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怀尔斯打开了手机，今天的工作内容已经被管理部门提前发送到上面了，命令他今天要负责把一批展品回收入仓库，现在他已经快做完了。在这个80%的工作已经被机器人替代的时代，也只有博物馆这样部门才会因防止不法分子的缘故让活人来参与一些基层工作。“终于要干完了啊”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只有最后一个了。”最后的展品似乎是一幅画，画的似乎是上个世纪时很流行的动漫吧？怀尔斯看着画卷右边写的四个汉字“东方绘卷”，他虽然不认得汉字，但是对这四个字确有些印象。三十年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位同学曾经向他展示过他的几张CD，说是她爷爷年轻时候喜欢的音乐，似乎是叫“莲台野夜行”之类的，说是一个叫东方的游戏的衍生作品…后来那位同学在一个雾天从利物浦某个码头跳入水中，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家属们也不想要他的遗物，最终那些遗物哪去了？大概没有人知道吧…… 回忆在神经网络中激荡着，生成了一种名为悲伤的不可名状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大脑，这使得他感到了恐怖—在工作时胡思乱想可是会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饭碗。怀尔斯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含下了一偏“解忧”。药物的作用抹除了神经元的部分信号，也使他的记忆同学的身影与她的遗物慢慢模糊，随即，他走出了博物馆，永远的忘掉了刚才想起的一切。
三天后，一道删除指令消除了数据库中这一批旧世界展品的全部信息。

四、
“您是爱丽丝小姐吧，幸会，本人是河城荷取，我们同意了您借用大型机的要求，请随我来。”
爱丽丝点了点头，和荷取一起向深处走去。“我们在地灵殿那次事情中见过一面吧？”没等爱丽丝回答，荷取又自顾自的补充到：“那时我还是个水利工程师，“完全凭依”之后，我就转行了，如您所见，我一直在做软件开发的工作，偶尔还写一写小说，同那时可完全不一样了呢。说起来，爱丽丝小姐，您为什么想要借用我们的计算机呢？”她伸出手，指向了后面的机房，“那是全幻想乡最大最快的计算机，曾经运行过全乡气候的数值模拟程序和超大规模魔法阵的仿真程序，您又是想做什么呢？”
“是一个自然语言处理方面的程序”
“这…似乎没有必要吧？”荷取挠了挠头。
“它关乎幻想乡的由来。”“愿闻其详。”
“博丽大结界始于1885年，一直延续至此刻。换算至外界的时间，则幻想乡已经平稳的运行了两百余年，这其中有许许多多的事物进入幻想。而幻想乡的规则则是‘在外界被遗忘之物，则会在幻想乡重现’，这是一个含糊不清的句子而非一个准确的，能够以形式语言表述的公式或是代码段。”“这和你的程序有什么关系呢？”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个程序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牛顿，爱因斯坦工作的复现，它将揭示一个小世界的某个运行规则—并且是以严谨的数学公式或是与之同构的代码段，她抬起了头，如同数十万年前那个第一次把目光投向星空的古猿“它将是太阳系历史上最复杂的自然语言处理程序，它来源于我对一切进入幻想的事物及其在外界的对应关系的研究，它将读出他们并且学习出幻想入的规律，它将给出没有任何误差的精确程序，将揭开蒙在幻想乡一层纱，揭开底层的终极规律。”
“你真这么想？”荷取笑道：“也许您太乐观了。”
“您在质疑我代码的逻辑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荷取摆了摆手，随即转了过来，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您这是…”爱丽丝愕然。
“按照约定，我们依然会帮助您运行程序，不过，对于可能的结果不要太放在心上，这是对您个人的提醒。”

五、
“所以爱丽丝的那个程序最后完成了？”“是的，它完成了，而且给出的‘幻想入判断代码’的出乎意料的完美。”紫轻轻的把手放在了灵梦的手上，两人坐在博丽神社的鸟居上。“当初把博丽神社建在山顶上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紫轻声说道“在这最后的时刻，依然能看见如此景致。”远处，妖怪之山的实体已经完全消失，只有虚影，在落日下折射出微光；雾之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此时琪露诺或是大妖精若是跳进湖中，会发现湖水已经如同贴图一般，连她们的裙角都不能沾湿了。
“既然这样，那爱丽丝为什么会自杀”“那得从七十年前说起了，那时她参加了一个计算机视觉方面的会议，结束后她在某家古董店买到了一张很久以前的游戏光碟”紫抓紧了灵梦的手，“接下来你不要太惊讶--”“嗯”“那张游戏光碟的名字叫—东方永夜抄。”灵梦扭头，紫能看的出来，她的瞳孔放大，手中的汗冒了出来。“嗯，就像你想的那样，讲的是永夜异变时，我们和永远亭那些人发生的事情…那时我们还牵着手，一起飞过迷途竹林呢…”
“别打岔，继续说。”“别着急吗”紫笑着说。“既然是游戏，则其衍生的文化注定有消亡的一天，这一天不论远近，总是会发生的…”“你是说…”“是的，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幻想最终会被遗忘，而根据幻想乡的运行法则‘幻想’最终会进入‘幻想’，这意味着…”紫闭上了嘴，随即又补充到“你应该知道的。”
“不可构造集”
“…它将激发幻想乡创世代码中的逻辑漏洞，引发无穷递归”紫叹了口气“其实幻想乡毁灭什么的，只要它可能发生，考虑一个时间无穷长的泊松过程，则它必定发生。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当会发生的这么快，最初看见源代码中的漏洞时，我还还试图拯救它来着…”“而现在，爱丽丝揭开了死亡的最后一层面纱，那么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现在‘幻想乡’的内存已经快用完了，而对内存的调用将继续直到它真的耗尽。”
紫的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然。 “…所有的生命终将死去，所有的催化剂都将失去效果，它们能改变反应的速度，却无法改变平衡态本身…”
“现在人们知道，没有不散的筵席，一切都有尽头。”
博丽神社的赛钱箱陷入了已经破碎的地底，两人手牵着手，随着鸟居的倒下的那一刻，两人的身体渐渐消失，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