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虫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妳了,只要把饭再热一下,啊、不需要再调味唷。」
「尽情享受属于二个人的热情之夜。」
说完后,小霞和小靡姊姊就出门了。
早云、玄马及八宝齐也不知到何处修链,大概短期间不会回家。小霞和朋友去看电影、小靡也难得的在晚上出门,佳香也因为有要事而外宿。
姊姊们全都出了门,偌大的家宅内只剩下小茜。
身着粉红色的围裙站在厨房。
盛夏的厨房很热,即使打开门依旧炎热。
姊姊为我们准备的晚餐是咖喱饭。
打点得如同套餐组合般,还附有奶油沙拉。
「乱马,怎么还不回来……」
望着日暮西垂的天空独自低吟。
「这个样子,真像在等待先生的可爱太太……」
「谁是可爱的太太?」
「呀啊!」
冷不防一声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只见乱马在笑。
「不要突然蹦出来!讨厌!谁都可以是吧!」
小茜火红着脸回答,自己说出口、自己却害臊,只能说是自掘了坟墓。
「妳啊………到底在想些什么………那饭是…」
笑着的乱马,视线停留在锅子上。
「放心啦……是小霞姊姊特制的咖喱饭。」
鼓起了面颊。
「那么,要不要再加点味?」
「别作那么恐怖的事……」
「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说什么啊。」
乱马急着辩解。不过话说回来,小茜的料理攸关性命,即便拥有一个铁胃,以她目前的料理技术而言仍需斟酌再三。
他如是想。
「怎么样?要在客厅吃吗?」
小茜问他。
「唔~嗯,收拾起来挺麻烦的,在这里吃就好了。」
这么回答。
通常都会移至客厅,在大桌上热闹的用餐,今天却只有二个人,乱马也早就清楚这个情况。
「我去洗个澡,满身都是汗。这段时间不要乱加料唷?知道吗!」
不忘叮咛再三。
持续修链及跑步,乱马的身体确实有股汗臭味。
「知道了!不用一直重复说。」
小茜叹了口气。
此时,发现有东西在眼前飞,黑色的、敏捷的物体。
「苍蝇!」
小茜的眼神一变,带着银色斑纹的讨厌生物,正狙击着小茜她们的晚餐。不知道何处飞来,而后门正开着。
「都是乱马,没有好好关上纱门才会这样。」
连忙将它带上。
嗡嗡作响又四处乱飞的苍蝇,意外的执拗。
有食物的场所无法使用杀虫剂,只好拿着拍子不断挥舞追逐。
「在作什么……」
洗完澡的乱马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身穿黑色汗衫及短裤,笑着朝这边看。
「看就知道吧?苍蝇、打苍蝇!」
小茜仍旧啪哒啪哒的追它。
「真是……一只苍蝇也追不到?妳啊~」
「啰嗦!别光是看、快来帮忙,真难缠!这苍蝇。」
「苍蝇只要一直被追赶着,飞累了就会啪哒一声落下来死掉。」
乱马向气急败坏的小茜说明。
然而,苍蝇却逃过了小茜的攻击,摆出一副“有种来抓我啊”的姿态,气定神闲的搓揉前足。
放任它,就意谓着连苍蝇都看不起你。
追逐、苍蝇逃窜飞舞,周而复始的动作。
「算了!赶它出去!与其等苍蝇飞累,还不如直接赶走省事!」
气喘吁吁的小茜说道。
「是是……」
乱马立刻打开了流理台前面的纱窗,动手赶苍蝇。
嗡~振翅声渐渐远去,苍蝇终于被乱马赶了出去。
「谢谢…」
小茜松了一口气,算是作了饭前运动。托苍蝇的福,与乱马二人独处时,那份紧张的情绪已恢复了平常心。
手忙脚乱的摆出餐具,盛上刚煮好的白饭。
「有点焦味……这饭。」
「大概是水量弄错了…」
「真是…连电子锅都不会用。」
苦笑着。
「咖喱好吃就好,不要发牢骚!」
「小霞姊特制的当然好吃,啊…肚子好饿,我要吃了!」
厨房里没有电视。
餐桌上只有二个人。
从未曾在厨房用餐,好似迷陷入另一个空间般。
「给我水……」
「好。」
「美乃滋拿来。」
「请用。」
「水再一杯。」
「是是。」
「咖喱再盛一点给我。」
「讨厌,自己去盛,你好麻烦唷!」
小茜抱怨道。
「不~要,我很累了。」
「你累什么…又没有在工作…」
「有意见吗?不是要当个可爱的太太吗?」
「你说谁…」
「妳。」
乱马轻松的咯咯发笑。
「真没礼貌!没有人说要当你的太太。」
「没人说是我的啊……」
「啊–讨厌、啰嗦!」
忍着笑意回嘴。
「反正,咖喱再给我一盘吧。」
露出莫可奈何的眼神望着小茜,但是内心仍是愉悦的。
时光在二人之间悠然流过。
用餐完毕后开始收拾。
乱马稍显不安,背靠餐桌坐着。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平常没机会这么仔细的、专注的看着小茜的背影。在平时人声鼎沸的天道家,先撇开食客的身份不谈,男性的他绝无理由会在厨房逗留。
卡吭卡锵、听起来不寻常的噪音作响,小茜正洗着碗盘。
「能不能洗轻点……餐具会缺角的……」
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些话。
「啰嗦!我知道啦。」
小茜继续默默的洗碗。我拄着脸,望着这光景,仿佛尝到了饭后的幸福。
此时,小茜洗碗的手停止了动作。
啪!
