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祭仪式
     我们该怎么生存下去？
     这是2000年前，流浪在今克罗利亚的大地上的温科特·伊斯坦，心中所估量的问题。
     作为真魔国前任王佐、温科特前任领主莎伊曼·妮拉的弟弟，他曾经被确定为温科特领主的第一继承人。年轻气盛时，他曾经带着几名随从，闯进邻国阿斯特兰王国境内，这一举动，最终导致了这个当时大陆最强大的国家灭亡，于是声名远扬。
     后来，那次改变一切的战争中，莎伊曼因魔力透支而牺牲。莎伊曼虽然生前与魔王关系很好，可惜还没有谈婚论嫁，自然也没有子嗣，原则上讲，领主之位应该直接由伊斯坦继承。
     不过温科特的长老们并没有这么做。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最后他们选定莎伊曼的远房侄子为新任领主。可怜的伊斯坦只能眼看着囊中之物被他人夺取。
问题还没有就此终止。新任王佐恰好是伊斯坦的仇敌，他的心腹重臣逐渐被疏远，自己的职位以至于性命也变得朝夕不保。最终，于某日，为了自身安全，伊斯坦带着全部家属，以及部分亲信，远赴新的任职地——卡利克里亚。这片地方处于真魔国的边境，可以说是寸草不生。不仅是这样，没过几十年，人类就把这里攻占了，而他的祖国，从来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失望的伊斯坦，从此踏上漫长的流浪之旅。
     69年前，温科特·加斯法亚，即克罗伊斯·莉雅的父亲，成为温科特的首领。当时的海外温科特，已经在史马隆边境一些地区已经有了定居点。而加斯法亚的成就，在于成功的将这些零散的定居点，组合为实际意义上的政权，并拥有了自己的军队。温科蒂兰的雏形——新卡利克里亚（New Calikeria），就此形成。
     22年前，加斯法亚临终前，把首领之位传给心爱的三女儿——温科特·克罗伊斯·莉雅。虽然最早即位时，由于身体条件原因，加上还是女儿之身，她的执政能力遭到过质疑，其太过温柔的性格也很灵大臣们担忧，但伴随着在那次史上最为惨烈的人魔大战，新卡利克里亚在莉雅的领导下，取得守卫战役的胜利，日后又带来这里人类与魔族和谐共处的局面，所有人真正的认识到她的卓越才华，她的名声也因此传遍大陆。就在仅仅半年前，他们软硬兼施，最终于小史马隆签订条约——条约规定，新卡利克里亚宣告自治，更名温科蒂兰，在18个月内从属于小史马隆，后者有名义上的主权，之后温科蒂兰有权决定自己的路途，继续自治，或是独立。
     伊斯坦踏上温科特伟大的流浪旅途时，曾经思考，怎样生存。现在的温科特人，已经完满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还有——
     信仰？
     居住在远离真王的土地上，曾经还不能使用魔力，吃饱喝足之后，该做些什么？该相信什么？该崇拜什么？
     依旧是真王。无聊之余，温科蒂兰的自有宗教形式——真王教出现，代表着主要温科蒂兰居民的信仰。相传，这个真王教，就是伊斯坦再一次梦里见到真王后，创立的。他坚信，真王还没有抛弃他们，这些只是一种磨难，未来有着温科特人的任务。他梦见真王的那个晚上，被确定为真王教最重大的仪式——夜祭仪式。
     没有信仰，就没有现在的温科蒂兰。
     莉雅穿着一件紫黑色的晚礼服，外面披着一件白色斗篷，中性的设计，包裹着姣好的身材，左手递给雷伊娜，右手拿着一只权杖，通体白色，浮雕着一条蛇状生物，处在顶部的蛇口里含着一颗硕大的纯白色半透明宝石。脸上带着坚定地表情，隐藏了下午时的温婉动人，现在是以领主的高贵优雅，站在聚集在祭坛之下的温科蒂兰的众人面前。祭坛下一阵欢呼。
     “那个是领主莉雅小姐吧？”


     那个晚上，阿卡贝路多很早就离开了，孔拉德喝了很多，有利说了很多，浚达如同失踪一般；小保始终在一边安静地陪着，没有插话，一切发生在身边，又仿佛只是个局外人，没有与他的交集。如果不是有利偶尔的回头，发现小保若有所思的样子，恐怕他只会是夜祭后宴会的被忽略的看客。
     “保鲁夫，在想什么呢？以往你可没有这么安静过呐。”
     “没……没什么”像受伤的小猫，轻盈的躲开。
     直到深夜，有利和小保，架着神智上似乎有些不清楚的孔拉德，回到旅馆。
     “孔拉德这个家伙，分明不能喝酒，却偏要喝这么多，真是的。”
     “我还以为他会很能喝呢，没想到……诶？浚达哪里去了？”
     “没看到。从夜祭开始就没看到他的影子。”
     “这么说他没跟着回来？啊呀，我怎么把他忘了，不会有事吧，他？”
     “放心，他那么大年纪了，应该会找的回来。有利，你先去洗澡吧，我来处理这个家伙。”
     有利听话的去了浴室，留下小保一人把路都走不稳的孔拉德送到床前，结果脚下没站稳，摔倒在床前，床上的人就势把还没来得及抱怨的他揽在怀里。
     “喂，孔拉德！你干什么！放开我啊！”就这样，小保以着极不舒服姿势，半跪在床前，身子被紧搂着，脸因羞愤而红得可以和番茄媲美，愤怒得朝着酒醉的青年大吼。
     “抱着保鲁夫，还是这么温暖呐……”
     “孔拉德，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
     “啊，当初你成天都粘在我怀里，可是现在一点都不愿意亲近小哥哥了。”怀抱没有松开，反而是收的更紧了。
     “唔……不管怎样先放开我的说，这样子很难受的说……”无奈力气还是比不过，只好在怀里哀求着，连声音也放软了。
     “你还是这么瘦，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还是没有长大呢。这样小哥哥咋么能放心呢?”
