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严记银饰辛荔［从马场回府见母亲，言谈听母亲提起今日是逄家与李家文定之喜，此言一出，便知不妙。惯是说着说着便又转到自己身上，无非是些婚姻大事，该要拾学起如何做一位当家主母的样子，而不是天天往马场跑，没得学了父亲弟弟一个样。直迎一通念叨，脑袋瓜子嗡嗡直响，推掌截声］母亲，我的事您就别整日操心了，对了，我想起二弟找我还有些事，就不陪您了啊。[怕人追来，索性带瑰引躲出府去，碎琼飘飞，走至一处，瑰引眼尖]大姑娘，是瑶姑娘。[抬眼望去，可不是那丫头，迈步进入严记银饰，张口唤人]瑶瑶！
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严记银饰陈及瑶
[正比着一枚喜鹊登梅镂空银香囊，闻声扬起笑面，亲亲热热地去挽住人的臂膊]荔姐姐！[后知后觉地朝门口张望几回，撅着嘴诉苦]荔姐姐不知道，我如今出门都要和爹爹上报行程，他还总是不允，今日是偷跑出来的，可别在家门口被逮回去了
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严记银饰辛荔[抚扫去肩头细雪，由人凑近攀臂，笑她]你果然是背着姑父、姑母跑出来的！当心我同姑母说去。[打小长大，是熟知这小表妹的性子，最是跳脱欢跃不过，偏又一派稚纯，一手卖乖撒娇的功夫那可是炉火纯青。自从大表姐入宫做了皇后，姑母对这个小女儿愈发的疼惯家里人都是知的，身为姐姐，如今在外遇到，难免要叮嘱她两句]姑父、姑母视你为掌中珍宝，他们疼你，自然是不放心你常在外边跑，担心你日后教人拐了去。[探目看一眼人手中精巧香囊，挑眉]喜欢？
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严记银饰陈及瑶
[听到告状时委屈地摇摇头，听到叮咛时乖巧地点点头，末了才摇着人手，撒娇道]好姐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啦，要是姐姐能多来陪陪我，或请我去府上见见舅舅舅母，我可想他们了呀，届时姐姐再带我出门转转，想来爹爹也不会说什么的...[欣喜地圈抱住人肩膀，戴着雪白卧兔儿的软绒脑袋就顺势靠上去，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姐姐才是！
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严记银饰辛荔[将从府中出来，眼下自是不愿归府]回去还要再出来，何必麻烦，我直接陪你在城内转转再一同回侯府。[瞧人扑抱在身上，眼里填满了无奈]瑶瑶你也不是小姑娘了，怎么总也长不大似得，像个孩子。[唤掌柜把她相中的饰物包起来，让瑰引付了账，从银铺出来]去张记糕点铺买一些糕点，爹爹母亲他们爱吃，你回去也给姑父姑母带一些。［偏头问她］对了，你上元节的生辰也是到了及笄的年龄，想要什么礼物，姐姐买给你。
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严记银饰陈及瑶
[心满意足地将香囊收在袖中，戴上斗篷挽着人一同上街]啊呀姐姐，我说的是以后啦，今日回来天色已晚就不便打扰了[垂头想了一想，行至尝为侣前]姐姐陪我去尝为侣，亲手给瑶瑶做个荷花香，就放在这银香囊里，就当是生辰礼了好不好？
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尝为侣辛荔[自无不允人要求的，况且从严记出来到尝为侣拢共也没几步路，与她道]这般随便简单的就不算礼物。[虽未多言说，但心念一动，已然有了旁的主意。询人]这荷花香要如何做，你教我。
