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宫野明美#秀明/短篇《红颜殇》
因为昨天是清明节，让我们感怀已经逝去的人们。逝者已矣，我感时伤怀，写下了这篇秀明的短文。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希望大家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但拒绝乱喷。
＂料得重圆秘誓，难禁寸裂柔肠。＂
曾经你我相逢走过最美的年华，纵然有欺骗你也温顺的笑纳，我曾经以为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蓦然回首却只握住一捧黄沙。
赤井秀一垂着头，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他的面前是一座新坟，黑白的照片勾勒出一名女子宛转的笑容，看上去与阴冷的环境格格不入。墓前摆放着一束鲜花，细白的花瓣如同一只只温顺的鸽子，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抖翅膀，将晶莹的雨珠泼洒在秀一的心头。
秀一的手抚上墓碑，触手冰凉。他的眼光落在墓碑上的她的灿烂的笑容之上，照片里的她依然那么美丽，那么温柔，他闭上眼睛，她的音容笑貌一幕幕正在眼前浮现。这些场景是当时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小细节，他们两个看言情电影时他不自觉拉住的手，病床前她削的坑坑洼洼的水果，还有那次在温泉边上她脸颊上的绯红……一桩桩一件件， 在他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和梦中，像一颗颗的雨露，润泽着他几近干涸的心灵。
举起手中的苏格兰威士忌，他一饮而尽。举起空空的瓶子，他又想起了过往。
在卧底的那段日子是灰暗的，他在FBI里曾听一位卧底近十年的老前辈说过。刚开始还能找到方向，到最后你几乎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一方的人。不知多少人在这残酷的考验中迷失过自我。当然，更多的人在这战争中虽保全了自己的声名，同时也丢失了宝贵的生命。老前辈说：当时被敌方的首脑发现了一同卧底的弟弟，丧心病狂的首脑说要测试他的忠诚，要求他亲自下手。他当时几乎不知道子弹是怎么射出去的。他成功了，那一个犯罪集团被连根拔起，但是，这一辈子他都生活在了家人的鲜血下。当时年少的他听到这些，也禁不住浑身发冷。
可是为了追查父亲的下落，他别无选择。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这条刀口舔血的不归路。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是抵触的。他是想入组织卧底没错。可是却不愿意用这种欺骗的方法。况且他已经有了对他一厢情愿的女友。他对她的情感连自己都琢磨不透，只是觉得年龄到了，谈个恋爱倒也并不是坏事。但他也并不觉得，这任务对女友是一种背叛，因为当时的他只把这当做一项比较困难的任务而已。
他错了。大错特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从他在十字路口故意碰瓷受伤，睁开眼睛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一生就再也离不开她的影子。
假戏真做。当他发现自己内心的苗头时，一种不明来由的不安笼罩了他的全身。他曾经以为这只是对前女友朱蒂的愧疚和对她身份的犹疑——她是那个组织的人，是站在法律对面的人，也是他必须铲除的对象。后来才发现不止如此。
不顾朱蒂的悲伤和不解，他执着地提出了分手。宁愿成为众人口中所诟病的渣男。
两只扑火的飞蛾，一旦抱在一起，就再也挣脱不开。
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他理解了她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她的出现似一束光，温暖了他的心田，也照亮了他的前路。
但同时，这些曾经的温暖，却在那一天的乌云来临时，尽数变成了寒冷。
在喷泉旁边，在明天生死未卜的挑战下。他向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她的反应让洞察力一流的他，瞬间洞悉了真相。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上前，他双眼发红，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青筋毕露，摇撼着她的肩膀：＂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不离开我？我只是在利用你啊！＂
她在笑着，眼中却含着泪：＂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他放开了她，颓然地坐在一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样也好。在互相欺骗的面具被摘下，他们终于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天不遂人愿。
