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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皇帝》by江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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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荧惑(上)

第一章.荧惑

  远处的炊烟弥散在无尽的夜空里。
  
  浓郁的黑暗从黝黑的山谷一直推向闪烁的星空,如一道黑色的气障,将太乙峰整个笼罩在其中。一袭黑袍裹着松形鹤骨的道人,在风间徐徐飘动,背后银线刺绣的八卦和银粉描出的北斗七星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黑衣道人垂首立在太乙峰顶嶙峋的巨石上,临风欲起,直有上天摘星之势。
  
  道人眼帘微微垂下,静静的看向悬崖下山谷中的一潭清水。"三天潭",号称终南星镜,深在百尺幽谷,没有任何的风可以吹动它的水面。一潭水蕴涵了漫天星斗,又把星光投进道人的眼睛里。道人已经这样足足看了三个时辰。
  
  中天紫薇隐隐的光华今夜分外明亮,星空随时辰旋转,紫薇的光渐渐闪烁不定,平静的天空里隐隐有一丝不安。闪着蒙蒙的火红色,东南方的巨星正穿越亢宿缓缓射向紫薇,身后似乎还拖着数角星芒。
  
  终于,巨星射穿了亢宿,骤然间,巨星上火红的流光四溢,仿佛燃烧在天空里,一天星斗为之失色!
  
  道人的长须忽的颤了颤,复归沉静。他凝视着水面良久,缓缓抬头直接看向天空里,只看见巨星入犯紫薇的速度更快了几分。火红的星芒拖出一道流光,恍若划破天穹的神箭。
  
  就是那一点火红在空中放肆的跃动,灿烂得令人心惊胆战。它身后的亢宿已经淹没在那夺目的光辉中了。
  
  "连龙宿都没有制住它……"道士轻轻的叹息一声,忽然间,他打了个哆嗦,寒意如针一样刺进他心里,"难道真的是要回来了?" 
  "七百年了……"没有人回答他,道士只能自己梦呓般的叹道,"七百年,七百年!难道真的要在我这一辈遇见他?"
  风里,黑袍微微颤动,道士消失了,空荡荡的巨石上只有蒙蒙的雾气。
  
  这是元统二年,终南山的秋天。史官书:"八月丙辰朔,天相大异,荧惑犯紫薇,雨血于汴梁。"
  半个月后,终南山下祖庵镇。清晨,小镇上的人们尤在梦中,一阵雷霆声卷地而来,撕破了晨雾和平静,惊得小镇上的人们纷纷披衣而起,小心的躲在门背后观望。
  
  铁蹄如雷,几乎踏碎了客栈门前的土路。随着唏律律的马嘶声,两骑乌黑的骏马上,骑士一起扯死了缰绳,即使这样尤然止不住骏马狂奔的势头。马尚未停下,一个青衣的中年汉子已经平静的站在了马后的烟尘中,而马背上只剩下一个白衣的少年,谁也看不清楚那汉子怎么下的马。
  
  此时白衣的少年飞身而起,跃过自己的马头落在地下,双手已经压在了两匹骏马的前胸上,双掌发力,将两匹烈马生生抵死在当地。那两匹骏马已经跑出了狂性,又兼野性未驯,竟然狂嘶数声,一起人立起来铁蹄猛的踢向那个少年。少年一把扯住骏马的缰绳,厉声暴喝,以缰为鞭,响亮的抽打在骏马的脖子上,缰绳上的一股柔劲硬是将烈马弹退了一步。两匹马慑于少年的威势,顿时老实起来,灰溜溜的嘶叫两声,不敢再撒野了。少年也轻轻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不再鞭打呵斥。
  
  一切都静下来,青衣汉子一边漫步走向客栈门口,一边吩咐少年道:"叶羽,你多大了,还老和马儿玩。不用管马,拿剑,放它们去吧,这次不会弄错了。"少年瞥了那汉子一眼,轻轻哼了一声,随即一手扔去马缰,一手抄过马背上两只紫缎包裹的长形包袱,无声无息的站到了青衣汉子的身后。骏马长嘶一声跑向小街尽头,汉子和少年都没有去看一眼,竟真的放那两匹神骏的良驹去了。
  
  汉子从袖子里伸出修长的手,不急不缓的扣响了客栈的大门。他来得仓促,这时候却闲雅得象富贵公子一般。老板本就在门后面躲着,只是看汉子的来势,惊得不敢开门。那汉子敲门一次无人应答,也不恼怒,稍等片刻又敲了一次。如是再三,汉子足足敲了七遍。可是看他那个样子,就是再敲七十遍无人应答他也会这么不紧不慢的敲下去。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老板战战噤噤的看着面前的汉子和少年。汉子面色沧桑,眉宇间自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概,可偏偏脸上带着融融的笑意,活脱脱是个风流洒脱的世家公子。那个少年面容清俊,却冷淡得多。见到老板出来,少年也礼貌的笑了一下,可是温和的笑容就掩不住他身上逼人的锐气。



