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光姐姐 ）

（青子来时，我正与闻英修剪苑中一墙紫藤花枝。）
“把剪刀拿起来，与我们一道剪枝，你便不再困了。”
（话音尚未落，女郎转头便伏在了条几上。）
“昨夜未曾睡好，那我猜猜你为了何事辗转反侧，是今岁的牡丹开的不够美么，还是御赐的首饰不够亮？”

（青子说怕，闻英噗嗤笑出了声，我手中这柄剪刀也偏了，咔嚓一声，却将长得正正好的一支剪断了。）
竟然还有承妃惧怕的东西，难得。日后我得在昭羲苑外悬上一把。
免得让你进来，说些有趣的话，让我不当心剪毁了花枝。
（弯腰拾起来，交给婢子好生插入瓶中养着。）花枝长歪了可以修整，人长得不入你眼，可没办法整一整。

把闻英打出去了，你来帮我剪这一片么？
（余下的花枝懒得再修剪，收起来剪刀，三人坐在一处歇凉。）
你若打了，怕是灵舟过来再把你打出去。哎呀，想一想就闹腾，安分点。
有力气都去剪枝，这一墙剪好了，后面还有一丛蔷薇呢。
（递给她一杯茶。）还能怎么办呢，我们承妃总不能将他打出去吧。

（是日晴好，苑中几丛琼花正盛。）
前日有人借孔先生的诗“琼花妖孽花，扬州缘此贵。花死隋宫灭，看花真无谓。”说琼花不详，劝我将清理了。
（提了柄水壶慢悠悠的浇上去。）
我知琼花，是“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又怎么舍得除了去。
你若有气力，不妨替我去打他？
（手中铜壶递给青子）浇水吧。适合你。

大概是多听了几嘴隋帝的故事，牵强附会罢了。
（其实我到底还是遗憾，赴京时曾过扬州，彼时丹枫迎秋，我未见过传说中的扬州怕有归来鹤，曾见无双槛里开。）
不提了。
（却听咣当一声，铜壶滚落险些压断琼花。）
青娘？

（我捞起了铜壶，眼前琼花随风摇摇曳曳，我这一颗心仿佛也在海浪里沉沉浮浮。）
你压断一支，我可要剁你一指。
（这话说得不假，太后千秋宴时舞剑虽是花架子，切手指，小菜一碟。）
去吧，重新接壶水。
玩乐玩乐，浇花也算一乐。

（我在这一丛琼花前等她，像极了从前在浣花溪畔，折了柳枝，环成一圈，斜插几支路边春光，悠闲的等风来，也等她来。）
（——从前我知道，总能等到，柳环给她，春光也给她。如今，也是等得，岁月如流，琼花却会年年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