     话音刚落，小保却静静地伏在孔拉德的怀里，没有继续挣扎。孔拉德熟睡的鼾声响起，聆听着曾经是最亲近的人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突然有股落寞，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都是这样的，总感觉失去了什么。
     “啊……喂！你们在干什么，保鲁夫！”有利很是时机的从浴室里出来，正好看见趴在孔拉德身上的小保——从那个角度上看上去，姿势及其暧昧，感到胸口有股火团在燃烧，于是冲上去，把还在发愣的小保扯到自己怀里，“这件事你一定要跟我解释清楚，你们这是干什么？！”。
     “有利，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孔拉德他喝多了……呃，有利，别生气啊，真的不是……”有利真的发火了，小保慌了神，惊恐的望向有利，可怎么解释也不对啊。
     看到那双诚恳中带着惊恐万分的翠绿的有如湖底的双瞳，和那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利不忍心继续凶下去，相反还有点想笑的冲动。忍住笑，故做严肃的逗他一下，“不过再怎么说，要我怎么原谅你呢？是不是该有点惩罚？！”

第三十一章 水灵之幻界（前篇）
     “惩罚……等等，有利你……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做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看着有利表情凝重的走过来，越发紧张起来，都是孔拉德，喝那么多，恐怕明天问他都什么不记得了。有利的脸逐渐拉近，再拉近，近到可以数清他修长的睫毛，耳畔流过的，竟然是和往常一样——不对，是比以往还要温柔的声线——
     “傻瓜，我怎么忍心惩罚你呢？”宠溺的抚摸揽在怀里的金色脑袋，突然想起今晚暴露副的种种反常，不禁又开口，“呐，保鲁夫，今天你是怎么了？这么安静，一点都不像你。”
     “我……不知道……总感觉不到属于我的地方，好难受，好空虚……有利可以和别人说笑，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子，可是今天……真的很扫兴啊……”
     他真的很奇怪，可又很令人爱怜。
     “有利，你说，我是不是一直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点都没有长大过？”
     “呃？”
     “算了，问你等于没问。睡觉去吧，很晚了的说。”
     “那个，真的不用等下浚达么回来？”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干嘛那么关心浚达啊？！说，你和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哪有啊~~~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啦~~~”
     “哼。”
     夜幕下，温科蒂兰的郊外，一片早已淹没在杂草丛中的废墟中，附近几排亡灵的十字架，已经满是尘土。一位身着素色长袍的长发男子，默然伫立在其中一个十字架前。不远处的夜祭仪式还在继续，灯火辉煌的派对依然进行，可他的眼角见不到半点愉悦。扎好的一束稀有的绿色兰花安静的躺在旁边，汲取夜晚可怜的光辉，暗淡却依然美丽。
     “我又回来了，伊维特(Yvette)。对不起，让你等得太久了。”
     呼，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有利睁开双眼，长伸着懒腰，首先看见的不是以往叫自己早起的孔拉德——那位还在洗手间沉浸于宿醉的痛苦中，竟然是在藤椅上无聊的翻着日记的——冯•克莱斯特卿•浚达。
     “浚达啊，你昨天跑哪里去了，等好久都没见到你。”
     “对不起，陛下，因为昨天去拜访了一个朋友，所以没能一直守候在陛下的身边。”
     “这样啊……不过浚达，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呢。”
     “啊？我的脸色不好？啊呀，那怎么行，怎么能让我的憔悴，影响到陛下一天的心情——等一下我，陛下，浚达马上就回来~~~”即将进入花痴状态的王佐大人，飞也似的奔向浴室。
　　当浚达结束鼻血喷涌状态的折磨，孔拉德告别宿醉的煎熬，保鲁夫拉姆从温暖的床铺起身，个人洗漱完毕，温科蒂兰的使者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略作外交上的交谈后，众人上车赶往郊外。
     温科蒂兰与克罗利亚接壤，延续邻国的海洋性气候，这里气候温暖湿润，一年里的气温变化不算很大。得益于此以后，在近郊就可以见到满山遍野的树林，这些树林也使得这里成为异世界里最重要的木材生产地。
     马车在密林间的小道，行驶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到达一片林中的开阔之地停了下来。等到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玛雅人的金字塔样子的建筑，正面坐着约有十几米高的石质人像，通体白色，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洗礼，而沾染半点污迹。
     “先祖温科特•伊斯坦，是在他去世后不久竖立的。”
     “诶，你们都已经到了？”吃惊的向雕像的底座旁边望去，原来莉雅和雷伊娜早已经到达。
     “好吧，那么大家跟我进去吧。”
     “呃，等下，不是说是行宫么？这里哪有什么行宫啊？我们进哪里去啊？”有利不解，没错，这附近除了这个雕像，就在没有其他的什么建筑了，更不用说是长得像是行宫的。
     “所以说才是秘密行宫啊。如果随便让外行人看出来，岂不是谁都知道拿东西在哪，谁都会来抢了？”莉雅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宝石，摸索一阵后，塞到底座浮雕中间的一个凹槽里。在她手上逐渐出现青色的光芒，片刻之后，一块石板从浮雕中央移开，露出一片漆黑。
     “行宫的入口就在这里，等瘴气散尽就可进去了。”
     “呃，领主大人……”
     “什么事，浚达阁下？”
     “你刚才使用的，应该是魔力吧？这可是在人类的土地上。”
