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一切美好,除了午夜时,耳边忽然会响起,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想这是为什么呢。他应该过的很好吧,我应该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他已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了。
婚后我们就停止了避孕。
在婚后六个月,岳母仍然天天念着孙子孙子,若雪的脸色越来越糟。
若雪和我都没有提及此事。我曾悄悄的去过一次医院,检查结果是,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一年后,随着若雪的肚子仍是波澜全无,岳母在谈到抱孙子的时候,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怪异,难得的家庭聚会时,偶尔会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和我。
我说,娘,我们还不想要小孩子,我很爱若雪,就算是小孩子,我也会吃醋的,让我们小夫妻先过个七八年再说。
岳母笑着用报纸打我,“还七八年!我老人家一个月都等不及了。”
也许这是唯一的遗憾,近年来,每个夜晚,我都会听到他怯生生的在我耳边倾诉,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有一天凌晨两点若雪突然把我摇醒,她一脸惊恐,对着醒来揉眼、一脸迷茫的我,说我在梦中脸色青紫,全身冰凉,呼吸粗重,声音混浊的不停喃喃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七>
半年后我出差去邻省,车马劳顿的当晚一身疲惫,却还要参加该省的一个企业家宴会,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下我一杯接一杯的将酒往胃里灌,带着标准而又客套的笑容和他们握手、谈笑。
商业宴会中,政丨府中的人往往是先行告退的。
婉拒了送我出门的侍者,踏入昏黄灯光下的停车场,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中,还有自己的皮鞋叩在地上的声音,我想我是醉了。
取车的时候前方黑暗的阴影里,我突然听到哭声,他说,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一惊,全身一震,倏地伸手,从黑暗中抓出他来,他哭泣着,像一只狼狈的被人遗弃的小猫。
再见他,是在三年后的一个夜晚。
他十岁了,然而,仍然如此瘦弱。头发也仍是营养不良般的淡韵色,下巴都尖细了好多,然而那双黑眸,却被衬得极大,深陷在青黑的眼眶里,乍看之下,像鬼魂或幽灵。
他的衬衫凌乱,我看到他露出的锁骨间有伤灼的痕迹,一把拉开他的衬衫,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躯。
那是什么?晴天霹雳一般,我震惊地望着他身上的青青紫紫,鞭痕、变紫的细小的血孔,小小的乳丨头处——烟头烫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