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找贺兰?”
香炉燃着紫檀香,微醺的香气弥满整个居室。司马承帧半卧在铺着虎皮的榻上,手支着头。栗色的发丝下,一双狭长的狐眼看着榻前笑容明媚的少年。
“唐麟来过了。”
“是呢,方才还在廊上遇见了。”侍女早已屏退,贺兰为案上的空杯续上水,递到软榻上慵懒男人的手中,“不知是什么事?”
司马承帧浅饮一口,只余微热的茶水滑入喉管:“没什么,说是监门卫那边有点事,要回屯营几天。”
贺兰微怔,司马自顾的低语:“啧,真不像那个男人的作风,居然还特地来告假……”
“对了,最近第一坊没出什么事吧?”
“呵呵,贺兰几时让先生担忧了,先生放心,一切如常。”
“也是啊,”司马不由笑起来,放下杯子,身子更往塌里靠了靠,“你去休息吧。”
“先生也早点休息。”
闻言,司马却皱起了眉,虽然这么多年应该早就习惯了,但想到夜里贴在身边那具冰冷如蛇的躯体,微薄的睡意立时散了。春寒还未消呢,唉。然而狐眼一转,笑意晕开:
“贺兰。”
走到门口的少年回过头,“先生?”
“阿光明天要出门,你叫下人收拾一下。”
“阿光要出去?”
“是啊,”司马呼出一口气,“年前,牡丹狮子的事后,他一直不爽,现在正好让他出去散散心。”
贺兰了解的点了一下头,笑意更盛:“去多久啊?”
“呃……谁知道呢,或许他玩心大起,一两个月不回来也说不定啊。”
他回房的时候,夜已深了。宵禁的时间早已过去,他熟门熟路的绕过金吾卫的巡哨,溜回了营里。房间里一片漆黑,忽然桌前燃起一丝亮光。
“怎么突然回来了?”
白衣高冠的男子放下火折,蜡烛的光晕映得他的面孔一片暖色。
“不知道我要回来,你会在这里等?”火光渐大,唐麟满脸阴郁,又忽然勾起嘲讽的笑,“相交多年,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卜卦……”
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慕慈皱起眉:“军医薪告诉我的。”
唐麟拿起茶壶,仰着头就往嘴里灌。洒出的茶水顺着脖子淌下,在蜜色的皮肤上留下蜿蜒的水渍。慕慈看着他,原本皱起的眉又展开,折扇点唇,笑如暖玉:
“我也才知道你还学会人家借酒消愁了……不过,若是你真能醉了也还好,偏偏却是个千杯不醉的体质。你这样不是白白糟蹋好酒么。”
“啪!”茶壶重重落在桌上,唐麟抬起脸,俊美的面孔邪气肆意仿若鬼魅:“我唐麟的事,你管的着么?”
“……”
谦和沉稳的男子脸上难得出现震惊的表情,唐麟嗤笑一声,转头翻身上床:“滚吧,老子要睡觉!”
风从门口灌进来,烛火明灭几下便完全熄了。沉沉的黑暗中,良久才传来男子叹息似的声音。
“晚上去药庐,是为了他么?”
夜风推门,闲语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