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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个好人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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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6-09 11:34回复
    “燕山防御那边有个三指盗圣,年轻时候摸到他们盗门老祖宗头上,那前辈与他比试沸油里捞花生米呀――”
    “他输了。”
    凭栏正看见薛见,抱的不知是书是画,打断说书人调人兴致的做作调子,他蓄意捏着嗓,像随时可能背过气去。让人打发了他银子,把桌上一应摆设看过:琉璃盏容易砸死,就酒杯吧。
    对着薛见瘦削肩膀弹出,这手是与祖母学的,力道上尚未修得她那么收放自如。
    薛见看过来,与他挥手。
    “上来啊!”
    避免他拒绝,挥手时笑眯眯的,还端着一个他脸那么大的琉璃盏。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6-09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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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14:3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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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近来奋于笔墨,怀中几副题字,方经过魏王殿下的指点。如果不是肩膀一记吃痛,兴许我就能在回程的路上,想通如何能使这首词艳逸。
      从这里向上看,楼头飘动的彩绸半遮着石休的笑容,倒颇显得他含羞带怯——如果他可以不把笑容捏得这么不坏好意的话。我见他眉头便紧,本意想提脚就走,但觑见他掌底下的沉重,想了想,躬身拾起酒盅,将卷轴转抱到腋下,不紧不慢地登上阶。
      “做什么?”
      我有理由相信他有砸破我脑袋的胆子。两指捏着酒盅的颈,自桌边滑到他碗侧,而后从容地收手于腹侧。
      “我不吃酒,戒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6-09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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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底压着笑,“是该戒,见到人就叫夫君太失体统。”
        此番回来,看过十二客账目,流水没什么问题,花魁风韵正浓,牌子还有几年不必撤,如此过这个月,我又该动身去泉州,这次断时间不会回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希望薛见不要得什么大病,能漂漂亮亮地活到我再回京。
        主要是得漂亮,别长歪了。
        “请你看我吃饭,薛郎这脸蛋儿可好下酒,”招手,“东西先放下,我吃饭慢,你吃茶等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6-09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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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日消宿醉的二陈汤太苦,不提也罢,但经他一提,舌根下隐隐泛起涩,我的脸色也许也很不好看,现下很需要一盏麦门冬饮一解内里的苦钜。
          并无旁话,将书卷置放在案的另半端,坐在他右手侧,袖摆躺在膝头,淡淡看他。
          “你从小只喝这些?想来也是,街头巷陌很多扬尘,你得说那些小摊不干净,不配你的身份。”
          手挪过去颠颠杯,在嗅见芝兰之气之前搁下。
          “太苦,不喜欢。我喜欢潘楼街左家布铺门口那家煮的麦门冬饮,可惜现在是仲春,要等到仲夏才能喝到。”
          我确然很想喝麦门冬饮,所以私心旁敲,先状若无意给石休带个高帽,说不定他得意忘形,愿意出出血费费功夫,现在就给我弄两杯来。——他不是说他吃饭慢吗?我能耐心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6-09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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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了吗,潘楼街左家布铺门口那家,”樊楼炒羊肉腥去得巧,就酒一起,对着侍从,“买下来,让他们以后日日给薛郎君做麦门冬饮。”
            像薛见这样,钱压不弯的脊骨,没见过多少。以钱、以权、以势,我无往不利,这种市侩与石氏门风相悖,好在以父亲对我态度,他百忙之中并没有时间训斥我。
            “饿了吗,吃吧。”
            侍从分去一套餐具,以薛见的“客气”,见我动筷无毒,不会放弃满桌子珍馐美味。什么我吃他看,开玩笑的,我不喜欢那么折腾人……今天不。
            “肩望,你知道我字什么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6-10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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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暂时不饿,所以三指扶住筷身,挟其入茶,慢悠悠搅出一点潮雾来,又任它流云似的四散开。
              “从殷。”
              轻念他的字,显得比单念他的名更敬几分,不由地低一低声,用筷细的那端在桌面上虚虚的写个“殷”。
              “你素来前呼后拥,旁人喊你名讳喊得勤又亲,我不得不记得。”
              有些人借他名字的光做了不少折辱我的事,我晓得他知情,也晓得他视之为寻常,但我以为放任即作恶,故而对他的人和字都没有好感。不过说话时很平静,来往间无怨怼,只垂着眼,睨看水泽的消失。
              “可是没意思。”
              话里所指“没意思”有二,向他细细道来。
              “从殷,唯有轻声平和的念,才好听且有韵味,可惜被那几张嘴毁了——不是高亢着嗓引你注意,就是谄笑着巴结。还有,倘若日日能喝到,便不会再喜欢了,我是这样,人都是这样,”捏筷抵住下巴,偏首看他眉眼,“不如留些念想的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6-10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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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6-11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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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14:3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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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石休不需要考虑用来“证明”所要消耗的成本,可我朝秦暮楚,我没有定性,我不去想喜欢是假的、是真的,各自又当如何。