小茜突然用自己的右掌拍向左手。
「啊~!逃掉了!」
小茜遗憾的叫道。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乱马惊讶的问。
「有蚊子、蚊子!我好讨厌它,啊…被叮了好几个包。」
「那不好了,一定很痒…」
乱马也附和道。虽然知道会痒,却也无可奈何。
耳畔又响起嗡嗡声,小小的黑块轻轻飞翔。
「打到了!」
啪!
乱马伸出双手拍打。
「唷唷~真讨厌,这家伙果然吸了很多血…」
凝视击溃蚊子的手掌,扁平的蚊子死在血渍中,是三斑家蚊,黑白相间的斑纹清晰可见。
「是小茜的血……」
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讨厌!不要这样盯着看!」
小茜红着脸瞋视乱马。
乱马把蚊子拍入垃圾桶,用抹布将手上的血拭去。虽然洗手较好,却不愿变成女人。难得看家,打心底不希望在二人独处的时间里变身为女人。
「啊!还有呢!」
小茜叫嚷道。
「嗟!干脆点蚊香吧。」
乱马笑着,伸手把脚边的蚊香猪取来。
擦燃火柴,点起了蚊香,轻烟袅袅,发出夏季的香味。
电蚊香虽方便,但日本的夏天还是用蚊香才适合。独自窃喜。
(要是小茜再穿上浴衣的话,就更加有情调了…)
斜望着正与餐具格斗的小茜。
(也罢,不必再多说什么,穿围裙的姿态也不错…)
内心如是说。对男性而言,最难舍的就是所迷恋的女性作围裙装扮。这个少年还未发觉自己的思想中已有「大男人的兴趣」。
「久等了…」
终于洗完餐具的小茜微微笑着,用毛巾把水擦干。
「噢、噢……」
虽然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乱马仍旧回应着。
「那么,去客厅喝茶好吗…」
小茜微笑道。
「也好…那也不错。」
搭腔的同时,乱马移开视线,刚才看着小茜的围裙姿态出了神。
小茜从冰箱取出麦茶,倒入杯中。冰块融解发出卡啦一声。
「也有饭后甜点。」
取出了葡萄。
「真棒…」
二人相偕走出厨房。
先前的夕阳不复见,黑夜已来临。
不需要作任何事,就让时间悠然流逝于二人之间。偶尔,置身于如此悠闲的时光中也不坏,乱马想着。
打开电视观赏。
夏季的特别节目,恐怖的鬼故事出现在萤光幕上。也没什么特别想看的节目,二人只是坐在桌边看着画面。小茜最喜欢看这类恐怖节目,或许是喜欢看恐怖的东西吧。
手不停的拿葡萄,专心的看着画面。三不五时有「呀~」或「啊!」的小小惊叫从口中传出。
与其看着电视,乱马对于小茜这样的举止更感兴趣。不好意思直视,从旁边悄悄窥视,不时将目光朝向小茜。
心里想着,自已就是对可爱的未婚妻束手无策。即使连手都没碰过,能在她身旁,如此凝视着她就好,他如是想。平时回房间闲躺的时段,今天却在客厅舒适愉快的渡过。
即使在不久的将来与她共结连理,大概也不可能是仅仅二人独处的新婚家庭吧,天道家一向有很多人在家。
小茜觉得怎么样呢,愉快吗?
