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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号异闻录——无刀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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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归属地:日本全境
等级:楚江
职务:不自然博物馆——特别干部
二~异闻录
1~远征——武士别离梦
落樱缤纷,绯红间吐露着一丝青绿的春意,旋律激荡之间,送别的乡音在三人的耳畔旁回荡,还是很青涩的年纪,马上的二人却早已换好戎装,在他们腰间挂着的正是祖传的宝刀。
“此行一去,只待诸君凯旋,二位兄长……”走在马后面的那个青年,看样子还不满十三,他的内心愁容常驻,二位兄长带血的脸庞被缓缓雕刻下来,一时间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可是他的表情却极其坚毅,将泪柱强制锁在了虹膜之后。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前者对于全帝国群众而言,毕竟这是关乎帝国是否旭日东升的圣战,任何走上战场的男人,便是积德行善,获得了成为勇者的机会,倘若不幸战死,在黄泉之都,鬼雄的赞歌也会从人间传颂过去。
后者也是对全帝国群众而言,不过这个群众包括了母亲,妻子,儿子,女儿,以及兄弟;一系列的关系链,即使帝国的歌谣传唱着,皇帝“即使一亿玉碎,也要拿下胜利”的誓言朗诵着,即使荡气回肠,即使热血沸腾,可是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怎么可能会被这些短暂的兴奋剂彻底欺骗呢?
毕竟,谁会真的希望自己的丈夫,兄弟,父亲,儿子到战场上殊死一战呢?
“同样,我并不希望,你们再也回不来……就算是二哥,也要好好活着。”征国家的三子幸与长子岩毅眼神互相交汇传递,原本只是想作为最后的道别,幸的手却不知不觉间抓住了岩毅的手,次子僧隐对二人的举动仿佛毫不在意,继续骑马赶路,但是,背影之中仍然投来了悄然一瞥。
毕竟,岩毅再如何冷酷,他背后那道不可愈合的烧伤也是为了救助弟弟留下的,虽然,他当时以一句“父精母血,不可抛弃,倘若我被烧死,连他也要背负不孝的罪名。”作为托辞,不过冥冥之中依然可以感受到二哥只是不善于表达,他作为家中最强的武士,被母亲从小带在身边,他很依恋母亲,在强者为尊的武士家族,母亲也自然很向着二哥去,但即便每一次悄悄帮助他两个没有他那么强大的兄弟,都是以母亲的名义……
冥冥之中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对故土的不舍,对生命的珍惜,对大哥三弟的担忧。
“即将分别,请问你希望哥哥回来的那天给你带什么礼物呢?”
“至于礼物,兄长,我想要一个誓言,就和儿时那样。”
“待到明年重阳日,秋菊烂漫之时,以我征国岩毅武士的名义担保,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信誓旦旦地说到,而二哥僧隐此刻已经甩了他很大一段距离,就像是有意要抛下他似的。
但是,即使这样,岩毅也一定会跟上,他绝对不会落在弟弟的后面,僧隐的表达方式一向简单粗暴,他为了不让弟弟触及武道,招来杀祸,没有少借着修炼的名义对他苛责毒打。
若不是月光般的大哥时常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伤口,给他立下守护的誓言,幸早就放弃武道了,但是最终幸的努力还是没有让他继承到家族的两把刀——枯木和苍樱。
他就这样眺望着两位兄长走向远方,期待着重阳。
“不过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这场战争不仅并非圣战,还是无数家庭痛苦的开端,其中自然也包括征国家。”名古屋的征国家老宅已经被改成了一个小型的二战博物馆,主要是细数一些被刻意隐瞒的真相,以及宣传反战思想,特别干部——无刀武士,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就会回到这里,给大家讲述当年发生的故事,此时他指着墙上一幅《远征——武士别离梦》,对观众们进行讲解,许多游客也正是为了这张图慕名而来,加上无刀武士真切地讲解,大家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代。
甚至有不少人猜测无刀武士就是那个时代的人,不过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看起来才不到四十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5-02 02:08回复
    泡影路过


    IP属地:江西13楼2020-06-30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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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7-24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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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重阳——绯月,落菊下的迷梦
        “太阳和月亮,不会被旅途所耽误,我们的故乡是古屋林立的地方,八朵樱花般的云彩踏上天际,就像桃花源似的。”
        “我在异国他乡待到重阳之日,我会追随着祥云,嗅着菊香,归来此处。”
        “别忘了,兄长可是武士啊!”