1楼2005-12-04 18:50回复
      
      忘真楼是一座二层小楼,相传重阳祖师就是在这里悟出地元之道,长春真人也是在这里得了天心之术,是以这栋破旧的小楼上每一代终南掌教所专有的清修之所。
      
      魏枯雪站在乌黑的木门前,犹豫了很久。终于,他轻轻伸手扣住门环。可是魏枯雪没有敲门,而是猛的发力震开四寸多厚的乌木大门,灰尘簌簌的落在魏枯雪头顶,里面是一片漆黑,似乎是没有尽头的深远。魏枯雪静静的看了一会,迈步踏上了早已朽败的木地板,随手在自己背后扣上了门。没有丝毫人的气息,只有一股浓重的灰尘味道,似乎他每走一步都有灰尘从地板的缝隙里腾起来,脚下咯吱咯吱的响着,象是稍微用些劲就会蹋陷下去。魏枯雪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走着,一共走了十七步。
      
      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可是他就停在那里,默立片刻,把手中的紫色包裹置于地上,然后坐在了地板上,面对着寂静的黑暗。
      
      又是很长时间,有嚓的一声响,一个火星腾了起来,小小的火苗摇晃着,火绒被点燃了。一灯如豆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魏枯雪的眼睛,也照亮了对面那人清瘦的面容。
      
      "幸会。"魏枯雪低声道。
      
      "也是贫道三生有幸。"苏秋炎按灭了火绒。
      
      "掌教以手指点燃火绒,想来重阳派离火真诀上的修为已经到了极高境界了吧?"苏秋炎却低头微笑道:"魏先生方才在重阳宫外,剑气奔涌如千里昆仑,相比之下,贫道这样的小道徒然惹人耻笑罢了。"魏枯雪唇边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道:"远隔数里之遥,我的剑气尤然能惊动掌教的法驾,只怕不是我剑气修为高,而是掌教的天心之术足以傲人。" "不敢,敢问魏先生不远千里前来重阳宫所为何事?" "在下只是想来看看,重阳宫收藏的那件东西是否还在?" "哪件东西?"苏秋炎长眉跳起,目光炯炯,直视魏枯雪。
      
      魏枯雪沉吟半晌,微微点头笑道:"看来魏某的武功还不足以令掌教安心。
      
      "苏秋炎也微笑道:"昆仑剑气名动四海,万夫莫敌。可是所谓武道之术,却不止于万夫莫敌。"魏枯雪的手缓缓的伸向地下的包袱:"所谓道家真法,也不是为了讨朝廷的欢心而已。" "然,"苏秋炎道,"请拔剑!"随即,他的眼睛落在魏枯雪手中的包袱上,微光下,赫然是无数的咒符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个包袱,连捆扎包袱的紫带上都没有遗漏。笑意顿去,惊讶的神色出现在苏秋炎的脸上。
      
      "莫非?"苏秋炎颤声道。
      
      "此剑杀气太盛,剑魂已成。若不是贵派宗师空幻子前辈以离火真诀书写的紫绫,凡物恐怕压不住它的戾气。我胆敢把它带出昆仑雪顶,还要拜谢贵派的道术无双了。"魏枯雪声寒如冰,缓缓拔剑出鞘,只有"扑"的一声闷响,质朴无华的长剑已经擎在他手中了。随即,魏枯雪半跪于地,挥剑平指,长剑一寸一寸推向苏秋炎的眉心。
      
      苏秋炎看着古拙的剑身上绽开无数的冰纹,丝丝交错相射,在灯下漾出千重虚幻,不禁长叹一声道:"贫道虽然是道术中人,也知道古剑纯钧天下第一神剑,魏先生既然能御使此剑而不为其中戾魂所噬,剑气之强恐怕尤胜贵派祖师常先生。
      
      这一场试剑,就免了吧?"魏枯雪苦笑道:"晚了,此剑一出,断不能半途而返,否则戾魂散溢,只恐为祸天下。还请掌教离火真诀出手代为压制。"苏秋炎一笑摇头道:"魏先生所说固然不假,可是以魏先生的剑气收取剑魂不是难事,恐怕魏先生还有相试贫道的意思吧?"魏枯雪不再回答,只是端正身形,敛眉正意,将那一剑缓缓递了出去。
      
      剑离苏秋炎的眉心尚有三寸,剑气已经在苏秋炎眉心凝起了薄冰,苏秋炎长吸一口气,左手凌空画诀,长须白发无风自动。忽然间,一道绚丽的火圈现于苏秋炎头顶,随即火圈落下笼罩全身,苏秋炎竟然端坐在透明的火影里。
      
      "好!"魏枯雪大喝一声,古剑纯钧骤然间光华万丈,暴风雷霆一般刺向苏秋炎的眉心。
      
      寒气如刀,灯火顿灭。可是在这一瞬间,一道空明亮丽的火焰从苏秋炎的眉心里激射出去,在空中绵展为九尺长短的火弧。霜剑火刀在空中相击,雪霰和火星一起飞射,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4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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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的木板承受不住,一条深深的裂缝一直拉到门口。两个人顿时失去了立足之处,苏秋炎虽然坐在地下,可此时凭空翻起,双袖展开如一只玄鹤舞于空中,轻飘飘的贴在身后的墙壁上。而魏枯雪挥剑逼出一阵狂风,身形不动,却凭空移开三尺。他居然凭借挥剑的力量闪开了裂缝。
        
