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店前就觉得他的态度古怪了。
话太少了。他是个就算新二不说话也能一个人喋喋不休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太说话了。出了店后走在小巷里,新二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在左右间隔很大的两人间不断有行人通过。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形。最近和津久井走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能象同伴一样自然了,象现在这样保持这么大的距离不吭声地走着,当然会被当成彼此不认识的人了。
他究竟为什么不高兴啊。虽然真的很在意,可新二无法坦率地问出口。
只是这个疑问一直在脑中盘旋不去。
这本是不习惯的考试终于结束,难得好心情的晚上。新二在刚才还很高兴。
今晚接下来要怎么办,本打算在津久井家住下的,要是他想解散的话,自己这样不知羞耻地跟了去也太傻了。
远处街灯的光线在视野中不安定地摇晃着,新二强行把手插进毫不宽松的裤袋中,磨磨蹭蹭走地稍慢地对津久井说。
“喂,忘记了”
“……恩?”
“不好意思,忘记带替换的衣服了,你借我。”
至今为止从未担心过换洗衣服的事,也从没带去过,只是直接问“能住下吗”而不听回答。
津久井的回答有点心不在焉。
“啊,恩,当然了”
“喂,牙刷也要准备哦”
“恩”
“牙膏也……”
——太无聊了。
久违的微醉气氛也白费了。
饱含湿气的6月夜风吹拂着脖子,新二漫不经心地拨开后项的发梢。
“是为什么呢”
新二终于忍不住咂舌,把一直在嘴边的话嘟哝出声。
“切,早知道跟小吉再多喝会儿就好了”
新二自暴自弃地继续。只会含糊回答的男人放慢脚步转过头来。
“看上去很快乐呢”
“……是吗?”
“是啊,你微笑的样子很难得呢”
他刚才在看吗。还以为他一定是一个人在喝着啤酒。
“很久没见你笑得那么开心了”
怀疑他是在挖苦自己却发现他微笑着,可感觉是有点无力的苦笑。
新二一想起那时笑得开心的原因就说不下去了。当然会开心了,但不想让津久井知道原因是他设计的店铺被夸奖。
“有,有什么关系。我想什么时候笑是我的自由,跟你无关”
一如既往招人讨厌的口气。新二突然觉得津久井的目光变得冷淡而身体一僵。
“新二”
“干,干什么”
以为惹怒他了看来也不是。男人还是一贯温和优雅的语气,说出了看不出跟先前对话有什么关系的话。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住”
“唉?”
“只要你住到我家,也就不用担心换洗衣服了吧”
其实这不是津久井提议同住。
新二虽不吃惊可回答还是不变。
“……又是这个啊。我说了不要吧。要是住在你那里我不就象是小白脸了吗,太丢人拉”
“才不是小白脸,我只是想让你更依赖我啊”
这种很好理解的事,津久井却怎么都不肯放弃。看上去象不象小白脸都无所谓,只是新二自己无法接受罢了。
年龄,家教和处境虽然不同,可是想和津久井对等相处。
对新二来说只是如此而已。
从浴室出来时间已经接近12点了。
露在浴衣外的手脚还是湿的,新二却毫不在意地扑到床上。
用手里的毛巾嫌麻烦地擦着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要好好擦干身体啊,不要湿漉漉地就睡着啊,平时会这么抱怨着照顾自己的男人现在不在卧室。津久井接在新二后面进了浴室,新二只好不情愿地自己粗暴地擦着头发。
“是为了什么呢”
新二又嘟哝着。看他意外地话少却又提出了要一起住,一拒绝他又不说话了。真是任性的家伙,新二也不理会自己更任性而这么想着。
新二趴在床上,双手双脚尽情地伸展开。已经两周没这样做了,津久井的床不仅大而且弹性适度非常舒服。
新二享受着干爽皮革的触感,视线突然落在床头柜上,注意到了放在上面的东西。
“……忘在这里了啊”
在床头灯下的是新二的参考书,是考试期间想看但没找到的一本。看来是两周前带来后忘在这里的。
新二拿过书,考试已经结束可还是无意识地快速翻了一遍。
在这个家里不只是参考书,可能还有各种新二的私人物品留着。其实就连换洗的衣服也是有的吧。认识以来已经过了一年半了,在津久井家里自己的东西不断增多。仅管说了不想同住,但新二并不讨厌现在的状态。
就象自己的势力范围在增加一般感觉很好。
在这里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象这样,也不错哪……”
书翻着翻着感到睡意,新二趴着把脸放在柔软的枕头上喃喃道。说出口后感觉更加好了……想到了好事嘴角自然翘了起来。这张舒服的大床也属于自己的底盘,可以安心下来。
新二舒适地伸展着手脚,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梦乡。
“都说了不要头发湿着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