        春夏秋冬慢慢走过,樱花散了,烈日高照,菊香四散,白雪皑皑,一个轮回之后,又是落樱缤纷,幸一直记着那个誓言。
        虽然每天耳里传来的都是各式各样广播口号,军部也四处散布所谓的“好消息”,但是终归无一人从海的那边回来,十三岁的幸心里没有那么多杂念和担忧,仅仅是因为兄长一句誓言,便足够让他每日来到当初送别的地点。
        慢慢的,菊香开始飘散,重阳节到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庆祝活动,只有浩浩荡荡,又是一群群小伙子被送上战场,家人为他们做最后的送别,幸的身体不算结实,又只有十三岁,达不到征兵的资格,算是留了下来,但是在那个时代,全民都被激烈的演讲与火热的气氛所感染,甚至连妇孺口中都不断嘀咕着“全面战争”一类的话语,对于幸而言上不了战场,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被遗忘的节日,不断走向战场的人马,没有一人回归故乡,他也迟疑过,是不是战况太激烈,大哥根本抽不出空,或者他已经……
        他断绝胡思乱想,摆好酒席,开始斟酒,采摘一朵朵菊花用来点缀酒桌,之后便穿好了他珍藏了一整年的和服,彻底打起精神之后,开始等待大哥归来。
        因为连年的战争,征国家已经投入了大量财力给军部,桌上一点荤腥都没有,全都是素食,不过这粗茶淡饭,都是幸亲手做了好几遍,最后才确认了这批,他相信大哥一定会喜欢的,哦对了,还有二哥,虽然那家伙不一定会回来。
        菊花的花瓣四散飘散,插在桌子附近的菊花在涌荡的狂风之下,无法抬起头来,已经有了凋零的迹象,幸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手里的筷子没有动丝毫,此时,已经过了他们当初离开的时刻。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幸已经打起了哈欠,他真的回来吗?
        “啪嗒,啪嗒,啪嗒!”
        就在幸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听到了跑步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平线那头传来的,他心中一阵狂喜,果然作为守信用的武士,岩毅他一定会回来的,就当他奔走到地平线那头准备迎接岩毅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隔壁家的大婶。
        幸不经有些失落,可是,为什么大婶会在这里呢?
        “这个好像是你哥哥的战友寄来的信件,跨越了整个日本海,邮差放我店里了,刚刚。”
        幸急忙拆开信件,这是一个很大的包裹,里面是一封信,他先把信打开来,发现信已经被烧掉了一大半,不过仅剩的纸上赫然写着。
        亲爱的弟弟:
        你在日本可安好,兄长,一定会归来的,即使……(剩下的部分已经被烧掉了)
        他看完信之后,拿出了包裹里面另外一件东西,那竟然是岩毅的武士刀——枯木!
        幸努力让自己不要往坏处想,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寄的,为什么是一封烧了大半的信也是一个谜团,而且哥哥的佩刀寄过来也很蹊跷,不过既然哥哥立下了誓言,那就一定会来的!信上不是也说会来吗!
        “你在等你的哥哥吗?孩子,青年的心就像深秋的气象般森罗万变,你不知道这点吗?而且像那样的战场,那么光荣的时刻,有多少人不会背荣耀蒙住眼睛,忘记其他事物。”大婶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看着他惆怅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你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战场瞬息万变,谁又知道,有什么事情拦住了他的脚步呢?说句不好听的,天皇的军队并非宣传里说的那样无敌。”
        “也是,菊花也不止是只有九月初九这天会那么艳丽,那么清香。”他把眼神再一次移向山坡那深邃的尽头,摇了摇头说:“但我不会走的,这不仅是一次赏花,是我们的诺言,他会跟着故乡的祥云归来的,大婶,您先回去休息吧。”
        清风拂面,天际之上白云仿佛亮着从太阳那反射而来的璀璨的明光,已经是下午了,还好,太阳离落幕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哥哥这个时候还没来,那他真应该为没有品味到故乡洒脱的秋日而感到后悔。
        他心中喃喃自语,继续等待哥哥归来,大婶与他擦肩而过,只是缓缓一声叹息……
        空无一人的山岭,逐渐枯黄逝去的菊香,万籁此都寂,可是,幸的心中却在打着鼓,虫鸣声,仿佛当初离别的乡音,飘散殆尽的雏菊犹如那天缤纷的落樱,不知不觉,苍穹落幕,黑夜再驻……
        陪伴他的,只剩下了父亲的眼睛,那化作星辰的目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7-27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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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心思欣赏璀璨的星光和思念在天上望着他的父亲,因为他一抬头看见漫天星辰就想到,逝去的父亲都有诸多家人,祖辈在与他相伴,一起站在天空的最深处,也许依然在享受着天伦之乐,观望地上的晚辈,但是活着的自己,却孤独一人,为了一个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的誓言,在这里等到了深夜,自己不就是那无人陪伴的孤月吗?
          终于,星宿也被层层霞云所朦胧,终究隐去了光辉,他带着悲怆的语气叹道:“父亲大人,也觉得我是如此的愚蠢,为此闭上了双眼吗?还是说,兄长大人其实就在天际的某一侧,默默无闻地陪着我度过了重阳?”
          “啪嗒,啪嗒!”
          清脆悠扬的声音回荡在花丛中,此刻幸已经放弃了希望,毕竟快子时了,他不希望母亲因为为他留着门,而遭遇了什么不测,弟弟妹妹们年龄尚小,几个佣人也年事已高,他必须赶快回去了。
          “小子,一年不见,你又俊俏了几分。”
          熟悉的声音,照抚着他度过多年的白月光,一个身穿和服的身影,正端坐在了之前他陈放枯木的地方!毫不客气地享用着美食,此刻未过子时,兄长遵守了他的诺言!