        满地都是薄薄的霜,而墙壁上无数的火苗窜动着。魏枯雪凝视苏秋炎良久,缓缓抱剑于胸,苏秋炎则揖手为礼,两人均是垂下头去沉思。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魏枯雪才抬起头来,看见四面墙壁还是燃烧,于是他挥剑成圈,一道清晰可见的寒气剑圈扩展开去,撞击到周围的墙壁上,一瞬间,火苗都熄灭了,雪霜泛了起来。可在墙上身中剑气的苏秋炎却无动于衷,只是重新坐回地上,整了整散乱的衣服。
        
        "我本以为贵派的风雪枯剑只不过是虚幻之物,乃是贵派宗师为了激励弟子所说的虚言,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一剑,纵死也可以含笑了。"苏秋炎叹道。
        
        "掌教不能死,掌教若死了,天下还有谁能以先天无上罡气重现重阳先师的诸般神妙呢?"魏枯雪小心的把剑插回剑鞘,又仔细的裹上紫绫。
        
        苏秋炎自嘲道:"若不是一日里忽然领悟了道术的一星半点真意,我还以为重阳先师的所为都是后人妄传呢。" "那么贵派的南天离火真融之术掌教也一定有九重之功了吧?" "所幸没有辜负家师的教导,"苏秋炎道,"既然魏先生问起此术,想来对那件旧事贵派还没有遗忘了。" "如何能忘?如何能忘?"魏枯雪长叹。
        
        "如何能忘?"苏秋炎也是久久的叹息。
        
        "掌教既然闭关半个月,想必是看见了魏某看见的东西。" "不必再打哑谜,"苏秋炎点头,"那夜我在太乙峰顶,正是看见了荧惑入犯紫薇!" "时值九月,按照历法,荧惑断然不该在此时靠近中天紫薇的,可是如此?" "不错,而且…
        …"苏秋炎微微颤抖。
        
        "而且那荧惑光明大盛,夺了漫天之光,其前更有一月之内太白三度经天,光明白昼可见!"魏枯雪忽然接口道。
        
        "是……"苏秋炎苦笑摇头,"不必安慰自己,我已经查了七百年来的历书,这样的光景只有过那么一次。" "他……真的要回来了吧?"魏枯雪的声调忽然变得飘忽难言。
        
        "或许是五明子要重现人间也难肯定,方腊之时五明子的重现不是也使天相大乱么?"苏秋炎犹豫着道。
        
        "唉,掌教还是不愿意设想那人就要回来了,"魏枯雪摇头叹息,"掌教且想想,以五明子的光明怎么可能引动荧惑和太白?又怎能让天星夺日之光?只有那个人罢了。"
        "那个人……他……是人么?"苏秋炎静穆的面孔忽然间有些扭曲。
        
        "光明皇帝!"魏枯雪幽幽的说,说到最后一个字,战栗已经夺去了他的声音。第二章.白铁余(上)

        一个灯花炸起在小油灯上,火光在苏秋炎的眼睛里跳动,然后那双眸子重新归于空洞。魏枯雪的叹息也在这时候幽幽而起,和小油灯的黑烟一起升入屋顶的黑暗中。
        
        两个人已经无语对坐了一个时辰。
        
        “纵然真的是光明皇帝重现人间,我等也未必就是死路一条,魏某千里而来,掌教却就此不发一言,未免让人心冷了。”魏枯雪苦等良久,终于说道。
        
        “心冷?”苏秋炎苦笑一声,“魏先生的心确实冷,可是却并非因为贫道吧?”
        “也罢,也罢,你我都不必再卖关子。事到如今,合你我之力胜负尤且难料,我等若是各怀鬼胎,还不如速速回家准备棺材,安排后事的好。”
        “棺材?”苏秋炎摇头,“一旦光耀柱倾塌,则天地俱焚,光明煞灭。何必要棺材?一把骨头扔在荒郊野外也就是了。”
        “魏某坦诚相见,掌教却东拉西扯,故作悲歌。难道终南道宗一代宗师竟是个懦夫?”魏枯雪听到这里面有怒容,“还望掌教不要辱没贵派空幻子先师的名声!”
        苏秋炎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魏先生不必动怒,大祸将临,贫道不敢有半分隐瞒,自然也不敢心存怯懦而坏了我终南山数百年的声誉。只是我刚才心里算来,如今的情形比之七百年前更加艰难,想那一场恶战,虽说是胜了,可是胜得好不悲凉。且不说武林数百英雄人物俱丧于一役,单是那朝廷三千雄兵的尸骨便堆满了塞北黄沙。天地同悲啊!”
      