     “浚达阁下，听说您是来过这里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魔族凭借魔石的力量，依然可以发动魔力？而且，十八年前，我们才与精灵之王订立的契约，将这里变成了魔力的土地，自如的使用魔力，早已不是什么新鲜问题了。”
     “这样啊……不过，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与精灵之王签订契约？那是连真王陛下也没法做到的啊！”
     “有些人没做，恐怕只是因为不想做。那样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连我这样的，也可以实现。真魔国那边如此多魔力强大的魔族，为什么没人尝试一下呢？”
     虽然光线并不是很好，但刚才首位侧过身的莉雅，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疑似的冷笑，而且刚才语气里的隐藏的傲慢，与昨日的谦逊态度完全不同，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不过好像只有浚达发觉了。
     “浚达，你在干什么？可以进去了。”临进入行宫，孔拉德发觉浚达还在对这入口发着呆，好心的提醒道。
     “哦，知道了。”


　　一段幽暗曲折的地道，凭借着手中火把跳跃的光芒，依稀可以分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略带打磨过的痕迹，使得走起来不会打滑。可是就这样子，并没有行宫的样子。倒像是……墓道……
     “原本这里是温科特流落这里时的据点，为了保密，才建成这样的。在我们定居下来后，为了充分利用战时的资源，这里被改造成了任首领的疗养地，同时也储藏着温科蒂兰一些重要的文物。”
     “疗养？要是我可不会选择这里，一点都没有帮助身体康复之类功能的样子。”小保微蹙着眉，就算是经常有人打理，除掉附着的青苔，但是潮湿的空气，也不会让地道里的味道变得有多好。
     “是么？可不要被这里的外表所蒙蔽呢！我还记得10岁时，父亲大人带我来过一次——那时我还看得见。和现在差不多，也是一股潮气，不过到了里面，就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
     “这里是？”
     短暂的黑暗，迎来的光明的照耀，经由不算狭窄的通路，一路下行，最终到达宽阔的所谓的“秘密行宫”大厅。结构如同歌剧院的大厅分为两层，几乎透明的墙壁上，镶嵌着闪着熠熠光辉的魔石，光芒在大厅中折射出迷幻般的色彩，照耀着地下宫殿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天蓝色的穹顶开着空直通外界，点缀着璀璨的宝石，恰如星辰般闪耀着；四壁各开有两个五米来宽的巨大门洞，另外还有零星的小孔以作通风只用，五色的绸缎勾勒在墙上，围绕着门拱。几座水晶盆景看似无意地摆放在琉璃质的地面，在自然形成的流光的环绕下，像是水边的青山。如果天堂并非幻想，那定是这里；如果蓬莱仙境不是虚幻，那定是眼前。
     “父亲大人说过，所谓水灵的祭品，就保存在正北面靠左门洞里最深处的房间，雷伊娜会带着我们过去。不过大家要跟紧了，这里的房间很多，并且景色据说也有致幻作用，对于伤病者可以减轻痛苦，但是可能使健康者误入迷途。如果不熟悉这里结构的话，就很难再走出来。雷伊娜，带路吧。”
     门洞内的走廊墙壁的装饰，与大厅没有太多差异，只是光线略微黯淡了些，沿着走廊两边各开有一排门洞，漆成冷色调的木门紧锁着，偶尔见到门上挂着铁牌，刻着与真魔国文字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的字符。
     “呐，保鲁夫，不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不会是宝藏，或者怪物吧？”
     “你这菜鸟，又要干什么？”
     “有利陛下是问这些房间么？因为温科特人的特殊体质，死后必须火化，而当初流浪是没有时间下葬骨灰的，于是保存骨灰就逐渐被接受，最终成为定式，那些挂着牌子的房间，就是专用于安放已过世首领和重臣的骨灰；那些没有门牌的房间里，主要存放温科蒂兰最为重要的那些珍宝。往上一层也是类似结构，不过那里主要作为起居室。”
     本来很小声说的，没想到还是被莉雅给听见了。
     走廊的尽头，通往一座圆形的房间，高高的穹顶掩藏在头顶黑暗的一片之中。房间中央的水晶台上，金属质感的架子斜躺着一面铜镜，水磨的镜面，映射出房间里幻变的色彩，几颗如海洋般纯净的蓝色宝石，均匀镶嵌在周围周围镂空的花纹中。铜镜基座上，清晰刻着泛着水蓝色光芒的精灵文字——
     水灵之幻界。


第三十二章 水灵之幻界（中篇）
     水灵之幻界？看来就是那个祭品的名字了。
     有利上前，就想拿下铜镜，却被身边的小保拦住——“就这么简单得到了，恐怕有诈。有利，还是小心点。”
     “保鲁夫，你也太小心了吧，莉雅不会害我们的，对吧？莉雅小姐？”
     “哦？当然的，有利陛下。不过，这件宝物上了封印，外人是不能随便触碰的，否则后果很难预料。如果这样说来，魔王妃殿下的担心还是很合理的。”
     “那当然了，谁知道……诶？魔王妃？你……！”回味过来的小保不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脸上浮现大朵红云，冲着莉雅喊道，没有发觉到对方瞬间的可疑笑容。
     都没有看见么？除了浚达的再次一愣。
     “好了，雷伊娜，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吧。还有，有利陛下，借你的手一用。”
     有利听话的把手递了过去，一下被莉雅的手捏住。一切被小保看在眼里，不减方才的愤怒吼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在干什么？！”伸手就要劈开那两只紧连着的碍眼的东西，无意间瞟过身旁莉雅，一股温和的白光从她的眼睛射出，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只有无力的抱住脑袋蹲下。
     “保鲁夫，你怎么了？不会是心疾犯了吧？”有利发觉小保一副痛苦的样子，也正要抽回手，却被捏的更紧了些。莉雅身为女子，力气竟然比有利想象的大许多，指关节都被握得发麻了。
     “没事的，可能使这里的光线让他不太适应。”气定神闲的声音，从红润精致的薄唇传出。
     “是么？可是……嗷！你干什么，莉雅小姐？！”没想到，莉雅接过来有利的手，就是一口咬在食指上，血珠从指间渗出，滴在铜镜刻着怪异纹路的背面，沿着凹痕渗透、蔓延，直至整个背面染上血色的光华。