          “大哥,果然是一诺千金的武士啊,从小到大,你从来,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啊!”兴奋交织的他,已经忘记了疑惑大哥为什么穿着和服,而且来的这么晚。
          月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岩毅和幸,二位久别重逢的兄弟,他们的激动与喜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剩下一次次的觥筹交错,一声声的放浪当歌。
          他们仿佛置身于白日之下的花海之中,仿佛一天的距离只有一秒钟不到,仿佛所有的苦等都是一场飘渺的迷梦。
          月色绯红,在天的另外一头,所有的星光再次闪耀,好像都为兄弟的重逢感到喜悦似的,用耀眼的光芒发出无声的鼓掌,但是星星之中却好像缺了一角,就像大哥的笑容中仿佛又饱含一丝辛酸。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光普照了,家乡的祥云依旧,幸在阳光的抚摸下醒了过来,那是真实的吗?他感到很疑惑,枯木已经出鞘,明晃晃地刀光注入了泥土的中央,他缓缓走去,将武士刀拔出,刀尖上是……干涸的血液。
          他懊恼的表情,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咬字也像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唯有这通天彻地的痛哭,其中包含着的伤痛,是婴孩那单纯的抽泣无法比拟的。
          本故事是名古屋坊间流传的一段伤感的都市传闻,故事中的武士兄弟是谁,大多数人没有考证,它也演变成了很多个版本,唯一不变的是二战中死在战场的哥哥,永远都遵守着对弟弟的承诺,本故事也收录于一位叫小泉八云的作家书中,书名叫《怪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7-27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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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一件事,幸原本觉得僧隐本心不坏,但是逃兵事件实在令他大跌眼镜,一想到大哥的意志遗留在了异国他乡,无人继承,最亲切的二弟背信弃义,他就为大哥感到痛心,对僧隐感到羞耻,也许他从小到大,心里只有自己,他不希望母亲的宠爱被幸夺走,不希望幸成为他武士之路上的绊脚石,才做出那些过分的事情,至于保护幸,只不过是想全家欠他一个人情罢了,毕竟僧隐从不擅于表达,自然做不好家里的生意,他想要被永远养着,只能剑走偏锋了。
            这些念头最初连幸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久而久之,随着生活的压抑与不快,这些想法逐渐像纲印一样烙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是他同样有些担心僧隐做了逃兵可以去哪里,会不会饿死,毕竟血溶于水。
            就这距离岩毅逝去,已经度过了整整四年时间,幸也到了参军的年龄,母亲最喜欢的僧隐失踪以后,她将本该属于僧隐的所有爱恋,倾
            注到了幸身上,幸为了养活弟弟妹妹还有母亲,由于居民门的排挤,必须要做最苦最累的生活,他的身体素质也逐渐见长,瘦弱青年慢慢变成了粗犷汉子,让他不断捡重活做的原因除了不得不为之以外,他心的深处始终还铭记着自己有个成为武士的梦想,虽然这个家族已经家道中落,也从曾经的御赐古屋搬到了这样一座小平房里,可是自从他接过了岩毅的枯木,仔细抚摸它如木石般的复杂纹理,把玩它的雕花,才越发觉得它是那么美丽,只要刀依然还在,武士的精神就不会断!
            宪兵,终究还是到了家门口,他们的旁边已经站了不少年轻人,他知道我应该去完成使命的时候到了,大哥战死,二哥背叛,幸要拿着枯木,作为武士走向战场!走向燃烧掉岩毅,烬灭了僧隐的烈火……
            但是母亲在这一天却意外地狂躁不安,她不希望幸再去送死了,甚至对着宪兵说出了所谓圣战胜利都是谎言,以便于把一批批年轻人送去屠宰场的谎言这种话,宪兵被彻底激怒,一把推开了母亲!
            幸的心开始颤抖了,天皇的军队,不是舍不得伤害手无寸铁的平民吗?我突然身体慢慢后退,这个时候聚集在门口的居民居然借此造次起来,他们认为他的骨子里和僧隐一样贪生怕死,于是在宪兵的默许下,一拥而上的居民们开始在平房里四处打砸起来,母亲在一旁无法动弹,而幸被他们拖着四处拉扯,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了摔倒的声音,很清脆,不像是成年人摔倒,幸运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开始疯了一般推开四周的人!
            他感到骨骼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强烈,扑倒的场景持续萦绕在他的眼中,最后,一声声柔弱的惨叫终于让幸确认了方位,他涌动在人潮里,终于挖出了被埋葬的弟弟妹妹,可是此时他们经过了那么强烈的一轮践踏,已经瑟瑟发抖了,他们的骨头碎了几根,而医生们都到了前线,幸看着七窍流血的弟弟妹妹,心里感受到了万分的不安,他呼唤着他们的名字,起初他们还会点头示意,久而久之,血慢慢流光了,眼神也慢慢无光了……
            因为闹出了了人命,他们谁都不想负责人,人也慢慢走光了。
            可是两个宪兵的手,却像无常鬼的锁链硬要将人拖走不可,在前线发来的报告中,死人他们已经见多了,他们一边说着节哀顺变,一边继续给幸灌输着那套理论,幸的身体和他的心一样 变得有如冻土一般坚固,且无法拉动,就在两个宪兵准备拔枪威胁之时。
            “对,不起。”沧桑而且因为口干舌燥而粗糙的嗓音从某个人的喉咙里传出,此时两个宪兵的脑袋已经被一双老茧密布的大手抓着了,苍樱,此时此刻正在滴着鲜血。
            那个男人走上前去,帮弟弟妹妹抚上了眼睛,我就这样与他无言对视,半句话都没有说,幸几次想夺下枯樱,因为这样的懦夫根本不配拥有它,但男人身上弥漫的哀伤却让幸不想下手,他拿着苍樱,将背后那个大箱子放下,把它和弟弟妹妹们放在一起,他用布帮弟弟妹妹们擦拭着脸上的血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0-07-27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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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副假惺惺的嘴脸,幸想这么说,可是却很快注意到,他的脸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了,已经只剩下嘴而看不清楚脸了,同样幸也发现了他喉咙上的重创,他估计以后只能用这种声音说话了,这副罗刹鬼般的脸庞边,幸不晓得应该说些什么,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寒暄:“僧隐,好久不见?”