      5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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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叹一声,苏秋炎又接着说道:“如今你我的剑气道术或者在两位先师之上,可惜……魏先生,不必贫道多言,你也该知道,你我在‘天道’一途上,成就远远不及先人。”
          “不错,”魏枯雪道,“自从魏某练成风雪枯剑,曾在昆仑雪顶十二次挽剑欲逆转雪岭狂风,竟没有一次成功。想我派常祖师当年一剑之威,狂风倒流了半盏茶的功夫剑劲尚且不会散去,真令晚辈惭愧莫名了。”
          “贵派常先生和我派空幻子祖师都以武功道术而窥天道流转,不必以蛮力取胜。以贫道的浅薄见识,常先生那一剑当是融会在周围自然之中,汲取狂风的劲力反过去逆转风流,所以剑劲未见得胜于魏先生的绝世剑气,可是却当真是以心御剑,作用于天地的‘天道慧心’!”
          “传说当年空幻子前辈更是近乎天仙的境界,不知道可是如此?”魏枯雪又问。
          
          “不知道,只是依据本派所传,空幻子祖师决战光明皇帝的时候,已经是一百一十二岁高龄,可看起来宛如少年一般。那一战中更以护身炎火接下光明皇帝的七剑!”苏秋炎说道这里,话音转低,又是一声叹息,“可纵然如此,到头来却是生不如死!”
          “据说,空幻子前辈后来在床上躺了七十五年,到死也不能复原……”魏枯雪犹豫着问道。
          
          “然,枯朽之身,缩如婴儿!”苏秋炎打了个哆嗦。
          
          “那么以我们两人的武功道术,真的没有希望了么?”魏枯雪幽然一问。
          
          “只要贵派收藏的那件东西,和我派收藏的那件东西还在,光明皇帝就尚未重生,你我和这神州天地也就有了一线生机!”说到最后,苏秋炎一字一顿。
          “在他尚未重生前……”魏枯雪试探着。
          
          “先灭五明子,然后趁那光明皇帝的传人尚未领悟,将其一举格杀,杜火患于未燃,”苏秋炎断然道,“如果他的‘光明火’当真燃了起来,你我也就回天乏术了!”
          “好!不愧是终南掌教!”魏枯雪轻轻击掌,“不过魏某却怀疑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时间固然不多,但大祸也不是迫在眉睫,我连日来以天心之术驱出本身元魂,在午夜时分升入天空,借此观察四方‘光明火’的动向。发现三处有光明火汇聚的征兆,却还没有一处可以强烈到光明皇帝的地步,贫道以为五明子已经先于光明皇帝出世,正召聚教众。而一旦明尊教势大,光明火就会旺盛起来,到时候光明皇帝的重生也就不可阻挡。所以我等首要的事情便是除去五明子,压下明尊教的声势!”
          “如此说来,掌教以为光明皇帝一时半刻尚无法重生么?”魏枯雪急忙问道。
          
          “不错,贫道少年时候曾经遍阅明尊教典籍,传说光明皇帝乃是末世神明。
          不到天下大乱气候将尽的时候,他不会轻易自光明天宇下降。如今朝廷龙气不盛才有明尊教为惑,不过丞相伯颜尚能支撑,明里董阿以大臣之身兼护法国师之位,密宗正法造诣非同一般,也是强助。只要朝野一时不至于大乱,荧惑虽动,光明皇帝还不至于立刻出世。”苏秋炎缓缓道。
          
          “那么魏某还有几日的安稳觉可睡,”魏枯雪苦笑,“那么我等就先往那光明火汇聚之处铲除五明子么?”
          “贫道以为应当如此。虽然光明火汇聚也未必就是有五明子出现,可是必然是有牟尼明尊教的徒众聚集,五明子也就很可能出现了。”苏秋炎道。
          
          “敢问是哪里?”
          “福建泉州,河南开封,再有,”苏秋炎苦笑道,“就是我这终南山下。”
          “长春真人悟得的天心之术果真神妙无方,”魏枯雪赞叹,而后微微笑道,“掌教近水楼台,终南山下的光明火就请掌教代为收拾了,魏某还是先赴开封附近吧。”
          “那是自然,终南山不敢妄自尊大,这些年间却真是弟子众多,魏先生所到之处,我会命各方弟子略尽所能的。”
          “着实令人欣喜,我们这一辈唯一强过当初的,便是终南山有了上万传人。”
          “也无甚可喜,一千个庸才未必胜过一个俊杰。贵派小辈弟子方才一剑迫退我师弟所用的雪煞天剑气,隐约也有当年常祖师几分风采了。”苏秋炎赞道。
        


        6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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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掌教夸奖。”魏枯雪长眉微微一挑。
            
            “事不宜迟,请魏先生与令徒速往开封方向去罢,不是本派没有待客之心,只是天下苍生性命都在你我手中。贫道有所失礼,还请魏先生见谅。”苏秋炎随手递过一个玉佩,又道,“此物是重阳宫信物碧血玉佩之一,贫道已令开封和泉州众弟子恭候魏先生。此两处近来明尊教极盛,其中倒也有些重阳门下的探子,或许能帮得上忙。”
            魏枯雪也不推辞,把玉佩收进怀里道:“魏某二十七岁修得风雪枯剑,本以为今生没有用武之地,想不到明尊教再起,这点武功非但不够,而且简直遭人耻笑了。”
            苏秋炎摇头道:“魏先生过谦了。还请魏先生听贫道一言,对明尊教内高手,尤其是五明子之流,万万不可留情。一旦错失机会让其逃窜,其光明火复燃之快远非你我所能理解。”
            魏枯雪拱手道:“多谢掌教。”随即伸手握住纯钧古剑,却没有起身。 

