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看到什么了，这个我还不知道呢，伊萨？”
     “我什么都没看见，别问我。”刚才还很平静的柯瓦，突然焦躁不安起来。
     “告诉我嘛，什么东西？难道你还有害怕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你别烦人了。好了，天快黑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一张放大的脸突然摆在眼前，柯瓦倒是被吓了一跳，一掌推开亚塞斯，站了起来。
     “我哪里用你送回去！”
     “你就不怕那些人回来，找你寻仇？”
     “我可是……”
     “自以为是的笨蛋。要是先学会怎么用剑，倒是还能让人放心，结果……”
     “不说这事了，走吧。”怎么谁见到都要说这事？难道……我的剑术……算了。
     没自觉性的家伙，就这样还想反抗宗主？真是有点怀疑。
     不过有些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黑发的少年嘴角微微扬起。
     至于那件事，就算了吧。
     夜晚。皎洁的月光，洒进残破的旅馆房间中。虽然寒酸，但是依然整洁。
     旅馆已经很久没有生意了，亚塞斯以来，便包下了整栋楼里做好的房间。从房间窗户，向外正好能望见天边的黑暗。
     时间还够吧。
     每次都会盯着那团黑暗，很久，直到脸月光也足以珍惜的时候。
     今天是个例外，因为本以为无望得到的婚约者，自己回来了。
     没事的，反正房间够用……
     “喂，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伊萨，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我不应该在这里么？”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里？难道没有房间了？不可能吧……”
     “我管他有没有。大不了我就睡在这里……”
     “等等，你说什么？睡……睡在这里？这只有一张床的说……”
     “你还记得那天么？”柯瓦突然上前一步，脚尖轻轻一勾，亚塞斯重心不稳，倒在床上。刚要挣扎时，又被他扣住双手，肘正好抵在肚子上，叫他只能发出轻微的呻吟。
     “什……什，有话好……好说啊，伊萨呐……”
     “呐，我好像记得，你向我求婚过？”柯瓦才把胳膊肘让开一下，不过还没有放开抓着的手，反倒是爬到床上跪在他身旁，冰冷的碧绿色双瞳紧盯着亚塞斯，看得身下的人冷汗直流。
     “我……”
     “只说是不是，别说你忘记了？当初你可是……”
     “好了好了，我记得了，当然是记得的，怎么会忘记呢？可以放我起来了吧？”
     “知道就好。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婚约，那么在一起睡，不是更合适么？”
     “诶？当时你不是说，不要那样么？”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过去点！”
     “可是你还压着我，怎么过去啊？！”
     “啊？哼……”这才想起还抓着他的手，一下子甩开，不发一语的躺下。
     不过亚塞斯还在发愣，一边揉着被压得有些痛的肚子。
就这么？
     好混乱，怎么会这样？
     呜呼，他是我的婚约者，没错的。
     可是，怎么心里总有点奇怪的感觉？有点担心，我的未来啊……
     婚约者，美丽而又可怕地存在。这不仅是那个时代的特产。
     朦胧中睡去，梦境中见到的太多，出现在眼前，又迅即流走，很快连记忆的刻痕也无处可寻。
     那是什么？
     是未来吧？
     直到安静的夜色下，只剩下兀自的呓语。
     但是，并不是沉睡的时候。
     在黑暗的笼罩下，碧绿悄然的睁开，带着莫名的情绪，带着一个多月来游吟的经历。
     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有些苦痛，还是忍耐为好。
     有些不快，还是忘记为好。
     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不安的年代，有什么绝对的？有什么肯定的？改变的时代一定会到来，但是会是怎样的开始，怎样的发展？最后又会怎样？
     稍微的支起身子，歪着头，看着身旁熟睡的脸庞。
     你又要做些什么呢？反抗宗主？那一定不会是简单的事情。虽然经历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但也能看得出来的。那样需要更多的坚持，就凭你这家伙，能做好么？
     如果不是这个无赖一样的家伙，那么会是怎么样子呢？
     总之，作为你的婚约者，虽然还是很讨厌你，以及这个身份，但是，身为伟大精灵族和优秀魔族的混血后代，比雷费鲁特的成员，我会献出一切帮助你——
     以及，等待你。
　　睡吧，明天还有更多的艰险，我们还要等待，不是么？


第三十八章 苦痛中的预感
　　“科特城的布防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些年了就没有变过？”
　　“可是……”