     “好了，就是这样了。”
     “什么好了？好痛的耶！诶，保鲁夫，你没事了？”刚才蹲在地上的保鲁夫，缓慢的站直身子。
     “呃，我刚才怎么了？”迷惘的看着有利担心的目光，拍拍脑袋，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刚才的记忆里一片空白，低头发现有利渗着血的手指，突然喊起来，“有利，你的手指怎么了？！怎么会出血？痛不痛？”边说还边抢过食指吻着，这一下可是弄得有利不知所措的脸红起来。
     “你这个大笨蛋，怎么搞的，好好地连手指都会弄伤。这样可以了吧。”从衣兜里掏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干净白布，缠在有利手指上。
     “别叫我笨蛋。还有，包扎这就不用了吧，只是小出血而已。”有点不太适应突来的状况，可是现在的保鲁夫真的好温柔，低垂的眼帘，微微嘟起的嘴，似有母亲的光环笼罩着。
     “少废话，难道婚约者给你包扎，你还不高兴么？”
     “没……没有……”这个包扎技术很不错嘛，比起那个印象派画风的大作，可是好多了。
     雷伊娜笑着看着两只，此时她身后的莉雅食指小心地在铜镜背面上划过复杂的轨迹，嘴里小声念着疑似的咒语，镜面逐渐显露出淡蓝色的标记。颜色很浅，但清晰可见。
     如果见过那个标记的，会认出，那就是温科特的族徽。小保和有利在打闹中，没有看见，但当然没打闹可做的孔拉德和浚达看见了。
     “为什么，心里总有点不安，感觉她要不利于我们一样。”
     “怎么，浚达？”
     “也许只是错觉，每次她回头，总是觉得她掩饰着什么。而且，好像的还在嘲笑我们。”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的。要是在真魔国，肯定会成亚尼西娜和母亲大人那样的魔女。”
     “小心保护陛下。”
     一束很细的蓝光，突然从镜面的中心射出，在漆黑的穹顶上映出光斑。光斑逐渐扩大，照亮整个穹顶，才看到上面的魔石吸收光，显示出绚烂的色彩。斑斓的流光，连接到各个魔石，散发出积聚起来的魔力。随着那道蓝色光柱的扩大，魔力越发强大，保鲁夫拉姆虚弱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迫性力量，无力的倒在有利怀里，紧蹙着眉，手紧紧攥着心口，急促的喘息着。
     浚达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依靠结界的力量，保护着有利和他怀里的保鲁夫拉姆。只有孔拉德暂时没受什么影响，在结界外紧张的握着剑柄，盯着一脸平静的莉雅和雷伊娜。
     “有利陛下，祝你们玩得愉快，在水灵的幻界里。”水晶质的墙壁，发出刺眼的白光，在所有人昏迷之前，听到莉雅莫名其妙的声音，微笑着依旧风轻云淡。
     “你……”
     炫目的光芒小时候，一切归于平静，只是有利等人已不见了踪迹。
     “小姐，这样……真的好么？”
     “有利陛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生气了吧？萨拉雷基陛下那么做，有利都没有说什么呢，何况我们只不过是想借点魔王的力量，为温科蒂兰所用。”而且，要是连这个都逃不出来，怎么还大话说要用它来维护和平？那样还不如在幻界里沉迷呢，也不用你再担心什么战火，是吧，有利？
     幻界，幻想之境界，如梦幻，如理想，终归虚假，终归湮灭。
     水灵之幻界，作为最早流落入人类世界的祭品，几经转手，在2000余年前到真魔国温科特家族手里。祭品的意义，不止是作为什么诅咒之塔的终结，人类对他的青睐，源于它的力量。启动的水灵，创造的幻界，深陷、沉迷、陶醉，直至在虚无中消亡。


幻界——有利
　　唔……好痛……
     等等，这是哪里？
     咦？保鲁夫呢？不会吧，他失踪了？
     还有，大家都没在？
     天哪，这是哪里啊？！
     有利醒来过后，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湛蓝的天空就像是保鲁夫的军装，明媚的阳光——就像是保鲁夫的金发，碧绿的湖水——就像是保鲁夫的眼睛，还有青翠的草地，就像……
     呃……我记得，之前是在温科蒂兰的行宫里，然后一阵白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那么，莉雅小姐不会有事吧，还有雷伊娜。
     不对，保鲁夫刚才很难受的样子，应该是心疾又犯了——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不行，一定要找到保鲁夫……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打算伸个懒腰——怎么感觉不太对？
     “啊咧？！这是怎么回事啊？！”
     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山谷中央。
     现在是什么状况？有利两眼发直的看着眼前的双手——如果考虑到手周围的辉光，那么看起来自然是两只正常的手，可是双手中间的骨架分明的摆在眼前。还有身体——如果考虑到身体周围的辉光，那看上去可能也算是正常的身体，除了那清晰在目的肋骨、脊椎、大腿骨——咦，这个是什么？
     一个有点像是油纸做的东西，不过很轻很薄很软，老老实实的呆在背上，好像是翅膀的形状，而且还扯不掉。
     好像真的是翅膀。
     我们的魔王陛下变成了骨飞？？？！！！
     有利坚信，自己的嘴巴现在已经足可以塞进一个椰子了——如果那里还可以叫做“嘴巴”的话。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喂，小子，别在那里发呆了，快干活去！”
     谁？咦，没人啊？！除了头上飞着的一只骨飞。种种迹象表明——
     骗人！没有人告诉过我骨飞会说话啊！
     “你是新来的么？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规矩。好了，那边的盒子，你给送到血盟城里，王妃殿下要的东西，至于我就陪你飞一趟了。”
     骨飞？我不会飞啊！我怎么会飞啊？一睁开眼就莫名其妙变成了骨飞，你叫我那有空去学飞啊？！
     不过身体仿佛并不属于他的，只是轻微振翅，就腾空而起。飞的感觉真舒服，只是魔王陛下很不幸的有恐高症……
     在经历千辛万苦，克服了恐高症的眩晕之后，骨飞有利谨慎的开口，（因为不知道语言是否相通）：“那个，你说的王妃殿下是？”