          第二章.白铁余(中)

          苏秋炎轻声道:“魏先生不肯离去,想必是还有话问贫道了。不妨直言。”
            魏枯雪凝视手中剑,沉吟良久,这才低声问道:“魏某只是想知道贵派收藏的那件东西最近可有什么动向么?”
            苏秋炎摇头:“那件东西贫道只随师尊看过一次,此后二十年间一直镇在紫薇天心阵里,配合终南山纯阳之气和北斗星相,应该镇压得下。贫道的天心之术略可窥其动静,魏先生不必过于担心。”
            “那么……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苏秋炎面色肃然,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光明一片,夺人眼目,乱人心智。
            远远看去,似乎有光无质。”
            魏枯雪微微点头:“应当是如此了,昆仑山那件东西魏某倒是去看过几次,冰雪寒气之下尤然光明如海,确实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相比之下,昆仑山收藏的物事更让人心惊胆战,还请魏先生小心。一旦那物为其人所得,只怕你我都出不了那片‘光明海’!”
            魏枯雪只是点头,而后提剑而起,转身向门口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秋炎忽然在他身后问道:“五明子还不是贫道真正担心的,贫道害怕的是纵然灭得了五明子,却找不到光明皇帝的传人……”
            魏枯雪已经打开房门一线,远远的看着叶羽独自与数百重阳门人对峙,听到这里,动作稍微缓了一缓,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那神情转瞬即逝,魏枯雪长笑一声道:“且行一步,再看一步罢。”
            “也是,”苏秋炎也笑了一下。
            
            魏枯雪闪身出门,身后的苏秋炎轻轻捻灭了灯火。
            
            周围数百道目光齐射在叶羽身上,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袖手立在自己的龙渊古剑背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周围颇有性子急躁的小道士想仗剑杀过去,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叶羽一身白衣就会微微飘动,似乎衣衫下有一道微风流转。李秋真总是苦笑着制住众弟子,在对方气由心生的绝世剑法下,再多的庸手只怕也是自寻死路。叶羽把真气蕴藏不露,已经算是给重阳宫面子了。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了,叶羽的心里越来越乱,周身的剑气流转也不知快了多少。他隐隐觉得这一次将有什么绝大的危险降临,而且周围的一切好象都陌生起来,包括自己跟随了十年的师傅魏枯雪。
            
            李秋真也暗自紧张的时候,忽然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大笑,笑声由远及近,笑者缓步而来,一派悠闲的神态。“重阳宫果然不同凡响,不同凡响。”魏枯雪大笑着说道,随手拔起地下的龙渊剑送回叶羽腰间的剑鞘,又道,“我们出门来借钱,万万不可仗势武功,和终南山的道长们坏了交情。否则借得这一次,就怕没有下一次了。”
            “得罪得罪,劣徒无知,无知,”魏枯雪满脸笑容的对李秋真连连作揖,“都是在下管教得少,又连续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这才把他的性子给惹了起来。
            想必道长世外高人,不会介意吧?”
            叶羽在他身后看见师傅越笑越开心的样子,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多言语。
            
            李秋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魏枯雪郑重的说道:“贵派掌教苏先生果真是慷慨侠义之辈,魏某与之素不相识,千里借钱,他居然一口应允。这五千两银子还请李道长代为筹措了。”
          


          7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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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两银子!”李秋真吃了一惊,终南山虽然富有,可是五千两白银也绝不是小数目了。
              
              “是啊是啊,是笔小数目,本不劳道长费心,可是在下和小徒有事要往开封去,所以银子现在就要,所以只好麻烦道长亲自提取。”魏枯雪说得相当诚恳,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李秋真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
              
              随后魏枯雪把李秋真抛在一边,对叶羽道:“叶羽,准备一下,将就着在重阳宫吃些东西,我们这就要上路了。如何?”
              叶羽平静的点头:“师傅你是不是忘记问道长们再要两匹好马了?”
              “有理有理,”魏枯雪拍手笑道,立刻转身对李秋真道,“那么李道长,再加两匹好马罢。在下和劣徒身量颇高,份量也不轻,马是一定要高大强健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扯了扯叶羽的衣袖走向重阳宫的膳房。
              
              李秋真和周围的小道士大眼瞪着小眼,还听见远远有魏枯雪的声音:“重阳道菜天下一绝,想必你没有吃过罢?”
              “那师傅你是吃过的么?”
              “为师也只是饱读诗书,从书上知道的。你可知道重阳道菜为何名传四方?”
              “该不是因为重阳宫的大厨也饱读诗书吧?”
              “非也,乃是因为终南山有的是银子,养得起好厨子。哈哈哈哈……”
              “师傅,有什么好笑的么?”
              “没有。”
              “那你又大笑什么?”
              “日日紧绷着脸只怕是老得快,你难道不知道么?”
              吃饱了饭的师徒二人被数十个道士送下山去,早有马匹伺候。两人跃上骏马,魏枯雪从李秋真手中抓过一把银票,数也不数的揣进怀里,拱一拱手说声多谢,两骑骏马就沿大路往祖庵镇去了。李秋真灰头土脸的回到山上,安排了一众弟子回去晚修,独自来到忘真楼前。
              