              男人看见幸这么说,好像愣了一下,在某个瞬间幸发觉了男人的疑惑,但是之后他便十分自然地用他那副沙哑的嗓音回应道:“对,好久不见,我想问问,还有房间吗?以及,家里的东西,还够吃吗?”
              这时,幸才注意到跟在他的身边,有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她们看上去面黄肌瘦,很明显的营养不良,幸起初并没有在乎她们是什么身份,赶快就煮了点面条着了点酱料就带给她们,看她们的样子应该已经饿坏了,她们丝毫不刻意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用异邦的语言说着什么话。
              “她们觉得这是最好吃的食物,在她们的土地上,远没有本土安宁。”僧隐喃喃道,幸随即便知晓了他的意思,这是两个中国孩子。
              和宣传说的一样他们都是野蛮人,他们的土地已经失落了,需要我们这些高等生物进行征服,只有圣战才能……
              那些广播里的宣传如阵阵浪涛在他本平静止水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自己还悲惨这么多的人,此刻,他对宣传中的话更加深信不疑,并且厌恶僧隐斩杀了宪兵,让他失去了救赎自己,让弟弟妹妹安息的机会,同时为大哥的战死感到一阵油然而生的自豪,他感觉僧隐在他的旁边实在令人反胃至极,于是离开了他身旁。
              幸的视角在挪到弟弟妹妹的身体旁边,僧隐依然在为他们整理着仪容,他紧紧握住了刀,仿佛下一刻就能斩了那些将弟弟妹妹践踏至死的野蛮人,刚刚的感情之后,再回归现实,幸的心又是一阵五味杂陈,又有什么办法呢?
              母亲和僧隐,是他唯一的亲人,这层关系依旧不能断裂,他给两个女孩取名为花子和婷野,大家都是在战争之中蒙受苦难的人,幸想着等到圣战获胜的那天,他就可以带着她们回到自己的祖国。
              但是僧隐去了中国以后一趟后,幸渐渐发觉,他并非是因为贪生怕死所以逃避战争,而是整个人都变了,他首先是烧了家里象征烈日照耀大地的军旗,之后就在晚上时常外出,接着一早上起来以后,便能看见破碎广播机的点火花在街头燃烧着,他每天蜗居在二楼的小房间里,深夜背着那口从中国拿来的大箱子出门,白日出云时才从大雾中显现身影,他每天身上都会多一些财物以及食物,同时身上会沾一身血,但是他的身上没有一处伤口,那个大箱子的底部却能看见刻意擦拭的血渍。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0-07-27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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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从僧隐的房间里悄悄窥视他,他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回来以后更加频繁了,每当幸询问婷野或是花子关于他的事情时,她们也只是不停地摇头。
                刚开始,幸尚对这些事十分疑惑,之后便没有太多想法了,毕竟家里生活紧张,僧隐带来了这么多钱财和物资,为家里缓解一下负担也是好事,再说如果僧隐真因为偷**狗被抓了起来,也是他的报应,就这样幸毫无任何思想压力地吃着僧隐带回来的罐头,他有一次实在有些疑惑,翻看罐头的标签,却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这些罐头是军队的特供!再联系一下,这一带的宪兵越来越少了,幸心里打着鼓决定跟踪僧隐一趟!
                明月无法驱散大雾,幸在期间定睛凝视着僧隐的身影,“咔哒”他听见了箱子打开的声音,他原本想仔细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可是在突然起来的雾气的掩护下,僧隐加快了脚步,当他跟上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了一个空箱子,而僧隐正站在他的不远处,与之前不同的是,僧隐佝偻着身体,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幸仿佛可以看见他身上的弹孔和尖刀……
                不过,他很快就认为刚刚那些都是大雾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下意识产生的幻觉,因为到了下一个转角,雾没有那么浓的时候,依然是僧隐戴着斗笠的身影,缓缓向前。
                突然,僧隐的脚步加快了,幸也迅速跟了上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幸发现了自己与这个男人的差距,他的脚力远不是自己能比,僧隐的倒影在地上的水洼间转瞬即逝,那个满身弹孔与刀尖的假象好像又出现了,幸只是告诉自己不要想多之后就加快了步伐,他已经快跟不上僧隐了。
                在下一个转角,四通八达的小巷,终于还是令他跟丢了,就在他歇了口气,想办法继续跟上时,一声惨叫令他重新辨别了方向,这声惨叫令他打了个寒战,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这是,母亲的惨叫声!
