会是谁。
    我叫鲤伴。他笃定走过来,轻佻地伸出手。
    你好。陆生并不与他握手,镇静地从墙边抽出擦手的纸巾,推开门走回去。
    富豪的女儿出嫁,排场不是一般的大。据说这位发家时借助黑道势力,邀请客人来自三教九流。来的路上祖父千叮万嘱不可轻举妄动,生怕遇上生意场上对头心怀不轨。
    我们家不比以前,我已上年纪,你刚成年,还不足以继承家业,万事小心为好。老人小心地擦拭手中金表,银灰头发一丝不乱。
    他应声点头。
    祖母早逝,祖父无心续弦。唯一的女儿迷恋上一个拆白党,大学里三天两头逃课约会,不顾家里反对生下他,在偷情野合的高速公路上车祸身亡。他是这个拥有全市五分之一财富的家族唯一的子嗣,没有任何可能允许意外发生。
    我们又见面了。
    陆生警觉地抬头,面上仍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表情:鲤伴先生?
    笼子里的小雀鸟,你的名字叫什么?
    鲤伴略微弯腰,痞兮兮靠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


    IP属地:吉林2楼2020-02-07 21:53
    回复
      该死的。陆生一下子记起来。京和饭店是某集团旗下产业,那个集团一把手有一个不争气的大儿子,国中毕业勉强送去贵族高中,中途又辍学,家里花大钱送入本市一流大学,不好好念书整天沾花惹草,就这么一直混着混着,名字似乎就叫鲤伴。
      我叫悠人。
      陆生想一想,忽然冲着鲤伴露出微笑。
      鲤伴的眼底映出面前这人的脸,五官已经长开,非常端正,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和他之前玩过的富家小姐都不一样。鲤伴久久地看着陆生没有血色的双唇,说:悠人啊……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鲤伴拽过陆生的身体,把他按在走廊的墙壁上。
      这个时候大厅里传来爆炸的轰响,浓烟把视线堵住。四散的人潮混杂着各色呼救的声音。整个一层楼的会场都陷入混乱,警卫早已不知去向。没有人预测到这一场灾难的发生,回过神来时场面已经无法控制。


      IP属地:吉林3楼2020-02-07 21:53
      回复
        口袋里移动电话震动不止,陆生趁鲤伴松懈,一个转身逃开。
        手机瞬间被夺走,卸掉电池。鲤伴笑得邪魅,一双凤眼终于露出来。
        东区的地下势力最近蠢蠢欲动,你的家人恐怕早就有所准备,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
        他们身处于离会场有一定距离的走廊,暂时情况稍好。鲤伴把陆生大力拖入楼梯通道,反锁安全门,向下逃去车库。
        陆生心有犹豫。鲤伴锐利地看他一眼,说,“知情的早就逃了,留下来的早晚会被动手,安全通道也不止这么一条。或者你想被人追上来一发子弹结果性命?”
        陆生被鲤伴噎得说不出话,只有看着他。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和东区冲突最激烈的,不就是你们家吗,陆生君?


        IP属地:吉林4楼2020-02-07 21:53
        回复
          陆生任由鲤伴粗暴地抓着后颈被塞入副驾驶座。鲤伴迅速地插入钥匙,踩下油门的片刻车子飞驰而去。
          后视镜里京和饭店的底部已经开始冒出黑烟,对面车道上消防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炫目的红光切断了由跨海大桥绵延至市中心的车流灯火。
          很美是不是?鲤伴吹了一声口哨。
          我们去哪里?陆生打开车窗,在夜风里缓慢地转过脸来。
          你想不想到国境的那一边去?
          本市地处整个大陆的最南端,国境线由少量的边防部队掌控,连片的山林划开楚河汉界。至今无人了解那一片浓密的阴影的背面。来往的轮船飞机只在本市港口停靠,从运河入岸或出发。卫星投影显示山脉的下方仍有大片类似田野的土地,而在春季则是连绵的艳丽海洋。
          陆生用手抵住太阳穴。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居然有学生逃课的快感。他被这股肆意而魅惑的情绪攥住,感到此刻要么奔向天堂,要么奔向地狱。于是他疲倦地摘下眼镜说:随便吧。
          鲤伴把车子驶入不为人知的巷子。他把钥匙交给陆生:这一次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
          陆生只是平静地望着面前的黑夜,一点眸光针尖似的闪过。没有引擎的低鸣,脑袋忽然清醒过来。他开始习惯性地思考,从一连串的事端,到这趟荒唐而突兀的旅程。他检查一下,身上还剩下一把手枪。