天授三年元月初二 尝为侣陈及瑶
[有意打趣道]姐姐的月例都被我花完了，心意到了就好嘛，等什么时候姐姐成了当家主母我才不会客气呢！[掠过一概做香原料，细细说来]是拿荷花花瓣和莲蓬磨成粉和了雪水，拿荷叶包了封在坛里埋在花泥中，待三七二十一日后取出揉成香丸就是啦！[一一试过三盒样品，香粉不如人面桃花的细，香水又太过寡淡了些，还是选中了荷花香膏，冬日里既润且香雅，当下慷慨解囊]不过香丸要等上些时日，这个香膏不错，这回就由我买了来赠予姐姐吧
结

元月初三 陈府
姜恩俊
[紫衫薄绒，于院中练武。见人鬼祟之态，细看衣着，一柄出鞘长剑拦人去路。]义父说了，不准你擅自出府。
元月初三 陈府
陈及瑶
[小圆脑袋藏进银红色白狐斗篷里，东张西望地探着路，剑刃冷然闪出一道寒光，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揪着人雪青短袖，尬笑了几声]维..维玉哥哥，我不出去，就随便转转，今天天气还挺好的呢..[望着瓦上三日来积下的一层雪，一阵穿堂风过，笑容凝在面上，小声咕哝道]怎么偏这事记性好呢？！[倏然顺着袖子捏捏，哎呀一声摘下帽子]维玉哥哥，这么冷的天，你穿得这样少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啊！
天授三年元月初三 陈府
姜恩俊
[有分寸不伤她身，掌腕转了个剑花，将利剑插进尚不算浅的雪中。]三日雪里寒风，好得非、常。[犹重非常二字，下意识上身往后退了退，取过她的帽子，给人戴上。]行了，跟二哥说一声便不算擅自。今日出府，又是为何。
天授三年元月初三 陈府
陈及瑶
[将后退的动作看得分明，蹙起两弯小山眉，使坏地将双手伸到人脖颈上，得逞地笑起来]冰不冰？[两只腻白细手比划着，酒窝深陷]给哥哥做个银蓝貂的围领子，好不好？[乌目中蕴着流光闪烁]其实就是屋子里待不住，倒也不知道去做什么，维玉哥哥陪我说说话，我便不出去了
天授三年元月初三 陈府
姜恩俊
[双肩一缩便夹住她凉透了的两只手，本没想过躲避，否则以她的速度，是伸不过来的。]你做来我自然会要。
[将人两手拉下，左手塞进右袖中，右手如是。]何时变乖了，听闻稻城近日风景不错，你方才若再坚持些，我就带你去了。
天授三年元月初三 陈府
陈及瑶
[温热的脖颈一缩，咯咯地笑起来，听到后话心里痒痒自是不依的，双眸真挚确有其事一般地]早些时候就说要带我去稻城了，哥哥又忘了？[半撒娇半推搡着人往屋里走]好哥哥，快去多穿一件衣裳，咱们悄悄地去，谁也不会知晓的
元月初三 陈府
姜恩俊
[将剑从雪地里拔出来，就着衣角擦拭干净。]晚了——[从石桌上取了剑鞘，将剑收入。右手拎着她衣领，提进闺院。]回去做我的围领子，不许出门。
天授三年元月初三 陈府
陈及瑶
[被领回院里后气鼓鼓地一跺脚，对着人俊朗背影喊道]那我要吃桂花糯米小圆子才有力气，哥哥去买[唤苏荷取了年前母亲给的银蓝貂皮子来，并不急着做，坐于书案前临了一幅帖，在笺上写下“何以舟之？维玉及瑶”悄悄隐在字帖里]
结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李也
［读经宜冬，读诸集宜春，李玄宝问府中书塾中藏书不少，郎君何必来外购书，］经史诸子，府中不少，诸集，便是各凭喜好，何况我爱批注勾画，府中藏书若叫我留了字迹，依父亲的脾性，必叫我好看，更别说留了什么他不爱见的字句。
［李玄宝恍然大悟。不理会他此时情态，随手翻开一册文集，挑一篇试看，买，或者不买。]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陈及瑶