                终究,我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位,那一晚我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一晚以后,母亲被传出因为袭击宪兵,被就地枪决,一晚以后,僧隐再也不会晚出晨归,同时越来越胆怯,恐惧着一切,一晚以后,二楼的房间里总是发出莫名的骚动。
                一晚以后,一切都彻底平静了,也再也没有宪兵不见了。
                但我也大致猜测出了一切,僧隐憎恨宪兵,杀了他们,从他们身上剥夺财物,他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母亲早比我知道了这件事,那一晚早就到了宪兵营附近,等待着宪兵的到来,当僧隐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杀掉持枪的宪兵以后,母亲坐在尸体附近,并且负隅顽抗,为他承担了一切!
                我恨他,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为了自己某些所谓的非正常人想法,拖累了他身边那些至亲,先是岩毅,后是母亲,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男人,我总有一天会拿下他的枯樱,我比他更配这份荣耀!
                幸在一圈走马灯以后,为母亲敬上的焚香已经刺透了他的鼻腔,为了惩罚僧隐,他利用了僧隐对母亲的愧疚,在战争以后每天都邀请宪兵来家里做客,并且宣布日本依旧在打仗的消息,以此来戏弄僧隐,毕竟他在那个房间已经蜗居了这么多年,世事早已丝毫不灵通,他此时依旧认为,外面仍然在打仗。
                幸每天给他送饭时,看着他在屋子里恐惧与焦躁地来回踱步,就会露出愉悦的笑容,他与僧隐就这样以这种畸形的关系生活下去,他博得了花子和婷野的尊重,让他们承认自己是兄长,并且与他合谋戏弄僧隐,他的连锁店铺又开了一家,这几天已经把古宅买回来了,而僧隐这么多年了,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个废人,连吃喝拉撒都要自己的弟弟来照顾!踩着僧隐,让他有了更多前进的动力,他在心中对岩毅的在天之灵说道:“大哥,看到了吗,我强过那家伙了,我才是家族真正的武士!”
                他走到二楼的窗户附近,他要点燃几支烟火改成的器具,他要造成日本本土遭受袭击的假象,要把那个天天宅着的老头子给吓出来!然后再把武士刀从他手上抢过来!
                他想着自己的计划,一边迅速点燃了烟火!
                而婷野则和花子一起呼喊:“救命!”
                她们也乐在其中,就在幸凝视楼梯口,指望着那家伙出现的时候,他却发觉没有一点动静,不过始料未及的意外令他把视角挪向了半空,一支烟火失控,竟飞入了二楼的窗户!而僧隐居然还没有出来!
                幸立马踏着楼梯走上了楼,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今天早上放在僧隐门口的早餐上,他焦急不已,生怕出现什么不测,虽然那家伙不算个好人,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哥哥,当他打开门时,眼前的一幕令他万分惊讶!
                “僧隐?”他拍了拍坐在中央的身僧隐,僧隐的躯壳应声而倒,他的浑身,每一处,大大小小的刀口,他的表情却好像释然了,他是剖腹自尽的,在他的胸口插着的正是那把祖传的名刀,幸注意到他的脸到死都向着那面老镜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07-27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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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打开镜子后面的隔间,却看见了令他更加惊讶的一幕,一具没有丝毫腐烂迹象的尸体,猫着腰,双臂张开,仿佛在挡下什么,在他的身上满是弹孔与刀口,他的脸更是令幸战栗不已,他看着这具尸体,啪的一声瘫在了地上,他用发战的嘴唇,浸湿的眼角,打抖的牙齿,共同表达自己的惊讶。
                  终于那几个字还是说出了口:“僧隐,为什么,是你?”
                  他转头看向假扮自己哥哥多年的男人,发现他的怀里有一封遗书……
                  这个故事,在名古屋广为流传,在二战中死去的哥哥,被人冒名顶替了近十年,哥哥的鬼魂杀死了宪兵,伤害了背尸人,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名古屋市的人大多数都认为是天方夜谭,而无刀武士已经在纪念馆中把这个故事讲述了好几遍,当然,他并没有说这个故事来自征国家,也没有揭露那些只有征国幸和不自然博物馆才知道的真相。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0-07-27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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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也因此搁置了很久,直到某一天,中国军队终于攻打到了这里,也就是离重阳节还剩下一个月,我当初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这场战争并不像广播里说的那样即将赢得胜利,就在当时,我也担心不会与我亲爱的弟弟幸一起观赏雏菊,不过现在估计也没有那么多令人害怕的事情了。
                    那一场战争中,我们遭遇了中国军队的主力军,当他们冲破要塞的一道防线后,我们整个连和附近几个连一起上去阻击他们,我好不容易得到一次上战场的机会,被迫服用了药物以后,我对杀戮的瘾如同一层阴影般重新伴随着我,我只记得我连续杀了四,五个士兵之后,被三个人一块扑倒,我为了挣脱他们自己也被刺刀戳伤了腿,落进了芦苇丛里。
                    我直到坠水的一刻,才发现我再一次沾满了鲜血,同时为中国人的武士道精神感到赞叹,他们被我强杀数人并不是因为我很强,而是因为他们的食物与成长条件实在比我军差太多了,这一点从我曾经经过的一件事可以深刻了解,当时中国有一位军官他顽强对抗我们,杀了我们七八个士兵后,还能继续奔逃,最后我们抓住了他,我亲眼看见科研人员将他解剖,他们好奇这样一个人身上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药物支撑他,但是获得的居然是一捆捆没有消化的稻草……
                    我很早就听说过中国人的侠义,应该与我们的武士道是一类精神,我亲爱的弟弟幸还有母亲,如果你们可以收到这封信,希望你们可以认清这场战争根本不是圣战,它在摧残着来到战场上的每个青年!
