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飞降的新娘子
那绣楼前早已是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其中不凡多为好事者凑些热闹罢了,场面闹哄哄一片。尔泰不禁向旁人作一番打听,原来是这当地的杜员外为其千金举办的这绣球招亲大会。
“这杜千金真的是这城中第一美人吗?”尔泰有些纳闷,看看尔康和永琪,又自言自语道:“当真那样的话,这求亲的门槛可得被挤破吧!只有其貌不扬的,才用得着绣球招亲呀!”
尔康笑看他,连摇头,对永琪低语几句,两人齐笑了。
一旁的百姓忍不住答他话:“杜小姐可是大美人,一会就出来了,谁娶了她,这甭说下半辈子了,就是下下下辈子都不用愁咯!”
永琪闻言,用夸张的眼神看着说话的百姓。
尔康疑道:“杜员外可是这城中一方富甲?”
那人正要答话,突然身边一波人朝涌动,有人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永琪三人立即循声望去。
绣楼阳台上一阵锣鼓喧天后,走出来一位男子,众人一番激动,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在这推推搡搡中,尔泰三人竟被推搡到了最前边去,绣楼几乎是近在眼前。
锣鼓声停后,男子开口,声音洪亮:
“储位乡临,各位近里,以及各方朋友。在下杜致远,小女杜若兰今日举行抛绣球招亲。凡是未成婚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接到小女绣球者,我杜家已设好礼堂,立即拜堂成婚。”
说话的是杜员外,他话音一落,绣楼下面的众人已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尔泰嘻的一笑,看看永琪和尔康,忍不住说:“这杜员外的嫁女心也太急了点吧!这么说,我们仨都……”
“一会儿用不用帮你一把啊,尔泰?”永琪不禁莞尔一笑,又指指杜员外,揶揄尔泰道:“然后你就在这享受生生世世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我和尔康会在闲暇之时会回来看看你的……”
“他若是接了这绣球,家里能饶他?”尔康也打趣说。
“人家礼堂已设好,一旦接着绣球,新郎官也不能反悔了吧!依我看,这杜员外搞如此大的阵仗,又是这城中有头脸之人,不会戏弄百姓!所以………”
永琪看向尔泰,拍拍他的肩:“你的想法呼之欲出,一会儿那杜小姐一出来,够漂亮的话,我和尔康就帮你这个忙了,不用客气,我们应该的!”
越发的,永琪倒觉这“民俗”有趣起来,这绣球招球他是有耳闻,但身临其境,还是第一回。杜员外后边还说了什么,他没听进去,倒是满心期待着那杜小姐芳容现众了。
尔泰见他打趣为乐,反是仰头大笑:“哈哈哈!永琪,你别是一会瞧上那杜小姐的容颜,而不肯相让了!”
尔康刚要开口说什么,大家大声齐呼:“杜小姐!杜美人!杜小姐!杜美人!”
在这如雷炸响的呼声中,杜小姐头披红盖头,一身红色喜服,在喜娘的搀扶下,出现在众人眼前。杜员外说话不假,一旁早有喜娘双手托捧着新郎官的喜帽喜服等在候着,就等着这小姐的绣球找到归属人了。
这杜小姐虽是盖着喜盖头,但她这一出现,早已引得下边呼声四起,如浪如潮,一波接一波,不绝于耳。
“出来了!出来了!”尔泰用力地踮起脚尖,指着杜若兰,有些雀跃和激动,催着永琪两人看。
尔康撇撇嘴笑:
“盖着喜盖头都能叫你这般兴奋,莫不是昨夜中了邪?”
永琪也笑看尔泰,指着那喜娘手上捧着的新郎官喜服:
“一会儿,我和尔康会竭尽全力帮你穿上它!”
尔泰有些羞涩,面颊微微泛红,磕磕巴巴道:“你们……我又……没说要穿……”诚然,他也是觉得格外新鲜,在北京城趣闻趣事不少,但这样的,还是头一回亲临,不免多些兴致!
尔泰还想说什么,就被人打断了!
“杜家小姐为何不摘下那喜盖,让大家一睹小姐的芳颜?”有人扬声喊道。
话音如炮弹落地,绣楼下面立即像炸开了锅似的,大家纷纷不解,议论不止。
“对啊!对啊!蒙着个脸,算什么事呀!”
“就是!脸都看不到,杜家不会是戏弄谁咱们吧!”
“我看这里头分明有鬼!杜家小姐莫不是长得让惊悚?不然为何不揭红盖头?”