　　“还有，为什么北边因阿斯的戍防这么薄弱？难道就没考虑过北边史马隆的偷袭么？”
　　“这个……”
　　“南边的威胁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耗费那么多兵力在那边又是做什么……”
     “是……是……”
     “还有什么？”
     “好像是暂时没有了。”俊达长舒一口气，这是这些日子的辛苦中，难得的清闲时光。
     话说大约在半个月前，亚尼西娜心血来潮的搞了一次全国魔力普查，据说是为了研究这几年来魔族的魔力状况。而古音达鲁，则不幸的成为该项调研的助手。
     他们离开血盟城的这些日子，面临着另外一项重大问题——一个月前有利回到地球，至今未归，所以政务则完全托付给俊达。本来这个季节文件不算太多，可是今年的状况不同于往年，即使是俊达，即使是每分钟批阅5份文件，时间还是不够用。
     “柯瓦殿下，这里还有一份文件。”俊达把手里一张淡黄色的信笺纸递给离办公桌不远处坐着的柯瓦。
     柯瓦是古音达鲁他们离开不久时，突然出现在魔王的办公室里的。当时俊达刚进办公室，他早已在办公桌旁坐着，还悠闲地品着红茶，看着文件。
     现在的局面便是从那时开始的。虽然文件依旧不少，但是两人合作下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可观的。
     “本国久闻真魔国涉谷有利魔王陛下之尊名，今望陛下接受敝国邀请，前来敝国参观，并商讨两国合作事宜。和平之事，实属我等之共同愿望，望速答复。——大史马隆国王 贝萨特。”
     “不久前听说大史马隆前国王贝拉尔病重，因此传位给自己的一个侄子。这位贝萨特，就是他们的新国王吗？”
     “你们调查过这个人的背景没有？”
     “之前几次派了尤扎克前去，但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只知道贝萨特大概20多岁，言行素来很神秘，曾经到过圣砂国，不知道是干什么。”
     “那么这份文件怎么处理，俊达？”
     “大史马隆毕竟还是我们的敌对国，就这样邀请我们过去，恐怕是其中有诈。更何况陛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
     “就让我去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宝石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保鲁夫拉姆？你开玩笑的吧？他们邀请的是陛下，你去……恐怕不妥，而且，”俊达抬眼，有点担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你还在病着，恐怕承受不了旅途劳累。”
     “更何况，准魔王妃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俊达怎么向有利陛下交代呢？”
     “我……这……可是，他们不是说了想要和我们谈判么？既然有和平的可能，那么可以试一下啊，有利不是一直想要和平吗？可以争取的呀！”
     “那也得等陛下回来再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和他商量一下。”
     “可是……这样也好，不过那个笨……”怎么，眼前一团漆黑？头好痛……
     咚！抬头看过去时，小保已经昏倒在地上。
     “果然还是不行么？早说过病还没好，就不要到处乱跑的。”
     魔王的大床，不知何时换成了粉色系的。房间里的伊扎拉还在忙碌着床上躺着宝石蓝色的身躯，如湖底般清澈的双瞳现在紧闭着，脸上还泛着病态的苍白，与发烧的潮红。
     恐怖的沉静之后，床上的人有了点动静，轻轻的哼了一声之后，艰难的睁开双眼，迷茫的眼神四处飘忽，好容易找到焦距，才撑起身子。


     “阁下，您终于醒了。”听见动静的伊扎拉赶忙靠了过来，带着欣喜的表情。
     “我刚才不是……难道，我又晕倒了？”
     “没错，是俊达阁下送您过来的。知道么，您刚才那样子，刚才差点吓死我，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什么样子？”
     “没……没什么……阁下快吃药吧。，之后好好休息，别再到处乱跑了。要知道，您的体质已经比不上从前了。”
     “从前？”从前怎么样？从前我很少生病，从前我可以骑着马自由驰骋，从前我可以那着剑像孔拉德那样挥舞。可是现在……
     “伊扎拉，我觉得自己现在好没用啊……”
     随着一声巨大的撞门声，双黑的少年没来得及理会摇摇欲坠的门，箭步冲向床，吧保鲁夫拉姆狠狠地搂在怀里——
     “我听孔拉德讲你生病了，怎么回事啊？我才去了一个月而已，你知道我们上学很紧张的，怎么一回来你就病了？”
     “没事的，有利，已经……”
     “什么没事了！”刚要出门，免得打扰恋人时间的伊扎拉突然折转回来，一脸恐怖状，”上次回来时阁下就在发烧，一直都不好，这回是季节变化导致的体虚发烧，经常就会昏倒，这一个月里连房间都没怎么出去过，怎么会没有事了？！秋冬两季还有这么多日子，阁下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怎么还说要去大史马隆？哪也不能去，阁下！在开春前都得在城堡里老实呆着！”
     “季节变换？等等，保鲁夫，你不是说你只是怕冬天么？怎么现在还是秋天就病成这样了？”
