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城主府后花园的凉亭里,吴世勋心不在焉地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朴灿烈在他对面猛灌了口凉酒:“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没死?还是刺杀你那些人易容术又高明了?”
吴世勋转头看他一眼,又看向不远处侍女端着水盆药瓶进进出出的房间:“不知道。”
“不知道?”朴灿烈一脸惊讶,“你之前跟他并肩作战朝夕相处,分辨不出来?”
吴世勋眼神微眯:“感觉很像...可又有点奇怪。”
“应该不会是他吧,”朴灿烈把空杯子放下,“他当初不是在你面前被人...”
话还没说完吴世勋肉眼可见地黑了脸,朴灿烈余光一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咳...那个...要是他的话他当时为什么不出来解释?为什么现在要装作不认识你?又为何失踪一年偏偏在俊勉哥寿宴之前出现?还刚好碰上你?”
“所以说很奇怪...可他又不单单是长得像...”
吴世勋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是没继续下去:“算了,我也说不上来,再观察一阵吧。”
朴灿烈觑着他的神情问:“若真是他,你会怎么样?”
在他看来,张艺兴跟吴世勋之间的纠葛是很复杂的,张艺兴当时被吴世勋请出山帮了他们很多,据说两人私交甚好,可后来他莫名其妙的死又让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起来,他和吴世勋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信那些江湖传言,不过关于当时的事其实他不是很清楚,他跟那位阁主也只在他出山时有过一面之缘,与反贼交战时他被派到了北疆抵御趁机进犯的小国,跟吴世勋一月才通一次信,只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吴世勋当时的确很欣赏那位阁主,但阁主坠湖之后吴世勋一直故意避着不谈这件事,他也不确定他们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真是那位回来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
“喜不自胜。”沉默半晌之后吴世勋莫名其妙地说完这一句仰头灌了杯酒。
“什么?”朴灿烈没听清他说什么,“洗什么?”
吴世勋笑笑没再重复,视线又望向不远处的房间,忙碌的侍女们已经不见了,只剩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照出来。
箭头应该已经取出来了,不知道人醒了没?
“对了,你不是说下午才遇见他吗?他这伤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不确定,”吴世勋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我的居处不是秘密,这一年中跑到山里刺杀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今我出来了自然只会更甚,想杀我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他是被我连累的。”
“哎,”朴灿烈叹了口气,“这些人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可是十五岁就在边境砍人了,号称青莱战神,二十个人以下谁杀的了你啊!”
“战神?”吴世勋自嘲般笑了笑,“我也只会杀人了。”
朴灿烈一手握拳对着他肩膀锤了一下:“瞎说什么呢,要不是你镇压反贼这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哪来的?”
“那是避世阁坐镇指挥的功劳,我只是把刀罢了,到最后还没护好人家阁主。”
“没有刀怎么镇压?”朴灿烈看着他这颓丧的样子开玩笑道,“再说了,那避世阁不也是你争取来的吗?还有,我相信阁主出事跟你没关系。”
“避世阁选择的是俊勉哥,不是因为我。”吴世勋异乎寻常地较真,“阁主在我面前出的事,又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
他仰头又灌了杯酒起身离开:“走了,他醒了告诉我。”
他说完放下酒杯径直走出了亭子,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舞动翻飞,很快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亭子里的朴灿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叹了口气:“臭小子还在自责呢...”
“吱呀!”
吴世勋回了房间靠在门上闭着眼微微喘息,压抑了一整晚的思绪在无人的地方才终于敢显露出来。
“所以你为什么住在宫外啊小殿下?”
清亮的汽水音在耳边回响,明明因为说话的人受了伤而虚弱低哑,却仿佛一击重锤狠狠砸在心脏上,在他死水般的心里激荡出巨大的浪花。
眼前精致的木桌突然模糊起来,跟印象中的重叠在一起,那人一袭白衣坐在桌后,含笑的眼睛里带着点狡黠抬头看他:“一起喝茶吗小殿下?”
是你吗?你回来了吗?那为什么不认得我?
吴世勋靠着门坐下,把脸埋进了臂弯里,一直坚挺的背似乎终于不堪重负似的垮了下去,附在膝盖上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