…………
各种揣测不绝于耳。永琪三人面面相觑。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听我说!听我说……”杜员外出声安抚大家!激动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他往前迈一步,刚要开口,就听到下面有人大声喊:“杜小姐该不会是丑八怪吧!”
“你说谁是丑八怪?”大家还没回过神,一道红色的身影就从绣楼上闪了下去,速度之快,众人还没回神,人已落地。
“小姐!小姐!”绣楼上顿时乱作一团,绣楼下更是一片混乱。
永琪是彻底晕了,本是好奇心作祟,围观这一出新鲜罕见的绣球招球,结果把自己给招进去了。他整个还分不清南北的时候,就被那杜家的人给“请”进了杜家。他隐隐约约中记得有人从绣楼上跳下来,自己被撞倒,接着就是一阵锣鼓喧天,有人在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哥,怎么办,五阿哥不见了!”尔泰背后发凉,抓着尔康的手臂。楼上新娘子跳下来后,人群瞬间乱了,永琪三人也被慌乱的人群给冲散了。尔泰也是费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哥哥。
永琪不见人影,这是天要踏下来的大事,万一他要是……尔康不敢往下想,连连摇头,内心也大乱,但仍试着安慰弟弟:“不慌,不慌。”他一面说一面在平复自己的慌张,脑海飞快地回想方才的一团乱。
“尔泰!”尔康忽地用力抓紧尔泰的手臂,似乎想起什么,忙问:“刚才那个是新娘子是不是朝我们这个方向飞下来的?”
尔泰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拍脑门,跺脚连连道:“对!对!”
兄弟二人立即分头寻人,尔康去杜家,尔泰则留守在客栈附近。
“哎哟……我的头……疼……”忽然身边有人惊叫一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永琪这一回神,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新郎官的喜服。他再定晴一看,整个吓得跳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人气急败坏的嚷着,一把就扯下了顶在头上的红盖头。永琪这才闻声看过去,红盖头被丢到地上,那人的目光与他对视……
一双黑眸如星似玉,似那璀璨落满星河般,瞬间摄住了永琪的整个心魂。
“我的宝贝呀,可把我给沉得。”新娘子一边把头上的凤冠等一件件拆下,她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用力似的。
“嘶……疼”新娘子咧嘴,头发给那些钗子簪子的给卡着了,扯得她头皮发疼。“喂,”她叫道,一脚朝永琪踢过去,喊着:“你干嘛不帮帮我……”
“我……”永琪这才察觉被人踢了一脚,缓过神,走近她,抬起手却不知所措,他没干过这事呀!
在新娘子又催了几声后,他才缓缓地伸手去帮她。
在新娘子的惨烈叫喊声下,那缠着她头的簪子终于被拔下来。
就在簪子松开的那一瞬间,那一头青丝如瀑布泄了下来,永琪有些闪神了。
新娘子捂着脑袋,见永琪一语不发,越发来气,挑眉跺脚怒道:
“哇……你这个狠心的家伙,头发都要被你拔掉光了,快变成光毛小燕子了!”
光毛小燕子?永琪回神,噗嗤笑了出来。他好奇地看着她,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位有些……刁蛮的新娘子,他的脑海里瞬间跳出这个有点可爱的词。他凝视着她,唇畔燃着浅浅的笑意。她面颊如霞,卷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你还笑啊?”新娘子微恼,簪子上缠着的是好一些她的头发,她把那些头发拨到手上,一把塞到永琪面前,“你看看,掉了这么多!”
这个男人居然那么笨手笨脚的,扯下那么多,实在是叫她心痛至极。
永琪错愕,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又觉得好笑,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她一手又伸到他面前,正儿八经的说:“你赔钱吧,一根毛发一文钱。”新娘子想了想,低头欲要数手上的头发,但又很干脆豪气的一甩头,笑道:“我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小燕子也不是那种小鸡的肠子细细的人,你给……十文”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她又低头数了数,吐了吐舌头:“不,二十文钱好了!”
“你叫小燕子?”永琪目光直视她问。
小燕子的手保持伸在他的面前,很认真的说:
“对,就是本女侠,但是现在是掉毛燕子。喂,你赶紧给钱!”
永琪被她逗笑了,一字一字清楚地道:“我没钱,而且是你叫我给你拨簪子的,头发掉不是我有意而为之。刚才是我帮你,怎么说,也是该你给钱我。”说罢,他把她的手推回去,朝她伸出自己的手,带有些孩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