              “掌教师兄,”李秋真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师弟,大家可都还好?”苏秋炎平静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没什么大事,也算是万幸了。”
              “好。”
              “师兄……”沉吟良久,李秋真终于问道,“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楼内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是苏秋炎的声音:“师弟,不是师兄刻意隐瞒。只是这件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其实你也明白,你我之中,师尊当年更宠爱你一些。最后之所以我继承了掌教的位置,其中确实有师尊的不得已。也就是担心有这一天!此事上关天机,牵扯万千的生灵,道术上你资质有限,不知道也罢了。”
              “师兄道术修为深湛,我从未有过放肆之心。”李秋真惶恐的回道。
              
              “不相关,不相关,这个位置也非我所眷恋。也许经过此事,这个位置终究还是只能你来坐……”声音断了一下,又接道,“从今日起我还要闭关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即使重阳宫前血流满地,也绝不允许一个人进这忘真楼来!”
              “是!”李秋真汗流浃背。
              
              “去吧。”
              李秋真刚刚离去,一个黑衣的影子从房梁上降下,轻飘飘的落在楼前。
              
              “你来了?”苏秋炎在门里小声问道。
              
              “是,掌教!”黑衣人黑巾蒙面,声音异常的嘶哑。
              
              “飞鸽放出去了么?”
              “弟子已经通知开封的同门注意昆仑门下的动向。以谢童的机敏,魏枯雪师徒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错过他的眼睛。”
              “好,那么我们派往昆仑山的人到了么?”
              “可能还在路上,但以薛师弟的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出什么漏洞。”
              “通知薛湘不可轻举妄动,月照山庄不是好进好出的地方。你就去泉州吧,那里的光明火飘忽不定,为师以为是五明子中的妙风在那里出现了。以你的修为,不一定能制得住妙风。要么不打草惊蛇,可一旦有机会动手,即使死也一定要将妙风除去!”
              “弟子明白!”黑衣人单膝跪地,沉声应道。
              
              “玄石,你最近进境如何?”
              “纯阳先意剑还有最后一重玄关未能渡过,南天离火真融已经可以随意流转,只是气息还接不上来。多谢师尊关心。”
              “玄石……”苏秋炎欲言又止,微微叹息之后还是说道,“我知道你在道术武功上勇猛精进,可是无论纯阳先意剑还是南天离火真融,要达到最终的境界都要以气化形,也就必须进至物我两忘的地步。你如果心中不能忘,只怕永远和至高的境界无缘。”
            


            8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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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黑衣人喃喃,沉默了许久,他对着门口磕头道,“弟子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竭尽全力去忘记不成?唉,委屈了你,委屈你们这些师兄弟,”苏秋炎似乎很无奈。
                
                “弟子知道师尊的苦心。”
                “去吧。”随着一声令下,黑衣人风一样消失在庭院里,重阳宫还是寂静如斯。
                
                祖庵镇的夜静悄悄的,镇上的人们都已经睡下。深秋的夜晚冰凉如水。
                
                忽然间,一阵铁蹄轰鸣,直逼镇上而来,吓得满镇的婴儿大哭起来,镇上顿时为一片慌张所笼罩。人们惊恐的缩在门背后看去,只看见早上路过的少年和汉子又一次勒马在客栈前。
                
                这一次老板学乖了,急忙打开大门,招呼伙计和老板娘一起迎在门前。魏枯雪看见一排人挑着灯笼点头哈腰的候在客栈门口,也不吃惊,叫伙计牵马去喂,呵呵笑着直入大门。先是要了二十斤卤黄牛肉,五十张饼五十个馒头,都叫捆在马背上。然后叫齐了客栈里所有的菜,十斤花雕,一碗一碗的和徒弟对饮。 
              第二章.白铁余(下)

                “喝啊,徒弟。”魏枯雪呵呵笑着,亲自斟酒,不停手的递给叶羽。
                
                叶羽不象魏枯雪那样贪酒,不过魏枯雪每次递过,他也总是不动声色的一干而尽,随手把碗摞在一边。他每次换一个碗,到了十斤花雕将尽,叶羽身边的碗堆得比魏枯雪还高。叶羽一双晶亮的眼睛静静看着魏枯雪,而魏枯雪早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喝啊,徒弟。”魏枯雪已经摇摇晃晃了。
                
                叶羽一手按下道:“师傅,酒喝完了,若是想喝还得再要。”
                “好,”魏枯雪笑道,“反正不缺银子,不要辜负了终南道长们的好意,再来五斤!”
                “要灌醉我大概还得十斤不可。”叶羽静静的说道。
                
