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是何等良夜,但我眼前却非良人。月是窒月,将玉堂牡丹绞杀得愁泪乱洒。昔武周则天女帝登位时,牡丹凌皇权而不开,傲骨铮然,又岂是善与之辈?]
[ 我醒悟了——这哪里是有人向父亲发难,是奉嘉皇帝赵氏,大宋国主,我的夫君——要来向我、向龚家发难了。]
[ 他是为孝懿,还是为沈氏?我不愿深想,只觉心中空茫,隐约有怒意。赵秉铎未免——太小看我了。]
[ 袖角有褶子,看着恼人,细致地捋平、捋顺。] 陛下。
[ 此时决意,便逐将前诘一一述来。] 王缈神思不清,除非您将她逐出宫去,否则早晚要有事的。事发在坤宁宴前、宴后,不是臣妾能左右的。
[ 自江司宫令、裴宫正整肃上下,我又于定省时约束众妃,内宫流言已平,遂也抛到廷云外去了。不料今再提起,竟是宣於官家之口,或者说,沈氏之口。]
[ 泥人尚有三分性。] 妾就是清楚利害,才力压此事,不许诸人议论的。有赖于众妃伏听,这件事在内宫已要死了,如果不是顺修仪一心惦念,传闻会消散得更快些。[ 手中盏为新烧制的龙泉青瓷,以豆绿暗纹描的凤凰,将瓷盏置得正了,使其上凤凰引颈昂冠对我。] 您既提及顺修仪,妾不禁忆起陛下昔日金口玉言,说,“皇后的话,嫔御该听”。还作数麼?
一样的,陛下觉得有失君臣之别,便和龚学士提提,他虽然性子耿介,对您却很敬重。缘何要教妾来听听呢?
[ 他恼怒父亲,我由他,如若赏罚分明,要施惩戒,我也由他。福宁殿碍了坤宁的令,纵沈氏跋扈,我尽力约束,与沈氏辨明道理,与余妃安抚慰藉,他还——他还要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