                  “喜爱之情如此,那讨厌呢。”
                  石休把一碟油烹羊肉吃得很香,但当我将它嚼碎在口齿间,只觉得油腻和孜然很呛,一股子辣意窜上鼻眼,问道。
                  “你刻意欺负我也已过了许多日子,可有结论了?”用手背抹过,挑起红巴巴的一双眼——这是辣的,切莫多赘遐想,“还是没发现讨厌我到底是真是假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6-11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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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心情尚可,在回答薛见这回事上颇为殷勤、诚实,“还没有。”
                    手痒得很,在桌下松了握、握了再松,忍着没招呼到他身上,就目前的感觉看,我会先腻烦羊肉,不会先腻烦薛见,顺风顺水这辈子上,折辱薛见是目前唯一没做成功的事。
                    张开手臂,靠向椅背,“友情提示――”
                    “你早点听话,我会早点腻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6-13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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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盘子菜肴不能填饱石休的胃口,这点时间里,却能如愿见到令我却之不恭的麦门冬饮,汝窑的黑瓷上罩着一层冷凝的霜潮。
                      “尝尝。”
                      有两杯,攥住其中一杯递给他,送开手后,杯壁上粘着三个指头印,我始终未称谢,仿佛我已是名正言顺的东家,反过来在请客了。吃惯樊楼的石休不知,廉价饮品的冰凉和樊楼香饮子的大不一样,它们往往取材于上冻的河流,卷着泥沙和各种不可名状的秽物,非常容易使人腹泻。
                      我于此倒有些心得:哪怕腹泻也不要细想其成分。不过这些我通通不会告诉他。
                      “你抠什么呢?”
                      眼朝下瞥,随口一说,将剩下那盏捞回来,在嘴上碰了碰,太凉,又搁下了。
                      “比如?你要我听什么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6-13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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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闻,把杯子挪开,闻着就不好喝。
                        “让手指自己活动活动,省得它想到你身上活动。”这么一说,索性把手放到桌上,祖母常这样盘核桃,我没那般力气,只松松手指便罢。
                        还是我的琼浆好,挪到鼻下冲散薛见喜欢的味道,嘴唇沾着抿抿。
                        “和其他人一样。”
                        这是个宽泛的说法,和其他人一样恭敬、听话,不用这个语气这个眼神对待我,显而易见的,他明知道,在装糊涂。
                        羊肉的膻味里调了酸进去,兑出清香来,如果是薛见的话,可能和那种卑躬屈膝的模样兑到一起,会出来不一样的味道――他漂亮。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06-13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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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生的仇恨与和解泰半都发生于年少时代,站在后来看现下,石休的意志,我的意志,在今日失去了最后的,互补的机会。他的话落到地上,这一刻,疲累与厌倦像节季的更迭盈满四肢百骸,我能明显地觉察这些情绪涌动的痕迹,也同样无法、并不愿去对抗它们。
                          “冰炭不同炉,薰莸不同器,从殷,你既如此想,我与你无话可说。”
                          似倨贵茶茗和卑贱冰饮在案上仅有一寸之隔,似永不能黑白分明的世间,实在令人遗憾,于是这与他共享过的汤水,我只在骤然间便喝腻了。伸手去拂画,不愿多留的架势。
                          “我与你成为不了朋友——也成为不了其他任何。”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0-06-1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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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响食欲。筷子扔出去,接过锦帕,肉怎么吃都腻,腻味浮在空气里,沾得浑身都是。
                            “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架住薛见的手,拿起他很宝贝的画,起码刚才看下去时他宝贝得很,抱在怀里,“你们这些读书人,都这么的……自信啊。”
                            自己家的铺子。踹翻桌子,佳肴污在一起,盘碟裂的裂,碎的碎,把画扔到一片狼藉的中心,坐回椅上。
                            “说吧,你还喜欢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06-1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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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14:2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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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休,那对于这些菜,”
                              我看着油脂的翻飞,汁液溅洒在我与他的衣袍上,丹青和残羹横流恶心,再凝眸回他双眼之间,嘴角反而扬笑,动一动脚,履贵于樊楼的珍馐之上。
                              “你是腻了,还是从来没喜欢过。”
                              从认识石休起,眼中所见皆是我与他的区别,他太全情投入于情绪的变幻,而我又是一个寡淡如水的人。
                              “尊重,”这处的嘈杂使整座楼的嘈杂声短暂地矮下去,我端坐在所有人惊愕或探询的注视里,平静对他。
                              “我喜欢,尊重。”
                              这种教导世人的书中有,在世人的身上所没有的,隐秘而又虚无的东西。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0-06-13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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