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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日有朔风，而长安是少雨水的。偶见结伴的郎君从康平坊一路往外行走，便显得车马潇潇，不复寻常热闹。所幸这样因朔风而起的萧条景色很快被热闹打散，越府正在眼前。 ）
（ 三娘渴睡，已然昏昏沉耷了眼皮子，轻推三娘。 ）
咱们到了

（埋在她的肩窝，冷冷清清的女儿香熏得我昏昏欲睡，轻微颠簸的牛车也像是夏日的摇床，不知不觉间便阖上了眼。再叫她叫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刚刚出发。）这么一会儿就到了？
（还是睡眼惺忪的，乖顺的贴上她。）好妹妹，你扶稳我下车，我还有些困。

（ 她口称困，支在我肩上，从眉骨顺着高高的鼻梁往下，只瞧见长长的睫露在外头一半儿，如蜻蜓细长的脚。 ）
三娘怎么这样渴睡？（ 我问。 ）昨夜挑灯瞧什么去了？料想没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 将她轻轻又一推，总算与我分离。 ）
今日不是你说要来瞧热闹的吗？

没做甚么——（用手掩着口，打一个哈欠，眼角都要挤出泪花来，拿指去揩了。）就是困倦，像是到了长身体的时候。（拿往日里阿娘说的话来搪塞过去。）
（才与她在地面上站稳了，又有话问。）兄长们都来了吗？我们是不是得跟着他们进去？

胡说。（ 我笃定她胡说，又笃定她说不出什么来——我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两个字轻轻，倒像是玩闹的一句闲话。 ）
（ 长安已入冬日，是用不着什么香罗软扇的，却也不必引小炉呵手，只系香囊，与三娘下车去。 ）
他们约莫已经进去了？依你的意思，可要等一等？

（挽过她的臂弯，很小女儿娇态的冲她嗔怪。）好么，我还以为他们会等等我们呢，那我们还等什么？（两丸乌珠晶亮亮的望着她。）走吧，我们也进去。
（昏时迎妇，故约婚。我与四妹妹来时已是金乌西沉，宾客满席了。索性还不算迟——新娘子还没迎进来呢。）我俩坐哪儿去？你看见嫂嫂、侄女们了么？

（ 夕阳倾洒，屋檐便也染就了金灿灿的色泽，我本无心去瞧看这昏沉的景致——然偶有一点微微亮光点缀，不由人不投掷以目光，却是一片两片稀有的琉璃瓦，不知缀在哪一位的屋檐上。 ）
（ 提裙谢过招待的门童，再往里去，可见的是越府的影壁，后头的人影幢幢皆掩盖了，倒可听见闲谈声。 ）
或许再往里走能瞧见？

（我本想着寻着嫂嫂们，开席时便坐到一起去，这会儿又改了主意。）罢了，咱们就在这儿站着，待会儿新娘子也得从这门里迎进来，咱俩这位置观礼正好！
（一时止住了步子，又道。）想里头闲聊的，等会儿也要来看迎亲。（冲她眨眼一笑。）叫嫂嫂们来寻我们吧，也省了我们的力气。

（ 我是个随波逐流的性子，又从来抵不过三娘如何拉扯的，她叫我往里我答允，叫我往外我也答允，并无不可——然后头说来的迎亲看礼，倒很合我意，便即刻答允。 ）
（ 于是与三娘在外坐下，捡了小小的蜜糖橘来，先剥了一半，听三娘笑，且应道。 ）
若是她们不来寻呢？过一会子从越府叫两个小丫头去瞧，只说是闻府的女眷，也免得我们到处行走

（与她捡了个看得着主道的廊道美人靠上坐下，媵女便捧来糖果柑橘奉于我们。）好，那就麻烦这位小娘子替我们去寻一寻。（叫住了那丫头，与她说清了身份，才叫她往后院去寻。）
（打她手里劫过半边剥好了皮的橘子塞进嘴里，甜滋滋的沁入心底。）仙才，你说越家这位新娘子长什么模样呀？我往日里没打过交道。

（ 这是十一月里长安城的第一件喜事，哪怕并不熟稔，也有来凑热闹的，盖因人人都爱这样喜庆的热闹。我与三娘自然也是来凑热闹的，既不与越家相熟，也不与韩家相熟，这会子三娘问我，我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念。 ）
说是河东韩家的四娘子，可韩家的四娘子是个什么样——我也当真不知道
（ 又埋怨她。 ）你怎么吃了我的橘子

我也不晓得。（趁着她思量的功夫，又伸手去拿她手里剩下那半片——糟了，被发现了。）
（讪讪收回了手，娇声娇气的嗲她。）仙才，四娘子，好妹妹。（再觎一眼她掌心里那半片橘子，忍不住撅了噘嘴。）我不想自己剥嘛。（今日来特意熏过香，若是剥了橘子，惹得一手汁水不说，香味也混杂了。）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