          IP属地:吉林5楼2020-02-07 21:53
          回复
            鲤伴把两箱瓶装水和压缩饼干搬进后备箱里。刚打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枪口就对准了他的胸膛。
            陆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眼睛像是猫科动物一样闪闪发亮。
            他说: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不然我可以立刻开这辆车离开。
            鲤伴不与他多说,只是把双手举起来,笑着说:全城都陷入骚乱,你还能回到哪里去?你才刚成年,枪支准许证……应该还没来得及考吧?
            陆生抓枪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我需要确认你不是敌人。陆生的动作十分熟练。
            那么你告诉我该怎么做。鲤伴为陆生的训练有素而兴奋,他再次感觉到面前这人衣冠楚楚的外表下和自己一样流淌着危险的血液。
            陆生垂下眼睫,一把扯掉衬衫上的领结,说:交换情报,物资平分。
            后半夜要比想像中安稳得多。他们把车靠在人迹罕至的海滩,用茂盛的灌木遮挡。夜空中月色微弱,有大团大团暗蓝色的流云成群结队向南飘去。城市的灯火在很远的地平线尽头。
            没有警笛,没有叫喊,只有潮水的声音,漫长的往复的。
            鲤伴把陆生安顿在车的后座,点了根烟,靠在边上。他仰起头吐出烟圈,忽然叹了口气说:我以前差一点就到那边了。你知道吗,陆生。那里夜晚可以看见银河。成千上万的星星,只在那一片天空中出现。
            陆生掀开沉重的眼皮,半梦半醒中哼了一声。梦境里他被白色的光芒覆盖,父母开车载着他去郊游,他坐在车的后座上,怎么也看不到他们的脸。害怕得不得了。
            一支烟抽完,鲤伴从后备箱里抱出毯子,给陆生盖上。
            大海上漆黑一片。仿佛身处洪荒,大陆被无穷水域包围,并没有可以逃离的办法。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晚。


            IP属地:吉林6楼2020-02-07 21:54
            回复
              天亮的时候鲤伴好像听到汽笛的声音,他迅速睁开眼睛。阴天,灰色的云层下的城市像是一片废墟。海面的上方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鲤伴打开车载收音机,晨间新闻对京和饭店只字未提,播报的内容依旧是惯常的无关痛痒的政治消息。陆生一个翻身坐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问:这是哪里?
              鲤伴笑着伸出手拍拍他的脸,塞过去一瓶矿泉水。
              他们继续开车向南。路过大片波斯菊花田,艳丽的红色泼洒在原野上灼灼燃烧。尽头是围起田地的山坡,林子里隐约有野鸟的鸣声。
              陆生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伸手往口袋里去摸——空的。他向鲤伴要他的枪和手机,鲤伴耸耸肩说:你跟着我就好了。
              那要是你被偷袭,我怎么办?
              鲤伴把收音机关掉,透过后视镜看了陆生一眼。他说:在边境有一个县城,我们会在那里再做准备。
              陆生没有说话。他把头靠在椅背上,阴沉天光下车内泛出刺眼的白色,他的脑袋清明得像是一柄利剑。
              车子转过一个弯向盘山公路驶去。陆生被视野里的一条来路吸引,从不知何处蜿蜒而来的两车道,虽然缓慢但无从抗拒。他与看不见的道路尽头对视,忽然之间感到畏惧和渺茫。他想,这条路的那一边会是什么呢?


              IP属地:吉林7楼2020-02-07 21:54
              回复
                鲤伴一个急刹车,他顺着陆生的目光指过去,说:之前发生过翻车事故,这条路就没人再走了。
                是去哪里的路?
                也许是天堂吧。鲤伴用懒散的声线回答他。
                陆生并不喜欢他这么说话,这个声音使他想起在京和饭店的那晚,鲤伴凑在他的耳边说:笼子里的小雀鸟,你的名字叫什么?
                他自然明白祖父一直不让他涉世过深的理由,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生活在封闭的世界里。从本质上来说,他不过还是一个想要和喜欢的女孩滚床单的大学生。亦十分想念高中的日子,在某个下雨天和同班男生抱团挤在狭窄的屋檐下面,他猜拳输了,被推到外面的去淋雨。雨水糊进他的眼睛里,非常快乐。
                如果人生是一条矢量直线,那确实是极便当的事。
                从这个意义来讲,他觉得很能理解和人私奔的母亲。那条路始终是毁灭,那么和钟情的男人抵死纠缠,壮烈消逝,并没有什么不好。
                是啊,没有什么不好。
                陆生捂住眼睛寂寞微笑。