     “什么？你说你不知道王妃殿下？那可是前任魔王的小王子殿下，也是魔王陛下的婚约者，不久前他们才成亲的。要说王妃殿下……”
     “等等，现在是第几代魔王？”难道穿越时光隧道了？到了未来或者过去的真魔国？还是以骨飞的形态？
     “当然是第二十七代，伟大的涉谷有利魔王陛下啦！”总感觉那只骨飞投过来鄙夷的眼神，虽然那黑黑的眼眶里，好像没有眼珠的样子。
     那么，王妃殿下……难道是保鲁夫拉姆？这是我的未来？
     那么看下自己的未来，也很不错呢。
     虽然这个样子有点——哇呀——
     在晴朗的天空下，有几只骨飞在滑翔。被有利附身的那只骨飞，不幸遭到气流袭击，几乎惨遭意外……
     不过一切都是幻界而已。
     当然当事人还不知道。
幻界——小保孔拉德
     烈日炎炎下，荒凉的郊野，一个身穿军装的青年，怀里抱着一只小猫，沿着的行人的足迹前进着。那只猫从外表上看，应该是很高贵的品种——柔软的金黄色毛，微睁的眼睛隐约可见的碧绿的眼瞳。
     “没想到居然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现在你和那时候一样可爱呢。”
     “哼，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啊！到现在为止，什么丢脸的事都让我碰到了。还有，别拿那个词来形容我！喂，别抱我那么紧，我会喘不过气的说！”清脆的少年的声音，从猫的嘴里发出。
     “你还是先安静一下吧，要让人看见一只猫会说话，那会是什么表情，保鲁夫？”
小猫在青年的怀里不安的挣扎一会后，不再动弹。
     繁星灿烂，依旧是郊野，依稀能见到地平线上的灯火。名叫孔拉德的青年，怀抱着那只被他喊做“保鲁夫”的小猫，倚靠着石头，篝火映在脸庞上，跳跃着。
     “记得那个水灵的祭品的名字么？水灵之幻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莉雅利用水灵，对我们施用了某种术，令我们陷入幻界之中。”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么？那么有利现在在那里？浚达应该在有利旁边吧？要是不在，就那个笨蛋，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你这么关心有利么？”
     “谁……谁关心他啦！我只是……只是看那个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一定会趁此机会又去勾引什么野女人……而且，我已经没有保护他的能力了吧……”
     “幻境都是虚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有利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也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了。倒是你，就这个样子到哪里都不方便，结果现在我们只好露宿野外了”
     “我都说过了，这又不是我愿意的说！谁知道幻界里会是这样嘛！”


沙发

幻界——终结（一）
　　“小姐，好像回来了一个”
     “这么快？是谁……呃……啊……”
     “莉雅小姐，最好不要乱动，就算浚达只是个文官，但是剑锋是不分文武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温科蒂兰恐怕会伤心吧？”
     “原来是浚达大人，有利陛下居然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呢！”
     “什么？”原本以为一般人等待剑架在脖子上，腿早都软了，更何况是女子，但没想到莉雅除了刚开始受到一点惊吓以外，现在是神色自若，仿佛没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似的。不但如此，紧握着莉雅的手的雷伊娜也没吓得不知所措。
     “心灵最是纯净的人，是最容易从幻界里逃出来的，原本以为有利陛下一定是那样的，没想到反而是浚达，事实真是奇怪呐。”
     “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将手里的剑收回，浚达转到莉雅身前，看着那还是不变的微笑，不禁赞叹这女孩的气度与镇静，“你真的很奇怪，一开始看到你和茱莉亚那么相像的脸，我都差点认错，不过后来发现，虽然茱莉亚生前很擅长心计，但比起你来说，实在差太多了，甚至连我们的大贤者，恐怕都比不上。若是在真魔国，你必是三大魔女之首。”
     “我工于心计？浚达大人，怎么这话像是在损我呢！”
     “一来这里，我就总觉得你的笑里隐藏着什么。我想知道，您怎么知道的那么多？为什么要把我们弄到幻界里？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还有什么问题么？”
     “呃……您怎么能在人类的土地上使用魔力，那个精灵的契约是谁签定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来过这里？”
     “没有了么？”
     “我想就这些了吧……”
     “真的就这些了么？”
     “恩？”
     “其实您真是可爱的说。”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那么我该怎么说呢？先说魔力的事情吧。先祖流浪在人类的土地上时，可以凭借一种特殊的魔石，来激发自身的魔力，调遣非魔族的元素粒子，甚至是神族的，不过这样还是很不方便。
     “至于精灵的契约，其实那个是18年前我在一些亲属的帮助下完成的。那个是父亲大人的遗愿，他是2000年以来流浪的温科特家族最伟大的魔法师，花了很久才让我们能够在这里定居下来。他说，如果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魔族的契约，那么魔族在这里的存在就完全是合理的了，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家的梦想，也许就可以实现了。父亲大人他临终之前还在想着的……
