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石邈 王愿
石邈到达地方后，召集回迁的流民民夫两万人着手修复于雄、莫、霸三州，平戎、破虏、顺安三军兴受损的水利农田，恢复农业，以工代振。
由于宋辽议和，幽燕屏障等，昔日修筑的水长城年久失修，多出大洼大泽积水，在河北农业逐渐恢复之后，石邈回京述职提出以民间自修水利的方式厚农桑，在大泽发展水产养殖和畜牧业，同时用募工方式疏通旧河渠。
皇帝准奏后，石邈拜访王愿，称时候差不多到了，王愿上书陈言石邈的功绩和政策的好处，建议给他升职，石邈升职成提举常平工事。

@王愿-

金明池上春繁如旧，这些是最快从战火中复苏的部分，站在画坊船头，面向里面影影绰绰的佳人美酒。
时下豢妓成风，无论多荒唐，只要涉事的人足够多，便是雅好风流了。昔日石邃便也为此不以为意，觑眼见灯火连天，星子铺道，有时候也会恍惚，如果要分对错，谁错的会少些、对得多些。
搭在酒杯上的尾指扣紧，转回身天然带笑，“都快忘了开封的味道。”
对出来的人举杯，“您也不喜欢？”

南北的繁华大城，闭眼便能点出几个：大名府苍郁，洛阳富丽，成都秀致内蕴，扬州自有风流才子偏偏骑鹤来。而汴梁之所以冠绝众芳，不仅是借了帝都声名，更因为它天然的胸怀。
譬如在这金明池，布衣罗绮皆能找到好耍处。招一只小船，对酒赏春，叫艄公在湖里慢慢荡，不远处画舫轻歌婉转，一曲《风光好》隐隐飘来。
“品不出。”
扣着酒杯随意道，王韬玉其实常说实话，只是都在别人信不得的地方。
“对你带回来的故事的味道，倒更感兴趣些。”

这时候讲故事，是和乐的。太平兴国年间河北便丰物产而自给自足，后来淤田问题加上战损，将它土地原本的产能掩盖住了，按照对北部防线的重视，去河北是辛苦，也是必然得利的肥缺，肥在功绩。
祝酒，“让王相久等。”
“只是召集回迁的流民民夫两万人着手修复于雄、莫、霸三州，平戎、破虏、顺安三军兴受损的水利农田，恢复农业，以工代振，这都是成制了，不顶用才反而奇怪。”
“还上了剳子，可以让民间自修水利以厚农桑，在大泽发展水产养殖和畜牧业，同时用募工方式疏通旧河渠，官家昨日宣入殿奏对，已决意施行。”

“天底下哪有几件真正新鲜事？若有，也不会这么乏味。”欣然举杯，道，“朝中典章千万条，事事有制可依，还常有人豪言裁冗，说这许多官、这许多规矩，太繁杂误事了！但就算踩着前人的桥路，有几桩差使真正办得漂亮？”
酒比话更轻忽，“这世上还是庸人多啊。”
“可喜可贺，户部哭穷碍事的理由又少一个。”笑得尾巴翘起来，“自修水利，也是用返乡流民的？家底可还够？”

一起笑，虽说户部尚书是本家叔父，但想到大殿上三句不离穷也觉得太阳穴直跳，官家沿用他想必是看在钱袋子捂得紧。
一百年有一百年的常制，如面前的池水，忽然伸手去搅浑水，在摸出沙泥里的珍珠前——如果有，会有很长时间的混浊期，手的主人就会想，算了，何苦坏这么漂亮的水。
“不大够，牵扯了商会进来，之后就得仰赖朝廷，眼下北地防御是重中之重，其他诸事都要让步。”
“朝中最近如何了？在河北不必按时按晌地朝会，日子可轻省不少。”

“别说河北，去拂菻走一圈，朝中也还是老样子。禁军讨钱叫屈听不懂人话，扁担倒了不晓得是个一字；计司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笏板上写的都是穷字；临安嘛，自然要定期来人督工，数落几番商税苛重……你瞧，有什么区别呢？”
状似无奈摊手，道：
“也就提到北边，才不敢拿这些搪塞。说到底……”拖长音调，“人都惜命啊。”

“这……不好吗？”反问一句，再吃口酒，抿着缓缓咽，“我也惜命，不如前辈们超脱。”
泥潭太广远生不出兰草，这是王朝的定数，聚合疏导它的淤泥，是我们仅能做的事，这过程中还得谨慎一身骨血喂了人心。
“等到有区别的时候，对我而言可是大难临头了，不知对王相是如何。”
做请，“该回去了。”
夜里水上多风，袭人太重。

“不大好。”遗憾地摇摇头，摸着下巴，“人的畏惧越多，世间乐趣越少，但也不尽然。在彼以为万全无忧的时候，拆掉缩头乌龟的壳子，还有些意思。”
恐惧有很多种形态，比如逃避、哭泣、暴怒、哀求……还有一些裹在名为体面的礼服下，瑟瑟发抖反而居高临下轻蔑他人：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走，”起身，“过些日回去，也该看看不一样的河北。”
站在另一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