     “我怎么知道……”保鲁夫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战战兢兢的说着，一边瞄着一脸怒容的的伊扎拉，“关于失去魔力的后果，只在书上有记载，我又没经历过，谁知道会怎么样。如果还有魔力的话，我也不会是现在这副狼狈样。”
     看着保鲁夫复作落寞的样子，有利忍不住搂得更紧，似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以自己的热血来温暖冰封的心。
     “还有，伊扎拉说你要去大史马隆，怎么回事？”有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稍微拉开一段距离问道。
     “大史马隆新换了国王，他想要请你去那里，说要谈判。你当时又没在，可我又想那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的机会，那不是你的梦想么？所以我想代替你去那里……”
     “去那里？那怎么能行？你要晕船怎么办？拿钥匙陷阱怎么办？你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什么梦想，要是连你都保护不好，我还要什么梦想？等一下，他们没同意吧？”
     “我跟他们说了，可是他们就是不同意，本来我还想说什么的，然后就晕倒了。”
     “我去跟他们说一下，反正你就是不能去！”像来的时候一样，箭步又冲出房间。
     “那么，阁下，您就先休息吧，我先回去配药了。”伊扎拉恢复原来的温柔状，离开前不忘关上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门。
     都离开了，又是只剩下我一个了。小保失望的闭上眼睛，倒在床上。
     四周散发着的是甜甜的香味，不知不觉中，床上美丽的人儿进入了梦乡。
     也许即使是在梦乡中，也不会有无忧无虑，修长的眉毛仍然紧紧皱着，蜷缩成一团的身躯不时的颤抖。
     直到深夜。
     “放开我……不要……不要……求求你……”带着抽泣的呻吟从小保的嘴里发出，额头上的金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喂，保鲁夫，怎么了？醒醒啊！”


     有利竭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好容易梦魇中的小保才睁开双眼，碧绿的双瞳里还含着未落下的泪水，无力的倚靠在他的怀里，微微颤抖的瘦弱身体，无声地诉说着梦境中的恐怖。
     “有利……好痛苦，抱紧我……”
     “我在这里，没事的。你做噩梦了？”
     “我不知道，梦境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有一股力量从我身体里钻出来，那个力量一直在缠着我，占据着我的身体肆意搞破坏，可我看不见发生了什么，想压制住它却使不上力气，想要甩掉又怎么都甩不掉，我害怕……我真的害怕……那种无力，那种……”
     “那只是个梦而已，没事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让他安心。
     “可我真的感受到了那个力量的存在，就在我身体里，在那里潜伏者，我真的感受到它了，真的啊，有利啊，你要相信我啊！”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了，保鲁夫是不会说谎的。”
     “我该怎么办……呜……怎么办……”
     在有利摇篮曲一般的轻哼中，保鲁夫逐渐的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发出可爱的呼噜声，那是安定下来的依据。
     可有利却没法安心的再睡去。轻轻抚摸着怀里的人的柔软金发，感受着胸前的温暖与湿润，内心深处是汹涌澎湃。
     怀里的人就是他最爱的保鲁夫，没错的。可是这个保鲁夫，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保鲁夫。
     那时的保鲁夫，高傲，坚强，任性，喜欢骂他笨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贵族的气息。
     现在的保鲁夫，依然任性、依然喜欢骂他笨蛋，却变得脆弱、不再高傲，纤弱的外表惹人爱怜，有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当初那个美丽耀眼的小王子。变成现在的样子？
     还不是为了他？为了原本他自己以为的卑微的爱。
     不过，刚才让他如此害怕的噩梦的根源究竟是什么？那种力量，记得在温科蒂兰时那个老医生也提起过。
     那到底是什么一种力量？
     保鲁夫，我可以保护好你，让你不再害怕么？就算那个力量有再多的破坏，我也会保护好你，帮你制服他，让你不再担心，恢复到那个美丽耀眼的样子。
     你能相信我么？
     我值得相信么？
     我亲爱的保鲁夫……

第三十九章 我该怎么守护你
     孔拉德敲门声准时响起，不过有利一夜都没有睡着。无精打采的下了床，穿衣、洗漱，回头望了一眼睡的正香的保鲁夫，被子被踢开到床脚，松散的睡衣领口露出了雪白的肩头，有利无奈的一笑，细心地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