     “建立了契约，这里就是真正的魔族的土地了，可以用魔力守护我的子民。但是半年前的那次宗主事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干扰到了契约，导致这里的魔族元素越来越少，使用魔力也越来越困难。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又回到以前那样，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父亲大人的遗愿都完成不了，难道说女子真的没法当好领主么？”说着的莉雅眼眶逐渐发红，竭力的忍着快要滴落的泪水。
     “那么……这些与陛下有什么关系？”
     “这座行宫有吸收释放出来的魔力的能力，听说有利陛下有着超越真王的魔力，如果让他陷入幻境中，哪怕是用一次的魔力，只要被吸收，就足够用来重建契约的了。不知道你们会怎么看待我，但是为了温科蒂兰，我只好这样了，就算用一些手段。有利陛下他不会生气吧？”
     “陛下就是那样的人，就算被背叛一千次，他还是可以给以那个人绝对的信任，这就是陛下的爱啊。不过陛下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吧？”
     “最伟大的魔王，当然不会被一个水灵给困住，其他人也不会有事的。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你们的准王妃殿下会怎么对待我了。”
     “保鲁夫拉姆啊……”那个任性的小鬼，没了魔力，身体又不好，但愿没有事才好。说来，他们看到什么了呢？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呢？


沙发

我MS段楼了？抱歉= =我走了~念哥加油~

第三十五章 无力的骚扰者
     “回来了么，有利陛下？”
     “诶，莉雅小姐，浚达？你们在这里啊？你知道么，我们……”
     “刚从幻界里逃出来，是把，有利陛下？而且你们真的是好慢，浚达大人可是很早就出来了。我原本以为，不过有点失望呢。”
     “这个……是有原因的……”难道说你没有听出来，人家在嘲笑你么？
     “不过要谢谢有利的魔力呢，这回是足够的了。”莉雅从兜里掏出方才作为行宫入口的钥匙的宝石，抚摸着平滑的棱角，原本只是普通的水晶，现在发出温和的紫色光芒。“不过不知道各位在那里面，都看到了什么呢？”
     “什么？”“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幻境是什么？难道是你搞的鬼？你到底要干什么？！”想到自己变成猫的尴尬经历，外加上有利也一并陷入可能的危险，保鲁夫拉姆强忍住冲上去揪着莉雅的衣领，大声质询的冲动，咬着牙瞪着那个似乎和孔拉德，永远只会微笑的女孩。
     “呃，不过是用水灵之幻界的力量，来借点魔王的魔力，就这么简单。”
     “可你知道么？！你害得我有丢脸了一会，而且万一有利遇到什么危险……”
     “要说危险，只不过是你们没有能力逃出来罢了。不是谁都能从那里回来的。——那样的话，‘最伟大的魔王’不是徒有虚名了？”
     什么最伟大的魔王，分明就是一个菜鸟魔王。
     “保鲁夫，你说你在那里遇到什么了？怎么是又丢脸了？莫非是又穿上了女装？”
     “笨蛋，你别说那么大声行不行啊！你就那么希望我穿成那样啊？！”
     “有利呐，其实不是那样，实际上是保鲁夫他……”
     “闭嘴，孔拉德！听好了，这件事永远都不要再提起！哼！”又羞又恼的冲孔拉德一通大吼之后，保鲁夫干脆把头扭向一边，闭着眼谁也不理。
     “看来一定是遇到很有趣的事情了。不过，如果真的令有利陛下遇到了什么危险，那么莉雅愿意为此向有利陛下赔罪。”
     “好像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不过你说借用我的魔力，是怎么回事？”
     “这个已经跟浚达大人讲过了，那么就说重点——我们温科蒂兰建立了魔族元素的契约，但是由于宗主事件，契约的力量被削弱了。所以，我们想依靠有利陛下的力量，重建契约。”
     “契约？有那么重要么？非得要我的力量？”
     “陛下，这个不是在课上讲过么？像陛下那样可以在人类土地上使用魔力的，只是极少数；对于大多数魔族，要使用魔力，首先周围要有足够数量的从属于魔族的元素，建立契约是获得这些元素的唯一办法。不过，那种契约，只有像陛下这样魔力极其强大的，才能建立。” 这个魔王——下次是不是该让财政大臣多给些拨款，专用于陛下的教育啊？！
     “这样啊——为什么要这样？总是这样。难道一直下去都能解决问题么？为什么又是欺骗？”有利低着头，长长地刘海掩盖了双眼。
     “有利？你怎么了？”小保听见有利语气不对，转过身来，担心的轻推着他。
     “我没事，保鲁夫。莉雅小姐，既然需要，那么为什么又要骗我们，掉进幻界里？我以为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你却又像萨拉那样……骗了我……”
     手搭在有利肩膀上的小保，感到一阵温热的湿润。有利落泪了？是吧，他这么单纯的家伙（其实你自己不是更单纯？——无知的飘过），这回被这样对待，肯定又会很失望吧，这个笨蛋。好了，干嘛还哭啊？就算别人都欺骗了你，背叛了你，我保鲁夫拉姆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有利。
     “真的很抱歉，有利陛下，这也是我们温科特人生存下来，必须要学会的。如果伤害到了您的心，我们也没有更好能谢罪的。但作为未来温科蒂兰能够继续存在的根本，希望您能原谅。”
     “那就不必了，”有利急忙扶住几乎要跪下来请罪的莉雅，“只是希望不会再这样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不是么？”说出朋友两个词时，有利感觉身前的纤弱身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那么多谢了。水灵之幻界已经得到了，我们走吧。”朋友？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么，有利？也许吧，希望那样的日子，不会太遥远。
　　不过，作为一国之王，有些东西您似乎还没学会呢。


     载着所有人的马车，行驶在林间的小道中央，阳光穿过头顶的密林，流下斑驳的树影，偶尔拂过的清凉微风，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
     相对于车里安静的旁人，有利是一开始就缠着小保，喋喋不休，“呐，保鲁夫，告诉我啦，你到底遇到什么了？难道是变成什么动物了？喂，保鲁夫，说句话嘛！这些天在在这里你变得好安静的说，到底是怎么了？喂？”
