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忖的时候,希澈好像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有脚步声。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韩庚走过去,轻轻搭上希澈的肩。
“出来透透气,反正站在那里我也什么都看不见。”希澈说的还是这样轻描淡写。
“别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的。”韩庚甚是紧张地说到。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么?我难道不是你眼中那个有理想,有未来的金希澈了么?”希澈紧绷的神经似乎被这关心的话惊觉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自己有多没用,看不到,就会被桌椅绊到,就会被路上的石子硌到脚,甚至连我当作生命的绘画也停止了。我看不到颜色了,我看不到正洙了,看不到你了。心里的天使崩塌了,举起笔在画布上扫下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你真得很在乎自己是不是能看见么……”
“换作是你,你呢?会不在乎么?看不见五光十色的万物,对于画家来说无疑是致死的打击。那些色块的撞击,艳丽的条纹,从失明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不能掌控他们了,难道我还能装作不在乎,若无其事么?”
“希澈,或许我们能一起离开这里,不再接触画笔,去适应新的生活。”
“那是我的生命!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希澈拿开搭在肩上的手,想离开。“失明这段时间我真的很绝望,想过死,也不止一两次。但我知道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希望我能好起来,于是我选择不放弃被你珍惜过的性命。我爱你,所以也为我想想好么?我想恢复视觉的心,从来没有停止过。”
韩庚见希澈四处摸寻着想离开,急忙过去牵起他的手。“……来,握紧我的手,我带你回去。”希澈并没拒绝,搭在韩庚的手腕上,一起走了出去。“对了,医院给我打电话说可以做手术了呢。”韩庚挑起话题,装作很轻松,但他自己知道,医院并没有给他任何电话。
“真的么?什么时候?明天可以么?明天不行,那后天呢?或者大后天?什么时候可以?”希澈听到这个消息,紧紧反握住了韩庚的手腕,忙不迭的问着,连回答的空隙都不留给韩庚。
原来他真的这么在乎能不能看见,能不能摆脱失明的困扰。既然他能快乐,我又在犹豫什么呢?韩庚啊,你自己不也希望他能快乐么。可他看不见,触碰不到心爱的画笔,又怎能快乐呢?
韩庚细细思索着,下了决心。“恩,我去跟医院联系,下个礼拜吧?恩?”
“好,都听你的。”
有很久了,没见希澈这样开心过。一天天像孩子那样问着韩庚,“是不是做完手术了,就什么都能看见了?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终于又能看见你了,不再是你的累赘了呢。”
“傻瓜,你什么时候都不会是我的累赘。只怕以后……我会成为你的负担。”韩庚压抑了一下语调,他担心的是,以后,他不能再陪在希澈身边了。他懂希澈的,倘若希澈知道是他将自己的角膜捐出来了,势必是不会同意的。现在这样,也只能瞒着他了。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