                “十斤?”魏枯雪苦笑,“只怕再来十斤师傅却要趴下了。喝酒这个东西,教会徒弟醉死师傅。好罢好罢,灌不醉你,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不过师傅现在醉得厉害,可不一定能答对。”
                “那好,”叶羽的笑容柔和,缓缓问来,“师傅今日入重阳宫却没有和苏真人对敌,是吧?”
                “算是没有动手吧。苏秋炎那个老道浑身冒火,若是真和他力拼,师傅现在恐怕没有力气喝酒了。”
                “那么是商量喽?有什么事情值得师傅一连奔驰半个月赶到终南山来,非要亲口和终南掌教说呢?”叶羽发问的脾气倒是和魏枯雪一样,不紧不慢的。
                “唉,”魏枯雪叹息一声,“我本来想说我就是来管苏秋炎借银子,可是想来想去,我们月照山庄也不缺银子,终究还是骗不过你。罢了,说实话吧,你可要有心情听才行。”
                叶羽微微点头,端正身形,不再说话。
                
                “好吧,我魏枯雪门规不严,养出好一个傲气的徒弟,”魏枯雪摇头笑道,沉思片刻才慢慢说道,“大约是唐朝初年,长安繁华,西域商人络绎不绝,其中便也有了僧人。那时候的僧人可绝非现在佛寺的和尚可比,身份尊贵,王公贵族无不趋之若骛。单单唐宪宗一朝就先后七次迎接佛骨入宫,每次都要花费几十万两白银。长安百姓更有刺血断臂作为供奉的,当时韩退之见到迎佛骨之举屡屡劳民伤财,于是上书谏言皇帝。韩公文起八代之衰,那篇文章更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妙文,为师还记得其中的名句曰……”
                这时候魏枯雪抬了一下眼睛,看见叶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啊,那好,那好,既然你不喜欢听韩公的文章,我们且继续说和尚,”魏枯雪见叶羽眼光不善,急忙绕了回来。
                
                “和尚?”叶羽不解。
                
                “不是寻常所说的和尚,那些长安的西域胡僧并非都象少林和尚那样拜的是释迦牟尼祖师。其中有称袄教,又有称景教,拜的神佛各不相同。还有一支唤作明尊教,大约是贞观年间传入中土的,那时长安有所谓大云光明寺,就是明尊教的僧人所建。”
                “那距今可也有七百多年了。”叶羽道。
                
                “不错,可是明尊教的弟子却与和尚不同,他们吃斋拜佛之余,出了个杀人的魔头。那人唤作白铁余。”
              


              9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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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铁余?”叶羽忽然问道,“可是高宗永淳二年在绥州叛乱的白铁余?”
                  “好,没有枉我教你读书,还是我师傅功德无量,”魏枯雪大笑,“按照史书,后来朝廷派遣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与夏州都督王方翼讨伐,夺其城池,生擒了白铁余。可是那个白铁余却是假的。”
                  “假的?”
                  魏枯雪笑容敛去,缓缓点头:“先听我说。那时白铁余手下并无精兵强将,可是数年之间雄据一方,声势惊动朝廷。他所倚仗的,正是一身的武功!”
                  “武功之道即使再强劲,怎能和朝廷军马相抗?即使以师傅你的剑气恐怕也无法独自抵挡三千铁骑吧?”叶羽摇头。
                  
                  “这且再说,可是你不相信别人,你却要相信我们昆仑派常先师常笑风!”
                  “常先师与此有关么?”
                  魏枯雪沉沉点头:“常先师武功通神,几近剑仙的境界,确实是一人足以抵挡三千铁骑的绝代高手,可是他最终就是因为白铁余而死的。”
                  “难道那白铁余的武功尤在常先师之上?”叶羽悚然动容。
                  
                  “不错,只是我不知道白铁余那算不算是武功,”魏枯雪苦笑,“事实上以当时朝廷的军马根本无法剿灭白铁余本人,绥州之所以被攻下,是因为白铁余本人当时正在西域。而最后格杀白铁余的,是朝廷三千精骑和武林各派七百余名高手。那一战最后生还的只有本派先师常笑风和终南祖师空幻子,而此二人所谓的生还,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看着叶羽瞪大的眼睛,魏枯雪冷笑道:“不敢相信是不是?可是这都是真的。
                  明尊教的武功不是尘世武功,而是天仙神道一类的东西。白铁余号称‘光明圣皇帝’,武功更是教中第一,仅次于他的是明尊教的五明子。那一战的细节我们已经无从知晓,只知道最后常先师以雪煞天剑气配合空幻子大师的南天离火真融将白铁余斩杀。那一战后,武林百年凋凌。”
                  “难道世间果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冷汗从叶羽的鬓边滑落,魏枯雪淡淡的语气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时间客栈里沉寂下去。
                  
                  “天地间你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还多着呢,”魏枯雪终于打破了沉默,“后来武宗灭佛的时候明尊教死伤过半,从此没落。大宋末年,方腊军中又有明尊教妖人。然后……就到了今日!”
                  魏枯雪长吸一口气:“明尊教的势力又起于野间,只怕五明子和那光明皇帝都还会出现!”
                  “难道会死而复生?”
                  “会不会死而复生为师也不知道,可是为师知道明尊教所谓明尊永在,光明不灭之说。只要还有明尊教,光明皇帝就一定会再回来!”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魏枯雪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扑朔迷离的光芒,而后缓缓退去,又是一片朦胧。
                  
                  “那么师傅是要和苏真人一起对付明尊教的人?”
                  “是啊,是啊!不过今夜就到此为止,为师困了。”魏枯雪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往桌子上倒头就睡。他一睡就死,片刻后酣声已经响起。
                  