     “涉谷有利，你这个笨蛋，不要再念了，好不好？！很烦人耶！”
     “我只是好奇……罢……了……”对话随着车厢的突然剧烈颠簸而中止，有利的脑袋也不幸于车窗棂来了个亲密接触。——为什么这个场景这么熟悉呢？
     孔拉德与浚达迅速跳下车，外面只听得到嘈杂的人马声。
     “怎么又是他？”透过车窗向外张望着的小保，愤恨地捏紧拳头，关节显出青白色。
     “谁？”
     “史马隆那个死不掉的军人，好像是叫——马奇辛，就是那次在西尔德克劳特，袭击我们的家伙。”
     片刻之后，孔拉德出现在车门前，紧张的提着剑，“来者不善。保鲁夫，保护好有利，准备适时逃走。”
     “可是你们……”
     “孔拉德大人，现在的情况，恐怕不那么容易突围呢。既然是马奇辛，那么不如去与他谈一下，怎么样？”
     “小姐，这个……”
     “你们作为我温科蒂兰的客人，那么我就有义务把你们完整的送回去，有利陛下。雷伊娜，扶我下车。”
     完整的……送回去……？
     “我想那边那个小姑娘就是温科蒂兰的领主吧？”狂傲不羁的声音。
     “正是我，不知道马奇辛先生到此有何贵干呢？”温和的口气，却带着不可置疑的气度。
     “只是听说真魔国的有利陛下再次，萨拉陛下令……”
     “萨拉陛下的命令？”
     “不……不对，是请求你们把他交给我，带去见……”
     “那可不对啊，魔王陛下是我们温科蒂兰的客人，怎么能由我自作主张，把他交给你呢？”
     “这可是萨拉陛下的命令！”
     “命令？”莉雅嘲讽似的轻笑一声，“难道您不知道我们已经自治，根本没必要服从那个人的命令么？”
     “那个人？”
     “而且，就算他本人来到温科蒂兰，也得要先经过我们的许可，您好像没有经过这个程序吧。”
     马奇辛已经是哑口无语。
     “更何况，听说你已经被萨拉陛下驱逐出小史马隆，根本没法代表他的意志，让我们凭什么来相信你呢？就上面的，你已经是一个叛臣，兼入侵者的身份，魔王陛下怎么能和罪犯同行呢。是吧，马奇辛陛下，是要束手就擒，还是怎么样呢？”
     “你……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既然不给，那就只有，硬抢了。”马奇辛一挥手，一道褐色光闪过，几百个似曾相识的装扮的士兵从地上爬起，“傀儡军团，眼熟么，车子里的魔王陛下？上回一把火烧了他们，这次您打算怎么办呢？”
     就算在车上也没什么意义了吧。有利急不可耐的跳下车，腰间莫鲁极夫还不忘兴奋地吼叫。
     “有利，你干什么？！知不知道很危险的，快回来！”保鲁夫慌忙紧紧抓住有利的衣角。
     “可是孔拉德他们，能行么？我不能这样只会躲着，让他们来保护我啊。”


     让……他们……保护你？没有我么？就算这样，“那你这个笨蛋去了，能干什么？难道不是添乱么？”
     “我可是魔王，好歹也学了很多东西了，怎么会添乱？倒是你要躲着就留在这，我不管了！”有利有些生气的甩开小保的手，径直离开。
     小保依旧追着下了车，但随之而来的全身刺痛让他只能无力的靠着车厢，眼巴巴的望着有利过去。又是法石，那么浚达的情况应该也不太好吧？可是自己现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剑都没有一把，这算什么啊？！
     “有利，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想……”无意的回过头，猛然发觉一个影子向莉雅冲去。没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莉雅已经被缚在马奇辛身前，在阳光下音乐泛着银光的丝线勒着她的脖子。
     “小姐！你……别……别伤害她……”
     “伤害她？那可是说不定啊。怎么样，用魔王换她，还是等我结果了她再来收拾你们？不过，那个金发小鬼怀里那个东西好像很不错，不如用那个来换吧。”
     小保不由得收紧了怀里的水灵之幻界，警惕的望着被绑的莉雅和不知所措的有利。
     “怎么能就给你呢？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么？”莉雅依旧神色自若的问道。
     “我管是什么，总之是好东西就是了，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手里。领主阁下，您还真有闲心拖时间呐？”手里的丝线收紧了些，雪白的脖颈上，鲜红色渐渐从勒痕流出，莉雅嘴里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呻吟。
     “好动听的声音呐。喂，你们在发什么呆？想要她没命么？”
     雷伊娜已经慌了神，其他人还在犹豫着。
     莉雅嘴角渐渐扬起笑意，“怎么办啊，他们不愿意呢。这样，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唔……”
     “诶？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唔……准备好了么？那么就——”
     莉雅竭力涅金手中的权杖，顶端的白色宝石发出不太明亮的光芒，暗含着压迫性的魔力。嘴里又不知念叨了什么之后，一阵狂风在她的脚下生成，马奇辛受不住被风卷起的枯枝落叶碎石的吹打，逐渐松开了手里的丝线，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纤弱的背影。
     “你怎么松开了？这样就不好玩了。”
     狂风依旧在扩散，傀儡被吹得七零八落，不幸的马奇辛被旋风紧紧包围着，在飞石的抽打下，不时发出惨叫——
     “魔鬼啊……你一定是魔鬼……！”
     “魔鬼？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称•呼，你呢？萨拉陛下曾经请求我，如果见到马奇辛，就直接将他杀死，没想到你居然会自己来了？”
　　“不死的马奇辛，该说再见了呢，还是应该说是永别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狂风平息，莉雅静静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可怕，周围已经再见不到那个史马隆军人的踪迹。


第三十六章 作别，温科蒂兰
     “怎么样了，雷伊娜？你们小姐她……”
     “多谢你们关心。小姐今日使用魔力过多，所以有点虚脱，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那么……”