                IP属地:吉林8楼2020-02-07 21:54
                回复
                  陆生从未想象过这种地方存在着县城。不过就是他们过来的山的背面,房屋遍布于山腰和山脚。丘陵上一座简单的红色教堂,气窗上的彩色玻璃闪闪发亮。
                  车子直接开到鲤伴的房子面前。鲤伴跳下车,指指不远处的成片田地:那里全部都是烟草田,都是我名下产业。
                  鲤伴的卧室非常简单,白床单盖住的双人床,桌上放着木头相框,百叶窗正对另一座山头。
                  怎么感觉像是常住在这里一样。陆生走过去,坐下来说。
                  鲤伴一面在橱柜里找东西一面挠挠头说;是啊。陆生。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里面有说不出的味道。Rikuo。鲤伴这么叫的时候,陆生觉得浑身都躁动起来。他痛恨鲤伴用这种方式叫他的名字,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却又充满情色,好像一个词就可以激发暴乱。
                  陆生感到脸颊发烫,他站起来,想打开窗吹一吹风。光线照到相框上,他看见鲤伴和一个女人的合影。他回过头,鲤伴仍然弯着腰在折腾橱柜,于是他咽了咽口水,回到刚才的椅子那里,又坐下来。


                  IP属地:吉林9楼2020-02-07 21:54
                  回复
                    那天午夜下暴雨,山上的房子里能听见水流汇聚撞击的声音。鲤伴的房子有自己的发电设施,黑夜里只有他们这里亮着微弱的光,像是天上的星,沉在寂静无声的海洋里。
                    浪潮,巨大的浪潮,一波一波地翻滚,世界在刹那间淹没,惊恐逃窜的人群,被人抓牢,怎么也跑不了。鲤伴从梦中惊醒。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生坐在那张桌子前面。他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原位,抬起头。台灯下的脸太过苍白,显得透明起来。他表情镇静,眼睛非常明亮。
                    鲤伴打了个呵欠说:你在说什么啊陆生?
                    陆生沉默来到鲤伴面前,从鲤伴挂在一边的衣袋里掏出枪对准他。
                    鲤伴像是忽然才清醒过来,他咧开嘴露出桀骜的笑,带着无所谓的表情靠近枪口:你的那套逼问方法对我没有效果。你怎么舍得对我开枪呀,陆生。
                    阁下真是自信。陆生把保险打开,再次对牢鲤伴的眉心。他想,和他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无所畏惧,原来他还是不肯说实话。可是另一个陆生在上空俯视他,用冷漠的声音对他说:这***又是在做什么?回去的话也不过是形同陌路的人,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鲤伴趁他走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缓声说:放手,陆生。放手。
                    陆生木然地看着鲤伴把枪拿走,感到忽然之间没了精神,思维恍惚起来。他不敢闭上眼睛,黑暗中仿佛回到母亲的葬礼,也是在这样的山间的教堂,管风琴和圣歌,没有表情的人群,棺木上是他在花园里采摘的白色马蹄莲。棺木里并没有尸体,据说是在海边的悬崖上出的事,那一片海域什么都没打捞到。
                    鲤伴粗暴地把他塞进被子里,掖好,光着脚去把台灯关掉。
                    他只听到短促的“啪”一声,一切都静止了。


                    IP属地:吉林10楼2020-02-07 21:54
                    回复
                      清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湿冷,鲤伴在阳台上抽烟。
                      陆生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桌上的相框,果然已经被鲤伴收起来了。
                      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一头乱蓬蓬的黑色长发里,涂蜜色唇膏,浓密的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她正叼着一根燃尽的香烟拆一包万宝路。她的指甲很干净。
                      陆生看着阳台上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很混乱。整洁的床单和枕套,房子窗檐下种花的凹槽,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国境什么的怎么样都好,只想使这一刻停下来。可是脑子里又十分清醒,一天不回去,家里就慌张一天,总是要回去的,又不可能一辈子赖住鲤伴窝在这里。
                      鲤伴看见陆生醒了,就掐灭烟头走回来。他低头看了陆生一会儿,然后拍拍他的脸说:起床吧。我们去国境的那边看看。
                      陆生忽然把被子掀开,露出年轻人特有的身段。他温和地笑着说:鲤伴,你要是敢在这里上我,现在,我就和你去。他的皮肤又白又薄,四肢上血管分明,躺在白床单上,充满了禁欲的气息。
                      鲤伴愣了一下,面无表情:那就明天再去,今天在这里休息吧。
                      陆生跳起来,他站在床上比鲤伴高出不少。他捧住鲤伴的脸,右眼球里有一道狰狞的血丝。
                      你不和我做,我就哪里都不去。鲤伴。
                      陆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好闻的温暖的味道。鲤伴看着他清瘦的锁骨和肩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力把他按回床上。
                      他第一次露出疏离落寞的眼神,他说:这是你自找的,陆生。
                      哼。那就试试看吧。陆生说。他的头发已经完全乱掉,柔软地散落在枕头上,和咬得泛红的嘴唇十分映衬。