[急忙忙跑进藏书局，戴正了半耷着的雪青色斗篷，细指覆在唇上示意噤声]哥哥别出声，让我一躲[须臾侧身往窗外周遭一探，才顺了顺气]哈哈，差点就被我二哥哥看见了[顺手和李玄宝打个招呼，去瞧人手中书籍，打趣笑道]哥哥家中这么多书，还要出来买书，莫不是和我一样，偷跑出来玩的吧？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李也
［急匆匆跑进来的丫头打断了翻看的动作，与李玄宝对面相看，俱有一点懵，再听人打趣的话，顺着便接了下去。］是啊，年里拜年不少，俗礼，客套，站得腿疼，笑的脸疼，这不，就出来躲懒了。
［侧身向街上看看，与人说得认真。］表妹，替哥哥保密。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陈及瑶
[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又记起什么地羞愤一跺脚，两只小玉手掌碰着绯红双颊，拧着娇俏的小山黛眉]哥哥快别说了，初四那日你不知道，姑母留饭还不够，午后一碟又一碗的点心，把我撑得晚上滴米未进，这也就罢了，偏偏在书塾碰着了郑六公子，话还没说几句，嗝打个不停，真是羞死我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他啊？！[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明明还小呢，怎么就要及笄了呢，以往和他们玩的好好的，如今都生分了，真不开心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李也
［看小姑娘当真，忍笑不禁，又听后几句，更乐了，偏还要按捺笑意，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和人说。］是啊，表妹还小，还在读书的年纪，还是个馋着点心能撑到打嗝的大小，怎么就生分了。真是让人不开心。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陈及瑶
[两弯软长睫扫过眼睑，朝人俏丽一笑]知我者，表哥也[本该是一脸愁容，却又在一连问中不动声色地将几册话本子搁在李玄宝手里，又省下月例]不过湘岁姐姐就要成亲了，哥哥姐姐们马上都要成亲了，我以后找谁玩呢？哥哥你什么时候成亲呢？成亲了会和我生分吗？所以及笄礼送我什么呢？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李也
［小丫头自以为不被察觉的动作实则一点不落的落在眼中，不曾出声打断，倒是李玄宝看着手中话本子，默不作声放去了一旁，换成两本文集。］家中还没相看，这事问什么时候我也答不来，不过应该不远，至于往后……［摆摆手示意李玄宝去结了这两本书的钱，包了过来。］往后表妹也要成亲，有夫有子，想的许就不一样了，不过，这都是往后的事。
［话说完，李玄宝正提着包着的书回来，让给陈家妹妹。］喏，及笄礼，你要的书。
天授三年元月十一 藏书局
陈及瑶
[前话只掠耳过，有些哑然地自李玄宝手中接过，撇了撇嘴]哥哥真小气！[照旧探身环顾周遭，系好垂带将粉白玉面半藏于斗篷中]我走啦，哥哥慢慢看吧
结

天授三年元月初八陈静以 南屏坊画室[天空影寒，兼沐几片西风，乘车至此，面对洞开明窗，手握一支兼毫，去填棕尾黄喙，描至雀羽时，付旁侧熟宣上一目，黛叶新展，始成一段静笑，沉吟些许]叫你陪我填色，虽是无趣了些，却也不能把灰雀错画为山雉的，这里，尾太长了。