     “小姐现在还不能会客，你们就先回去歇息着。”有利还是不放心，更何况雷伊娜方才一闪而逝的忧虑，并未逃过他的双眼，心中觉得不太对头。但是雷伊娜给拦了下来。
     “哦，是么。”悻悻而归。
     回到驿馆。
     “浚达，你说，莉雅她……不会有事吧？”
     “有利，你怎么那么关心她？都有了我了，你还想干什么？！”
     “哪里会……再怎么说她也帮了我们……”
     “陛下，我想，领主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会？”
     “据我所看，莉雅领主是风系的魔法，这个在以水系魔法为主的温科特家族里，实在是少数。风系魔法有着很强的攻击性，不过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很大的，仅次于火系魔法。陛下您已经看见，当时她使用的魔法，强度已经接近于陛下您的了，像那样的身体，恐怕很难支持得住。”
     “那么，要是她有点事，我岂不是……”
     “莉雅她怎么说也是温科蒂兰的领主，怎么会那么容易出事？你这个笨蛋，放心吧，她会好起来的。”
     “保鲁夫……谢谢。”
     “咦，你谢我什么？”
     “没什么。我今天，好像……对你……”
     “没事的？”
     “可是我还没说完呢……”
     “不要说了！”小保冲着有利大吼一声，返身跑出屋子，只留下惊愕的众人和久久不停的重重的关门声。
     “你们……怎么了？”
     奔出门外的保鲁夫，静静地靠着离驿馆不远的树旁，空洞的眼睛直望着璀璨的星空。宝石蓝色包裹着的瘦弱身躯，在微凉的晚风中，还在微微颤抖。
     秋天快到了呢。
     自从知道了自己没了魔力，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哥哥们宠着，剑也没再摸过一次，以前还有军人的样子，可现在……
     现在是敏感到，自己的一点点变化，也会不安好一阵子。幻界里看到的我，会不会是真的？要是真的——那样没骨气的样子，我还能干什么呢？
     有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今天你责备了我，要是想躲着就自己留这吧。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也想像小哥哥那样，跟敌人拼杀，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魔力，而且恐怕连剑都握不稳了。我能做的，只能是看好你，可是……
     有利……
     “这么冷的天，你自己跑到这里，小心着凉啊！”有利略带责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他的味道的黑色制服轻披在身上。
     “有利，我……”
     “回去吧。”搂着金发的少年的双肩，黑发少年准备回屋。
     “不要……就这样，抱我一会儿，好么？”借势躲进有利的怀里。聆听着你的心跳，才能感受到暂时的安心，怎么了，我为什么变得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保鲁夫……对不起。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最近你一直很奇怪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


　　第二天清晨，保鲁夫才艰难的睁开双眼。有利那家伙就趴在床边，还在睡着。
　　就这样睡着，难道不怕着凉么？我都生病了，你要是也倒下了……就算退一步，那样的话谁来照顾我呢？真是笨蛋。
　　“保鲁夫，你醒了么？啊，还在发烧，就好好躺着啊。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可是吓到我了，万一……”
　　“好了，笨蛋！”
　　“今天我们该回去了，带回要去向莉雅道别去。”
　　“那我……”
　　“你病成这样，还是在这里呆着吧，孔拉德会留下来的。”
　　“好吧，我就不去了。那你不准跟莉雅眉来眼去的，听见没有？！”
　　“好，好，我可不是花心大萝卜，或者笨蛋。”
　　“哼。”
　　还是初次见面时的那个房间，莉雅还是坐在那张藤椅上，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魔王陛下来了呢。”
　　“是我们，今天该要回去了，临行前来道别，多谢你们这些天的招待。”
　　“浚达阁下么？奇怪，怎么今天没有听见准王妃殿下的声音？”
　　“保鲁夫，他昨天生病了，有点严重，所以，没有来。”
　　“是这样啊，有利。不过，怎么会生病了呢？”
　　“保鲁夫他身体不好，再加上没有魔力……”
　　“没有魔力，真的么？或者未来还有惊喜呢。好了，不说这个了，有利陛下。说道款待，其实我们做的并不算什么，可能有的方面还有点过分……”
　　“没什么的啦……”
　　“……不过您真的很可爱。”
　　您就是这么形容我的么……
　　“真魔国有这样一位魔王，以后会怎么样呢？希望下次与您见面时，我们可以成为，同盟。”
　　“那么，我们走了。”看到莉雅，一股圣洁到常人难以接近的样子，虽然很想成为朋友，可是却被什么阻碍着。那么和她样子那么像的茱莉亚，难道也是这样？问下孔拉德吧，他会说么？唉……
　　“浚达阁下，还有什么事么？”
　　“您当时用的，难道是风之灵术？”
　　“是的。被您看出来了？”
　　“风之灵术，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的，那么……”
　　“父亲大人警告过我不止一次，让我不准用那个东西，身体可能支持不住。可是，这回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如果不用，马奇辛又要纠缠多久呢？”
　　“那么，领主阁下，保重。”
　　“保护好最重要的人吧，不管那个人是谁。是吧，浚达，还有门外的有利陛下？再会。”
　　坐船离开时，莉雅并没有来，听说身体还是不好。抱着保鲁夫上了船，虽然他说已经好了，可很明显根本就没有退烧啊！抱在怀里，这个任性鬼好像又瘦了点。该死，好轻。到底叫我怎么才能照顾好你呢，保鲁夫？
　　虽然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真是遗憾。他们在幻界里都看到了什么，怎么都不说？还有保鲁夫，到底怎么了？
　　总之——
　　再会，温科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