                  叶羽无奈的摇头,他原本还有很多不解的事情,可他知道魏枯雪不想说的时候,谁也劝不动他。叶羽从小就在昆仑山月照山庄长大,开始跟随昆仑上一代掌门苏忏轩。五岁那年,苏忏轩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少年,这就是十七岁的魏枯雪。魏枯雪后到,却先他而成为了昆仑山的弟子。而叶羽成为昆仑弟子则是苏忏轩醉死之后的事情,魏枯雪那时候不过二十二岁,收下了他唯一的弟子叶羽,悉心教导剑术文章,至今又是十年过去了。比起前代掌门苏忏轩,魏枯雪要和蔼宽仁得多,尤其和叶羽之间,丝毫不讲究长幼尊卑。可是同时,魏枯雪也比苏忏轩难懂得多。叶羽跟随了他十年,可是让他说魏枯雪是个怎样的人,叶羽还是一头雾水。
                  魏枯雪的一举一动中,有着什么东西,叶羽看得到,却永远都看不懂。
                  
                  叶羽起身把披风搭在师傅的肩膀上,提起龙渊剑就要往客栈二楼去。
                  
                  “普启一切诸明使,及以神通清净众,
                  各乞愍念慈悲力,舍我一切诸愆咎。
                  
                  上启明界常明主,并及宽弘五种大,
                


                10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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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常住宝光王,无数世界诸国土。
                    
                    又启奇特妙香空,光明晖辉清净相,
                    金刚宝地元堪誉,五种觉意庄严者。
                    
                    复启初化显现尊,具相法身诸佛母,
                    与彼常胜先意父,及以五明欢喜子。“
                    客栈外萧疏的秋风里,忽然飘起了漫漫的歌声,好象客栈的四面八方有无数人在低唱一段古老的经文。隐隐约约的在耳边萦绕不散。叶羽猛的停下脚步,缓缓的转了身向门口走去。
                    
                    “徒弟,好象有歌声啊。”本来睡在桌子上的魏枯雪忽然提起头来,朦胧的睡眼里有一缕淡淡的锐气。
                    
                    “我去看看,”叶羽点头。
                    
                    “不必,是明尊教!说妖人,妖人到。明尊教的妖人师傅也没见过,这个新鲜热闹还是我自己去看看的好。”魏枯雪从叶羽手里取过了龙渊剑,长长的打个哈欠。
                    
                    正要往外面去,那客栈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紧张的扯住魏枯雪的袍子道:“客人,客人,千万不能去啊。明尊教的人都有一种妖术,好生可怕。如果不是他教中之人去看他们教内的法会,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魏枯雪抬起看着屋顶,一本正经的摸摸自己下巴,而后拱手说:“原来如此,多谢老板提醒,不过……”魏枯雪笑了起来,笑声清越,一边笑一边凑在老板的耳朵边道:“在下的妖术也不差吧?”
                    只见龙渊古剑一闪回鞘,四周的灯火全部被冰寒剑气杀灭,一片漆黑里,魏枯雪大笑着穿窗而去,叶羽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若是害怕,你先回房去吧。”
                    老板原本木然当场,给叶羽拍醒过来,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往楼上跑去。
                    叶羽无奈的摇摇头。楼下的黑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端坐在椅子上丝毫也不担心,以魏枯雪的剑气他确实也没必要担心。可是他心里却有些乱,不仅因为魏枯雪的话,还有屋外幽幽的颂经歌声。
                    
                    忽然间,冰冷的狂风吹开了周围所有的窗户,阴森的气流在一瞬间灌满客栈的每个角落,所有的窗户都在风中剧烈摇晃,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叶羽猛的起身,右手按住了桌上的紫色包裹,那里面是古剑纯钧,他不能用的剑,可他几乎要忍不住拔剑!面向狂风他瞪大眼睛,直看向客栈的大门。他能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客栈周围流走。
                    
                    出乎他的意料,风渐渐停了下去,门那边也静悄悄的,除了被吹开的窗户,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叶羽不禁怀疑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轻轻的扣击声响起在叶羽背后。叶羽面沉如水,没有动作,没有回头,剑气却缓缓落到了他的指间。隔了一会儿,扣击声又起,叶羽回头,扣窗的声音来自唯一一扇没有被吹开的窗户。
                    
                    一步一步,叶羽走向窗户,右手修长的五指慢慢的扣上窗户,若有若无的剑芒在指间吞吐,他知道扣门的人就隔了一扇窗,和他相距不过咫尺。镂花木窗在他雪煞天的剑气之下脆薄如纸,只要叶羽发力,木窗立即就会被摧为碎片,无论窗外是什么,只怕也难逃森寒剑气的临面一击。
                    
                    犹豫了很久,叶羽指上终于发力,食指中指轻轻弹开了木窗。窗开,放入一地的月华,原本阴霾的天空竟已浮云散尽,挂起了一只冰轮。
                    
                    黑衣的少年微笑着看他。


                  11楼2005-12-0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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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5.32.126.*
                    s


                    12楼2009-10-02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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