                    在我即将沉没之前,我被一只手抓住,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来到的地方既不是中国军队的大本营也不是要塞,而是一群穿着平民服装的日本人把我围了起来,他们都是战场的逃兵,但是他们自称并不是懦夫,他们依然深爱着帝国,他们既没有帮助中国军队攻天皇军队,也没有杀害中国的平民,他们所做的是靠这种方式拉拢更多渴望和平的同乡,我清楚看到了在他们的附近有不少孩子,有中国的,也有日本的,他们都是受害者。
                    这支组织的首领,曾经被中国军队生擒过,他在杀掉数名士兵逃出重围前,他无意中看见他们里面有一位姓聂的军官正在抚养两个牺牲掉的日本车站站长的女儿,也正是从那一刻,他萌生了建立这个组织的想法,我也发现在这个组织里还有几个我失踪的战友,他们也劝我留下来。
                    但是,以他们这种方式想让战争平缓下来,我认为这还是天方夜谭,我最后还是离开了,跟着要塞的溃兵一起回到了我原来上司那里,此时僧隐已经比我官高一级,但他的眼神却很迷惘。
                    他的身上貌似也经历了什么事情,我把我的理论告诉了我那位上司,他用枪指着我的脑袋,依旧重复着那套这里都是野蛮人的理论,他动怒了,想将我就地正法,但是僧隐极力为我求情,但是我依旧被判处几天后枪决。
                    “岩毅,你要知道,这场战争,不是说停下来就停下来的,我们都被卷入了历史的车轮里,我也想和你回去陪着幸一起过重阳去,只是,我们不过是没有任何自由的工具。”僧隐他在我被抓走的几天内,一直以探监的名义与我彻夜长谈,他始终认为,对错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推动历史车轮的一部分,同时他告诉我,他也亲近了中国的老百姓,他们都很好。
                    但是……立场终究是立场!
                    好了,母亲,幸,我与僧隐在最后时刻打了一个赌,我不会死在他们手上的,同时我也可以赴宴来与你一起度过重阳,人不可行千里,但魂可至……武士的灵魂是可以跟着身体一起锻炼的,很抱歉,之后会留你一个人,但是,我真的好累,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总之,幸,我一定会回来的!
                    岩毅绝笔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0-07-27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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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后,这封信与岩屹毅的佩刀,由岩毅的战友森川冒着生命危险寄出,是岩毅的血书,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意志,剖开了腹,用流出来的血液写了几封书信,交给僧隐,希望他带给上司,他宁可死在自己的刀下,根据森川口述,在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放在几层盒子中的画卷拿了出来,用自己的血给它上了最后的颜色,滴下的鲜艳,是家乡的红日,笔触留在半空他不希望自己临死前的倾颓毁了这幅画。
                      在寄信的过程中,森川为了保全自己还是将信烧了,但是依然遗留了一部分,而那幅画,被上司喜欢并且收藏,最后回到了征国家的古宅,上面的内容是——三兄弟在战场上的别离。
                      以上信息为森川战后口述,当我们再次找到他时,他已经白发皑皑是一个老人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0-07-27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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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无言的善意
                        我的名字是高桥十郎,很抱歉瞒了你这么多年,幸,我也很抱歉僧隐的事情,毕竟我之前答应过要将他的精神和使命继承下去,他之所以不喜欢说话是因为他的精神世界将一切压力扛住,每次谈到他的兄弟,他总是会说道:“幸,他从小体质不是很强,我从来都希望他知难而退罢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做,如果能活着回去,他已经扛起了整个家的负担,我希望将这把刀亲自交给他,因为经过生活的磨砺,他已经是个武士了。”
                        但是当我每次继续问下去,他就不说了,他总是喜欢挑要点说明,在战场上,面对战友的死亡,他从来不哭泣,只是自我感叹:“一切,都是注定的安排。”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只要自己努力了,就不会为战友之死表达更多的感情,他相信时间与威胁可以抹除一切坚强意志,所以即使意识到这场战争绝非正义,依然随遇而安,因为他认为自己早晚会变,与其反抗命运,不如改变自己。
                        但是他的性格,在岩毅死后,发生了惊天的逆转,他拿着那封看守官森川送来的血书时,沉思了半晌,喃喃自语:“他,没有被威胁吓到吗?如果他不想作为犯人死去,难道不该去和长官求情吗?岩毅……他真的剖腹自尽了。”
                        自那天起,僧隐就好像生活失去了目标,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原来拥有强烈执行力的他,绝对不会多言半句,但是那件事过后,即使是在战场上,他依然会说:“对面的军队,没有人惧怕威胁,一个个都在舍身取义。”
                        亦或者“时间没有带走我对岩毅的思念,它伴着满地的死尸,让我感觉这片土地上的人,对我们恨意永远不会消除,上司夺走岩毅,我已经很痛苦了,更别说这些平民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0-07-27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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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因为听着他的话,我心虚了,我从小失去了父母,在军营里长大,接受的最多的就是耳光和命令,我起初比起最初的僧隐有过之而不及,直到在中国的一场战争失利,我的嗓子被大量的硝烟灼伤,一时间舌头干燥几乎说不了话,那个时候脸好像被硫酸浇灌了一遍似的,当时衣服燃烧,我不得不脱掉衣服,失血过多的我,暂时晕了过去,醒来后,顾不得伤口的恶化与感染,便朝着附近的友军逃去。
                          “你是谁啊!帝国的军人,怎么可能在死人堆里装死呢?这家伙也没有我们的军装,一定是个野蛮人!”当我走到据地不远处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我的脸已经大面积烧伤,只是遵循着求生的本能漫步向前,但是我的耳边隐隐约约就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我想用话语证明我的清白,但是在当时已经无效了,我根本说不出话。
                          “这家伙,连日语都不会说,一看就是装的!来,咱们陪他玩玩!野蛮人根本不配当人,来给他弄个适合他的样子吧!”