                      IP属地:吉林11楼2020-02-07 21:55
                      回复
                        陆生抱紧鲤伴,吻他的眼皮和嘴唇,鲤伴则回过来吻他的耳垂。他们的高潮来得非常迅速。到达顶峰的时候,陆生的脑海里只剩下一条狭窄的隧道,尽头有小小的光明,他奋力地奔跑过去,在白光尽数刺入眼球的一瞬间疼痛得闭上眼睛,像是沉在热带的咸腥海水里,浑身开满美丽的黑色罂粟。
                        他们疲倦至极,又没有困意,只有互相拥抱纠缠在一起。陆生伏在鲤伴的耳朵边上,就像刚见面时鲤伴对他做的那样。他说:你还真行啊鲤伴。
                        鲤伴用一只手抚摸陆生的后背。他用低沉的嗓音温柔地说:可能会有些疼。
                        我没有关系,倒是你,和自己的儿子也能做得这么热情,你舍得吗?陆生说话的口气非常愉悦,好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口气,他的嗓音清冷干净,笑的时候好像春回大地,是天生适合说情话的声音。
                        告诉我,那时的车祸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陆生畏光似的遮住眼睛,又把手拿开。他奋勇地笑起来,笑声里透着一骨子讥诮的意味。


                        IP属地:吉林12楼2020-02-07 21:56
                        回复
                          我以为这样做你就会打消这个念头。鲤伴满脸戾气地离开他,去坐在床的另一头,恶狠狠地皱着眉头,神情复杂。
                          他理一理思路,缓慢地说:我们躲在这里,山的那一边全都是你们家秘密的罂粟田。春天,我们去看花海,被交货的人以为是探子,她是被当场击毙的,根本没有什么车祸。那只是老狐狸的手段,独生女儿被手下人杀死到底不好听。
                          那现在呢?陆生心里升起奇妙预感,仿佛说不出的地方塌陷一块。他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但他仍然微微地笑。
                          东区的一个头目是我过命的兄弟,京和饭店也是我的产业,警局里不差条子,圈子里也只当是黑吃黑。你的祖父,应该已经不在了。
                          陆生的身体微微颤抖,虽然他早就预料到相似的结局,但当面得知真相仍觉得异常残酷。他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他不那么坚持,那么这些他都可以回避,毫无背负地走下去,他不应该执意要违背鲤伴的意愿。他觉得很抱歉,于是拿过白衬衫,轻轻给鲤伴穿上。


                          IP属地:吉林13楼2020-02-07 21:56
                          回复
                            鲤伴叹口气继续说:当时那只老狐狸嫌我不优秀,不肯让我们在一起,如果他早点同意,也就不会这样……
                            陆生疲倦地做了个停的手势,走去冲凉,觉得适才上演了十分精彩的下三滥情节,身体的不适又使他更加自我厌弃。他知道做爱对鲤伴的伤害远甚于他,他只是在利用鲤伴对他的善良与不忍。
                            他相信鲤伴没有说谎的必要。他们站在宿命的棋盘里遥相对望没有选择,铡刀下落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只有残留的血腥气味。
                            他擦着头发走出去,鲤伴坐在床边上,用阴晴不定的眼神看着他,面容在阴影里十分模糊。
                            鲤伴说:其实我看到你的时候根本不想带你走。你和那个老狐狸一模一样,根本没有我和她的痕迹。我甚至想报复你,可是毁灭你即是毁灭她,我绝不承认你不值得她生下来。现在看来你比我和她都坚强许多,这是好事。
                            陆生不置可否地笑笑,一件件衣服穿好,对着穿衣镜系好领结,他戴好眼镜,像一切开始的那个晚上一样,像是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
                            他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又去鲤伴的外套口袋里挖出手机。
                            他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那么我走了,国境的那边还是等春天再去吧。爸爸。


                            IP属地:吉林14楼2020-02-07 21:56
                            回复
                              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后映出来的鲤伴的身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中年人的轮廓。陆生觉得好似卖淫归来,心里迅速溃烂,罪恶情绪的折磨远甚过身体的不适。穿过树林的时候,他忍不住走下车,在一棵茂盛的大树的下面号哭起来。他不可自抑地泪流满面。毫无意义的泪水,似乎只是身体分泌的过剩液体。他忽然想起那把没有从鲤伴那里拿走的手枪,里面还有三颗子弹,两天前祖父交给他的时候说,一发给敌人,一发给爱人,一发给自己。
                              他的后背有些出汗,在风中脊椎像是根冰柱。他踩着树叶走回车里,看见手刹边上的打火机和拆动的一包万宝路,于是他试着给自己点了一根。


                              IP属地:吉林15楼2020-02-07 21:5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