     “有利，昨晚没睡好么，怎么顶着黑眼圈？”
     “保鲁夫昨晚做噩梦了。看着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实在是睡不着。”
     “又……做噩梦了？”孔拉德一脸吃惊状。
     “又？难道说，保鲁夫以前也……”
     “那是他只有20多岁的时候。当时他一直粘着我，要和我睡，开始我以为只是小孩子，一个人睡会害怕，不过没多久，他莫名其妙的就会在梦里哭起来，才知道是因为他经常做噩梦。症状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然后就消失了。”
     “什么噩梦？”
     “那孩子很少说起，多半一醒来就忘了。我只记得有一回，他是半夜吓醒，说他梦见被什么东西缠着，又看不见……”
     “昨晚他梦见的，好像和你说的一样啊……”
     “什么？”
     “孔拉德，今天不想玩棒球了，跑完步后，我想陪一会儿保鲁夫。”
     “好的，有利陛下。”
     孔拉德还站在原地，望着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双黑少年，一时间有点出神，直到有利回头提醒，才追了上去。
     保鲁夫，你会幸福的，哥哥相信你，是吧？
     一路的跑步，有利一路的心不在焉，几次差点被碎石绊倒，心绪却一直记挂着不远处房间里的小保。
     短短的路程，却如一年一般漫长。
     回到了城堡的门口，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就坐在花坛边，安静的等着。
     “保鲁夫，你怎么起来了？昨晚还做噩梦的，再多睡会儿也好。”
     “你不在，睡不着了。”递给有利一个甜甜的微笑。
     有利有一时间的愣神，好像很久没看到保鲁夫这么美丽的笑容了，但又很快的回神过来。
     “病还没好完才好，怎么能到处乱跑呢？”横抱起保鲁夫，朝餐厅走去。
     怀里的是他不经一握的纤细腰肢，纤细的恐怕经不起大风的侵袭。
     好像又变轻了一些，才多久没在他身边。
     保鲁夫，为什么你不能多爱惜一些自己呢？
     也许是我有没照顾好你，又让你陷入了思念的痛苦。
     你本应该是天使，纯洁、天真、快乐，惹人爱怜，为什么要沾染上尘世间的哀伤？你应该永远像小孩子那样无忧无虑，为什么总能看到你满是伤痕的心灵？
     “有利，你怎么哭了？”安分的靠在有利怀里的保鲁夫，始终没有一点挣扎，突然间感到滴落在发际间的冰凉，抬起头正对上有利充盈着晶莹泪花的黑曜石般的双眼，试着抬起手擦去他满脸的泪痕。
     “被沙子吹迷了眼睛而已。看吧，我真是个笨蛋，居然这样都能流泪。”
     “嗯，就是个笨蛋。”嬉笑着，脸红着，又把头埋进了有利逐渐宽阔的胸膛。
     只要你一直能给我这样的笑容就好，我的保鲁夫，忧伤就让我来为你承担，那东西不属于你的。
     “保鲁夫，来这个是你最爱吃的。”
     “还有这个，听说对低血压又好处。”


     “再多吃点嘛，还有这个……”
     “可是有利，我吃不了那么多啊！”看着盘子里堆成小山的食物，小保不满的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头却撇到了一边。
     “你大病正在康复期，再看看你自己这么瘦弱，再不多吃点……我也会心疼的……”
     听着有利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小保也不好再任性下去，乖乖的坐起身子，盛满菜的勺子就送到了嘴里，嚼了半天咽了下去，带着满嘴的油光说道，“好了，我自己会吃，不用你喂……唔……”
     “别说话了，小心噎着。”有利好心的劝阻着，一勺饭又送到小保嘴里。
     好容易等到吃完饭，小保犹豫半天，才开口问道，“有利，我可以说话了么？”
     “什么事？”
     “你今天怎么了，有利？怎么这么宠溺我起来？”
     “我……”
     “难道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哪里会啊！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可是……你今天太奇怪了……”
     “我……只是想照顾好你……可我不知道怎么做。难道说，保鲁夫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只是不习惯罢了。以前你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怎么今天突然就……？”
     “你昨天做噩梦了。”
     “是啊，怎么说起这事了，你不是都知道的么？”
     “你知道，你那时候的样子吓到我了么？当时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我担心死了！”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总是要有利你担心了。”
     “等你睡着了，我在想，是什么让你这么痛苦，甚至在梦境里都不能安心——那不都是因为我么？以前的保鲁夫，是那么的美丽耀眼，任性里还透露着天真和可爱……”
     “喂，不许说我可爱！”
