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佳府上宴，与喝彩声站在一起】
看书上说，唐时不仅蹴鞠兴盛，从宫廷到民间，击鞠也喜闻乐见，如今反到不多见了。
【想那一骑扬尘，天地共色，不由笑问】 击鞠为马上术，您会骑马吗？
【所识满洲女子不多，一为她，一为济兰，可济兰生在多水的南地，凫水尚且不会，更遑论骑马射箭，却不知她故乡何处，做姑娘时，是否也曾是马背上的英雄，看客便似现在欢呼鼓舞，为她叫好。】

（律回春晖渐，万象始更新。清明刚过，春的气息愈发浓厚，甚至隐隐可从芭蕉愈发圆润的叶脉里找到一点即将到来的、夏的影子。）
（在这般天气里行宴再合适不过了，接到帖子毫不意外，倒是闻此次赫佳府宴的主角是蹴鞠时讶然一瞬，这却不怎么多见。）
（应邀而来，女眷们自有特意辟出的观赛席位，闻身旁锡慈言，傲然一笑。）那是自然，我当初骑射功夫还算不错呢。

【音细且小，霎时便淹没在喝彩声中，不知谁又赢了，讨了一个好彩头。然而意不在此，无心战况，见她面上扬露得意色，亦笑道】
只可惜我无缘一见，倘或再早生三五年，也见识见识福晋的马上风采。
【她长我些，自无年轻妇人的浮躁，而是格外持重，一时想不出那策马扬鞭之姿】
都说旗人女子皆擅骑射，可见当真不假。

（话里加了“当初”二字，使人咂摸出一点英雄迟暮的唏嘘之意。）
（已不是桃李之年的年轻姑娘，心有余力不足，在郊外策马散步还能应付，这样激烈的比试却不成了——何况为人内眷要讲究端庄，更少了随心所欲的空间。）
（侧目睇去，明知她非此意，仍是逗她道。）你也想学？倒也为时不晚。

【听罢展笑，因知心不在此，连连自嘲】
您取笑我，我如何比得您英勇，恐怕连马镫也不敢踩一下，若去学马，恐怕贻笑大方。
【掩一掩笑唇，再幽幽叹道】且退一步说，倘早一二年或也使得，如今已是人妇人母，哪怕有心也该收起来了。
【又转头去，随口笑道】且要学马，也不得一位好师父。

（一旦嫁为人妇，内院既是画地为牢的桎梏，掌管俗务是枷锁，侍奉夫家是绳链，将人整个束缚在了后院里，对牌和账本占满了视野，哪有空去摸马鞭？）
若是屈家肯，倒是可以让你那小女儿学学。
（满汉有别，不知屈氏可愿意让女儿学这些东西，遂仅是一提，闻言眉梢挑高。）
师父都惦记上了？看来八字已经有一撇了。

【屈家肯不肯不知道，只知若在闺女面前提骑马，她必定手舞足蹈，不知什么是怕】
我那闺女虽还年幼，然三岁看大，料想长大也不是个沉稳性子，或许挥的动马鞭也未可知。
【动了心思，偏靥忖道】 待我回家向她父亲提一提，看他怎样说。
【又抬眸与她笑】 倘若成了，福晋可有师父举荐不曾？

（初夏的风已经掺杂着微微热意，怪不得不少女眷都捏着纨扇出席，我一向怕热，亦捏了一柄蝶穿牡丹纹样的团扇，这样复杂的工艺可不是出自我手，只因出嫁后唯有一样比未嫁时好些，就是不用再做许多女红，自有下人孝敬。）
现下并无人选，但我左右是个满人出身的，难道还能比你更难找个教骑射女师傅？
（一顿，恍然。）哎呀，我瞧你就是守株待兔，等着我这句话呢。

【若说与她挖了个坑也不假，所识满人女子不多，何处能找骑射的女师父，她则近水楼台，想必不是难事】
届时便有劳福晋了，倘或能得您指点一二，则更是她的福气。
【正说着，场上一阵喝彩，准是谁又争了先，待孩子再大一大，譬如这般场合，必定为她所爱，只是不知缘何与她父亲都是安静性子，却生出这样一个小魔王。】

（被她“算计”了一回也不恼，我看屈家非池中之物，锡慈又与我投缘，些许小忙还是乐意帮的，何况事关儿女——）
（已为人母的那副慈悲心肠驱使着我，怎么也舍不得说个不字。）
看在那孩子的份上，我便应了罢。（心里忖过一回，终是出声，场上比试渐入佳境，与其一同观赛，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