当时他的卧底身份已暴露。不得不狼狈的逃回国。他无数次试着安慰自己，她会没事的。不用担心。无数次编辑好了短信，却又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删掉。明知道没有可能，然而每天晚上他的手中都紧紧地攥着手机，生怕错过那一星半点的消息。
当那一天，他的手机再一次亮起。终于盼来她的消息：＂大君，如果这次能脱离组织的话，能作为真正的男朋友和我交往吗？＂当时他的心也仿佛蜡烛的火焰倏然一亮。
微笑在他的脸上悄然绽放。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二人光明的未来。甚至已经把自己的姓冠在了她的名字上。
可是再次传来的却是噩耗。
她死了。
一声霹雳，冷彻心扉。
手机从他手中重重的滑落，屏幕四分五裂，就像他当时的心境。
那一天他的家中堆满了空空如也的酒瓶。他空手冲出门，天空下着倾盆的暴雨，劈头盖脸的把他浇了个精湿。他张嘴想失声喊叫，却发现颤抖的喉咙里一个音都吐不出来。
他总算明白了当初那种不安感的缘由。是自己的接近，引来了那冷血无情的银发恶魔的怀疑，最终将她置于死地。
枪口的火焰是她眼中最后的一抹光明。旋即，她的生命就像一朵鲜红的罂粟花，在最美的绽放时刻凋零。
看着自己的手，这双布满了老茧、用惯了狙击枪、打惯了截拳道的大手，曾经无数次让呼啸的子弹夺去那些十恶不赦的人的生命。可是它们如今才真正的被染红了。
他战栗的手指握起旁边的剪刀。毫无意识的这一下狠狠地戳在自己的手臂上，两个深深的血洞触目惊心，鲜血如注。可是他却没有感到多么疼痛。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疼痛和她临死前的不值一提，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这还不够。他回头一把攥住自己蓄了多年的青丝，剪刀锋利的牙关咀嚼了两下，他只觉得脑后一轻，仿佛世间所有的牵绊都就此断绝了。
可是他不能断绝。有太多沉重的担子压在他的双肩上。凌厉的绿色眼眸中倒映着一个人的名字。
琴酒。他的宿敌。把这一双璧人生生拆散的宿敌。逼他不得不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宿敌。
他终有一天会手刃他。这种铺天盖地的痛恨，不是用嘴可以说出来，用笔可以写出来的。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再剥皮拆骨的吞吃入腹。
可是再多赔偿的鲜血，也换不回一个人已经失去的灵魂。
所以才会在纽约的街头，看到那个日本女孩的时候显得那么失态吧。
可是她们真像。永远先人后己的奉献，即使受到威胁也义无反顾。
还有那人前平静的微笑和人后舔舐内心伤口的性格。
眼前的景物在不知不觉中晃动着。漫天的雨珠毫无保留的钻进他的眼窝里，流下来的时候是热辣辣的。
秀一舀起一旁的清水，轻轻的从碑顶上洒下来。虽然天空仍旧下着雨，墓碑早已被冲洗的干干净净。但他还是坚持往下浇，仿佛不这样做，那已逝的亡魂就会不安一样。
眼光落在墓碑上他亲手刻的名字上：宫野明美。旁边除去他自己的名字外，还刻着一个人的，一个她弥留之际仍然牵挂着的人的名字。
宫野志保。
他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柔和。
之前已经失去了她。他不能再让她的妹妹步她的后尘。
就算拼上性命他也会保护她。
不知不觉中，有细微的脚步声穿过雨帘传来。不必回头，他也洞晓了来人的身份。
秀气的茶发少女，踮起脚尖，一把白色的伞轻轻递到他的怀里。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抱着臂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
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条件反射的撑开伞，举在头顶，一片坚韧的洁白遮住了她的整个身形。
灰原哀抬起头。头顶是一片纯净的天空，只有伞边上模模糊糊地露出几缕伞外的灰色。
＂昴先生，＂她艰难地开了口，＂你就是……＂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他能懂。
他久久没有开口。在雨水的冲击下，时间几近凝滞。
＂是的，＂他的声音如古井，沉静无波。＂我就是诸星大。＂
也是赤井秀一。他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她在墓前跪下。亲手献上自己带过来的鲜花。瘦小的身子在风中虽略显单薄，却挺得那么直，像一根竹笋在贫瘠的土壤里破土而出。
很久很久。终于等到她踉跄着站了起来，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两只手都被雨水和悲伤浇得冰凉。
在眼神交汇和双手交握的瞬间，好像有一股热辣的勇气同时注入两人的心中。
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们两个同时想道。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血静静滴在墓前蓬勃的青草上，随风摇曳的草叶挑着一颗颗被染红的雨珠。
不知不觉，耳边的沙沙声停止了。一抹绚丽的彩光射入眼睛。
天边绽放了五色斑斓的笑容，在雪白的云朵的映衬下，照亮了整个天空。
那么美丽，那么温柔的笑容。你还安好。
我们也都安好。
终会有一天以鲜血告慰你已逝的亡灵，并以清歌补偿你未完的人生。
（2020年4月5日）
秀明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