                          那几个士兵,他们给枪上好了刺刀割下了旁边一匹死去战马的头颅,左手正拿着一根绳子,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身体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腿。
                          因为这正是我曾经发明的娱乐手段,面对半死不活的敌方军人,观望着他的恐惧,我们会毫不犹豫割掉他的舌头,然后将马的脑袋,通过断面,套在他的脖子上,并且反绑住他的双手,让他在马脸中手舞足蹈,窒息而死。
                          我并不是恐惧死亡,而是作为一个军人怎么可以像个牲畜一样死在自己人手里,我一边奔跑,他们举着马头追击起来,就像猫玩弄猎物一样,那一次我第一次感受到,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却不想在此时结束的时候,即使是再强势的人,也终究会不知所措,帝国战士与我们受到教育中的野蛮人,在这点上没有丝毫区别,我甚至有错觉野蛮人比我更加有勇气……
                          我在慌乱之下,居然坠入了悬崖,不过还好,悬崖之下的岩洞被我钻了进去。
                          他们并没有发现我,终获安全的我,吃力地爬了上来,由于之前被追逐的阴影,我不再敢往自己人与战线靠拢,也没心思去野蛮人的村落,但是转念一想,慌忙逃窜时,我比那些所谓的野蛮人,又高等到哪去呢?大概沿着战线匍匐前进了一段时间后,我终因体力不支瘫倒了。
                          醒来以后,我被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妇女收留,从语言判断那是一个野蛮人,她还有两个女儿,我还没有过二十比她们大不到哪去,大概躺了两天,我的身体能动,我可以抢劫了他们家,并且离开,野蛮人的命,不值钱。
                          我就这么想着,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小房子的客厅,同时好奇这家的男人到哪去了,当我持了一把砍柴刀跑到客厅的时候,一片片的白布,白色的纸片缓缓飘落,一具尸骸正用草席担着,白布盖着他的脸,妇人好像在焚烧着什么,凝视而去,那不就是战马的头颅吗?
                          我看见那个东西不禁胃里一阵反胃,开始呕吐起来,妇人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好像觉得自己很失礼一般,急忙走到我的身边,用盆子接我的呕吐物,一边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道:“没事吧,您现在还重伤呢,我的丈夫之前在鬼子扫荡的时候逝世了,这段时间没时间看护您,弄的您一个人跑这么远。”
                          说完,她就安抚着我吃东西,在这种情形下,我也纳闷着放下了手中的柴刀,我感觉妇人的关怀体贴,就像某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得感情,就像……某种在书中被称为母亲对待孩子所做的事情。
                          就这样,我躺了大概一个星期,我的嗓子很早之前就能说话了,只是我不希望暴露我的语言,让这份温情离我而去,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从一个坚毅的战士,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一周获得的快乐,与两个妹妹一起劳动,每天凝视着这个如同慈母的女人,确实比在战场上获得的快乐,更加真实,但是我毕竟不是来自这里的人,我是帝国的士兵,我终究不希望自己软弱下去。
                          不,这是一个借口,我担心会给这三母女造成太多的麻烦,担心我的身份暴露,这种家的感情,会不复存在!
                          我在矛盾与纠结中,连夜不辞而别,回到了军队,经过几次战役,我的精神有些许恢复,但是好几次在杀人的时候,我就想起那个草席上的男人,拿枪的手总会止不住颤抖,而每一次都是僧隐帮我解下了性命之忧,后来我通过打听才知道他与兄长的故事,并且与他成为好友。
                          他或许是因为大哥自裁后,他的三观受到了冲击,想寻找一个精神寄托,而我在他眼里是和他大哥一样优柔寡断的人,这应该便是某种未完成思想吧。
                          大概过了数个月,战争逐渐焦灼,军部的辎重已经不够了,之前又被劫掠了粮食弹药,我们的军队不得不寻找一个可以压榨的根据地,进行一次洗劫,当坐标发下来的时候,我感到矛盾和意外——这不正是那位妇人的村庄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0-07-27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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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隐先前听我提起过这件事,他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他在行动开始前一段时间是这么对我说的:“这一次袭击的先遣军,是我们两个率领的小队,如果你是队长的话,应该可以做的更多。”
                            我并不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希望我不要优柔寡断,不要最后闹的自己和他兄长一样的下场吗?可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发号施令进攻村庄,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躺在草席上的男人,不,不止一个,我看到全村女人哭泣着,许许多多的男人都躺在草席上。
                            没办法,我终究还是帝国的战士,我最后还是要回到祖国,圣战最后也会胜利,我重新梳理了一遍立场之后,终于把军队带到了前线,可是僧隐却不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去哪了?他是希望我亲手下手吗?