     “……好吧，不说你可爱。不过不管怎么说，那是的保鲁夫多么自信。可我明白，自从你爱上了我，受到的伤害就从来没有少过。我原本以为，丧失魔力那件事，真的像你嘴上说的那样。没想到，那件事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愚钝的我现在才反应过来。看着你一天一天的消瘦，我真的……”
     “有利，这个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不必来怜悯我，那些只是我自己太没用了……”刚刚回复的一点倔强，终于还是黯淡了下去。
     “不许说自己没用，保鲁夫！”
     “什么啊，难道不是这样的吗？要是以前的我看到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骂我没骨气的！我现在怎么样，我自己清楚，何必老是来安慰我……”
     “不是这样的，保鲁夫，你听我说……”
     “有利，带我去花圃看一下吧，这段日子我连屋门都没出过，早上去花坛看了一眼，那些花居然都快谢了。”保鲁夫突然打断有利的话，带着渴望的眼神看向他。
     “好吧。”保鲁夫的请求，是永远没法拒绝的，看了一眼窗外稀疏的秋叶，有利皱了一下眉，拿来挂在墙上的一件大衣，披在小保身上，“多穿点衣服，毕竟是秋天了，你的病又没好，小心着凉。”

     “那你还带我来这里。”
     “可是那些事都已经发生过了，躲避是没有用处的。那些痛苦回忆的存在，都在告诫着我，要更好的照顾你，守护着你，不能让你再受到什么伤害。可惜我是个笨蛋，实在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守护你。你能告诉我么？”
     “我……我怎么知道，那……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那我该怎么做呢？看着这些花，并没有因为鲜血的浸染而消亡，反而是依旧自信的挺拔着。他们不会为了保鲁夫的鲜血而沉沦……”
     “你是说我沉沦了？呵呵，不错呢，我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呢……”
     “啊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看着你失去了往日的自信的笑容，总感觉缺少了什么，为什么保鲁夫不能像这些花一样，依旧自信而挺拔呢？”
     “自信？我……唔”没等说完，有利就轻轻捂住了小保的嘴。
     “等等，不要再说什么你已经不需要自信了，那不是我认识的保鲁夫……”
     “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何况是你……”
     “不许胡说！告诉我，你怎么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小保依旧是一副失落的样子，看得有利不知怎么心里总有一股窝火，不由得抓着他的手的力气大了很多，口气也重了很多。
     “疼……”小保不知怎么突然使出如此大的力气，竟然把已经高出自己接近半个头的有利甩出几米之远，紧接着痛苦的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手还紧紧捂着胸口。
     看到这幅情景，有利也来不及生气了，奔过去吧小保楼进怀里，“怎么了，保鲁夫？别吓我啊！我只是不小心说重了点，对不起啊……难道是心疾发作了？不是很久都没发作了么？怎么今天？可恶，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依扎拉又不在……”
     “有利……抱紧……”
     有利现在心里剩下的只有了心痛，双臂死死地箍着小保，一只手在他的背后发动治愈系魔力，希望以此能减轻他的痛苦。
     每一分保鲁夫感受到的，都在此刻印刻在有利的脑海中。
     锥心的，入骨的，撕裂心脏的，这次的痛苦，远胜于每一次的伤痛。
     “有利……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啊……”
     如果不是痛苦的无法忍受，即使是现在这个脆弱，毫无自信的保鲁夫，也不会轻言死字的。
     保鲁夫，坚持住，我绝不会让你死去的。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不吉利的字来？！
     两人在花间坐了很久，逐渐地小保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艰难的睁开双眼，还带着星星点点的闪光，有气无力的开口，“为什么，要让我受这种苦？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的保鲁夫，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做错了，开始就执迷不悟，好容易才接受了我们之间的爱，竟然没法照顾好你，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上天要让你来替我承担？
     你可是天使啊！
     我的天使，我到底该怎么守护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