这个问题在乱马的脑海中掠过。
进广告时,小茜对发呆的乱马说道。
「喂,乱马…刚才有没有感到异样的气息?」
「啊?」
小茜担心的看着自己,乱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异样的气息?」
「嗯,虽然不确定…好像不想让人看见,躲在黑暗中…微微的感到这种气息。」
「妳少来了…从刚才的恐怖节目里现学现卖的吧?」
「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乱马比我还强,我想应该更能感受到什么的。」
「没有啊…没有感受到什么。」
「是吗?那就好…」
阴郁的音乐伴随恐怖节目再度开始。如同一般「幽灵」的背景音效「咻–唔、咚隆咚隆」,还有演员们随性的讨论些怪异的故事。
小茜一动也不动的,专注的盯着画面看。
这时,有东西从小茜身旁横越。
「呀~!」
小茜立刻惊叫起来。
「发生什么事?」
乱马看着,小茜伸出手指僵在原地。朝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有了有了。
硕大肥美泛着光泽的家伙。
油滑的身体伸出触角,来回扫动不知在探测什么。榻榻米上的家伙也发觉了我的气息。
小茜很害怕,露出最大级的嫌恶表情,直盯着它看而全身僵硬。
「喂,用那边的报纸打就好了吧?」
乱马对毫无反应的小茜说话。
「那么恶心的…我不敢…」
「妳說什么傻话,蚊子苍蝇都敢追着打了。」
「可是……蟑螂不一样…不敢看更不敢去打!」
她哭了。
如此说来,也的确是,比起其他害虫,这种黑色害虫更令人嫌恶。不但是传染病菌的媒介,身上油光的外貌更是其他昆虫所比不上的。
「咿呀!」
小茜毫不犹豫的朝乱马转身。
「不要来!!」
使劲叫着。
卡沙卡沙、叩索叩索,那家伙被小茜看到后,立刻快速移动。
「唔、喂!」
「我真的不行……只有蟑螂……」
虚弱的眼神向乱马发出恳求。
「嗟!没办法……别让它跑了。」
乱马为了小茜而认真想打蟑螂。稍不留神,它们就纷纷躲藏起来。橱柜里、绒毯下,自由穿梭。因为身体是扁平的,无论何处都能轻松进入。它们最不可思议的是,人类凝视它们时不会轻举妄动,长长的触角摇来摇去的,只要一不注意就能在瞬间乘隙脱逃。
要是现在追丢的话,小茜一定不敢再踏入客厅一步,乱马这样想。
乱马在腋下夹着卷成圆筒状的报纸,以及从柜子里找到的杀虫剂。陈旧的瓶罐上画着各类害虫的姿态。
摒息紧握住道具,朝它们接近。
「咿呀~!」
「唔哇!」
小茜再度抱紧了乱马。
不错,它们发动了奇袭。
轰嗡一声鼓动翅膀,飞了起来。
「呀!不要来这里!!」
朝着尖叫的小茜脸上飞来,陷入恐慌状态。
「哇啊!小茜!!危险啊!」
乱马一时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用紧握着报纸和杀虫剂、很不自然的状态,拼命支撑着她。恐惧中的她,当然紧抱着他的胸板。
完全陷入恐惧的小茜,恰好在他怀中。
「小茜…小茜!」
全身僵硬的乱马,从未如此贴近小茜柔软的身体。蟑螂军团的恐怖飞行再度开始。
平常蟑螂只在地面爬行,因为是昆虫所以有翅膀,可以用翅膀飞行,而且发出讨人厌的声音,轰嗡的振动空气来回飞翔。
乱马如猎人般瞪视着蟑螂,因为抱着小茜,只能伸手用报纸打落飞行物体。
啪!打了出去,但是正因为抱着小茜,无法使力的关系,蟑螂只是被弹到远处,着地以后,发出卡沙叩索的声响,在房间的角落失去踪迹。
一瞬间二人变白且僵硬。
「啊咧?」
乱马的声音引得小茜惶恐的抬头看他。
「什么?怎么了…」
「在那边。不知道它掉了什么下来…」
乱马所描述的地方,那个物体正在转动。巧克力色,和蟑螂相同扁平的东西,跌落在榻榻米上。
「这是什么…刚才没有打这种东西呀…」
小茜含着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东西。
「啊、对了…那是卵。」
「卵?咿呀呀呀!」
小茜又抱紧他。
泪目盈眶,从未示人的娇弱,将头埋在乱马的胸前。平时那个盛气凌人的少女已然消失。
「求求你把它拿去丢掉…啊、不要用手摸,好恶心。」
仍不忘任性的要求。
「真是…蟑螂又不是什么稀奇的生物…刚才那只是母的,大概是抱着卵鞘跑来跑去,才不小心掉落的吧。」
乱马一面苦笑,一用面纸抓起黑色块状物体,朝垃圾桶走去。
「手,要记得洗…」
「又怎么了。」
「因为…很脏啊。」
「是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