                            但是,当我看见前线上突然冒出的反抗军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我虽然惊讶,但是同时明白了一切,僧隐,他去通知反抗军了,他叛变了!之前失踪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办法离开军队去和反抗军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驻扎,不过他毕竟是敌军的人,反抗军不可能随意相信他的话,所以只派了一支小股部队,用来侦查异常,而且也没有让百姓转移以免打草惊蛇,但是我算了算他们的规模,如果我的小队一起上,他们的胜率也有七成以上。
                            僧隐叛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队伍的之中,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先安抚我的小队前方只有少量军队,我们可以去撕个口子,好借此给那边的反抗军通风报信,从而让他们信任僧隐,提醒他们转移百姓,后将情报派人交递上司,告诉上司前方敌情不明,出现正规军的影子,需要再做斟酌,以此拖延时间。
                            这,应该就是僧隐希望我做的事情了。
                            我极力告诉自己,这不是背叛,我们没有权力对并非反抗军的平民进行杀戮,我在这场以“撕一个口子”为理由的先遣进攻中,我会尽可能杀死更多反抗军,随后死在枪炮之下。
                            幸,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反抗军与我的小队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但是百姓转移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大部队也提前到来,你的兄长,他是个真正的武士,也许你不是很尊重他,但他就是这样,站在那里,如同一堵城墙,挡在了我们的前面,当时场面混乱,我带着两个女孩逃了出去,妇人被乱枪射杀,他舍身为反抗军垫后,并不是因为叛变,而是为了武士的精神——反抗军得到了他的情报而来,助他一臂之力,作为武士绝对不能欠敌人的人情!
                            他子弹绝尽,手脚却依然能动,他将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刀,从背包里拿出来,这是在战场上头一次使用他,他摆脱了作为军人的身份,撇开了帝国的束缚,毫无思想包袱地作为武士战斗,他依然忠于自己的国家,他忠于历代伟大的天皇,而不是现代这个军部的傀儡!
                            血飘洒在半空中,在一刹那间染红了苍白的云朵,点燃了清冷的空气,子弹与刀刃却没有让肉体再添悲伤,武士的影子,穿梭于弹雨中,好像已经跨越了极限,但定睛一看,躯壳似乎早已跪下,只是那把刀在空中凭空挥舞。
                            令人疑惑之时,又见刀正赫然插在逝者的腹部,一个伟岸的身躯顶着切腹造成的伤痛,在乱军之中厮杀,一时已分不清楚,此刻的僧隐是刀还是人,是活着还是死亡。
                            血海喷涌,一切结束之时,刚刚那一切除了满地死尸以外以无人可以证明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毕竟,僧隐的尸骸正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子弹击中自己前的一刹那,剖腹自尽,他的身体满是弹孔,身上插满刀锋,用双臂尽量让自己可以多挡一些攻击,那把刀刃依然插在腹部,似乎无法撼动一般。
                            不能将僧隐丢下,我当时抱着这种想法,要去取他的尸体,我的眼睛环视四周,一边走一边注意是否还有活人,就在某个瞬间,我好像看见在僧隐尸体前的那滩血泊中,似乎有一轮持刀的鬼影,我急忙梭走,但是衣服的一边还是被削了个正着,我没有看见持刀的人,但是削去的一块衣角却清晰告诉我,我与一把刀擦肩而过,我暂时顾不得这些,避开血泊,将僧隐的尸体放入大木箱,开始木箱动弹了几下,但是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其上之时,我能感觉到里面是一具尸体。
                            之后,我遇见了之前僧隐兄长碰到的那些人,他们靠着特别的途径,带我回到了日本,在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发现僧隐的魂魄从来没有散过,他变成了镜鬼,只要有反光的地方对着尸体,就会看见挥刀的武士之影,但是这灵魂似乎并没有自我意识,他一直在闪回着生前厮杀时的动作,尸体像梦呓一样,说着曾经的事情,每天晚上我都不免会被他劈上数刀,尸体与镜中的影子一同挥刀总是那么难注意。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0-07-27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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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了日本本土以后,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因为没有重复生前动作的僧隐,遇到宪兵就会杀死,不过因为没有留下目击者,所以我们也安全回到了名古屋,我对僧隐心怀愧疚,不希望让你们知道他死去的事情,你叫我的那声“僧隐”令我伪装他度过了好几年,这几年我一直通过僧隐的尸体得知他的状况,这才让我与你们交流自如,我每天晚上都要和僧隐一起去洗劫一次宪兵,半夜才回来。
                              我不是不希望僧隐安息,而是我一旦对他乱动,即使是白天,这具尸体也会对我发动攻击,同时,如果我不借着僧隐的尸体帮忙洗劫宪兵,我实在不知道,我一个外人在这个加可以做什么,我已经失去了一回家了,不希望失去第二回。
                              幸,请你原谅,同时我为伯母一事感到惋惜,伯母逝世后,我每日在房中沉浸于内疚中,每天晚上承受着僧隐的刀刃,多亏了你养着我这个废人,养了这么多年,婷野和花子都已成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依恋的了,希望你们好好活下去。
                              高桥绝笔
                              这封信是高桥最后留给幸的,这其中的内容与缘由,从来没有对外公布。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0-07-27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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