天授三年元月初十陈及瑶 南屏坊画室
[支颐略歪着头，露出一截天青色如意纹中袖，手上动作不减，才在静默中回转过神来，细瞧画卷忍俊不禁道]是我走神啦三姐姐，原是可爱的小灰雀，如今成了山雉，瞧着要把树枝也压弯了[后知后觉得面露愧色，露出一贯的娇软]怎么办呀姐姐？
天授三年元月初八陈静以 南屏坊画室[用墨赋色一向清澹，簌簌落下几笔，丰简得当，以初具形神，粉耳乖立，听得她话罢，笔杆单伶一根，搁堆笔山，忍不住一笑]颇似《山海经》中物，瞧来倒也很有几分野逸。[最恶脏繁，这方卸腕放笔，便握裙、理整起赘袖，指腹抚平一枚褶花后，再于她添言]你若觉怪，重画便是，反正熟宣一张几文，不值钱，却不能因此毁了我们六姑娘的好声名。
天授三年元月初八陈及瑶 南屏坊画室
[摇了摇头弃置了，又取过方才画就的雪景红梅雉雀图，一壁提字一壁狡黠问道]姐姐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走神呢？[倾过身去，未语先笑起来，温热气息拂过颈上银鼠毛，轻轻地]今日我去请母亲安时，听到母亲和靳小娘好像在商议姐姐的婚事，故而我方才想，三姐姐的未来夫婿，会是什么样子？
天授三年元月初八陈静以 南屏坊画室[原凝目于纸上一行续下的婉丽字像，期间笑看人一眼，微微侧鬓，两秾绸发捱住，已有连密的乌绵之势，纤睫本就垂着，似也不能再低了，因而那一截指，是如何颓下，应也循一怀颤怔心事，破菟丝而折，终是不曾扣住]是么…？我早已及笄，原是母亲肯疼我，已留我较旁家娘子许久了。[无端生出一份“无枝可依”的轻愁]何况…[到底是噎住了，口又念“何况”二字，声力渐孱，到最后又抿出个不知是宽慰已还是宽慰人的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也不由得我做主…
天授三年元月初八陈及瑶 南屏坊画室
[提袖将笔在翠色笔洗中搅了，漾出弯缠墨丝一如人温顺贴发，回首对望只当作是女儿家的羞，不免打趣玩笑]姐姐多虑，父亲母亲既疼姐姐又怎会寻不合姐姐心意的三姐夫呢？还是..还是姐姐早就心有所属？只等三月春围功成名就前来求娶姐姐？
天授三年元月初八陈静以 南屏坊画室[在语隙间歪头，很轻易便能捉见她眼尾的一点稚睐，是以心底一隅那些暗生的、尚不能见人的一层暗绿霉苔，诸如“嫡庶有别”“倘是不顺人愿，我还能哭闹么”一类，自先吞去了。当下这一霎，慢而缓地摇首，轻扯嘴角，大有央人的意味]怎会有呢…，好妹妹，休再讲这话，我不耐听的。
天授三年元月初八陈及瑶 南屏坊画室
[见此点头笑过便不再多说，扯过别的话头几巡，随后或作画写字，几多无言，却也闲适]
结

天授三年二月初十 陈府
陈及瑶
[彼时暖阳正好，衬着抄手游廊下的几簇青绿，带了点初春的意味，背过光去，周遭镀下一层薄薄的柔和丽影，就坐在廊下长椅上打络子，颊上是杏花初苞似的粉，只等一双玄色单靴落在眼下，才堪堪接过一册亲笔誊的故事并一卷《海棠春睡图》]是单给我的，还是三姐八妹她们都有？[一寸寸收起图中贵妃残妆醉颜之态，说不清的娇媚风流，轻轻哼笑了一声]哥哥喜欢这样的？
二月初十 陈府
姜恩俊
[自房中来，进后院时不避讳，与府里侍奉的下人有几回照面。玄靴吓进瞪圆，一轴图递进人怀，还给一个洗过的香梨，咬着手中这个。]三妹妹、八妹妹都有，我是不偏心的大哥，怎么会就独给你一份。
[将她的络子拿在手里端详，并非拿梨这只。应上一句，油嘴滑舌。]喜欢你这样的。
天授三年二月初十 陈府
陈及瑶
[小臂搭在栏杆上也不理他，反倒懊悔起问人的话，叠翠拿起怀中的香梨顺势要削，忙打掉她的手，显见是有些恼了]不识相的丫头，你要分谁的梨（离）？[拿巾子擦过兀自咬了一口，抬眼去望人手中的络子]大公子记得系在玉上，可别再被人哄去了，多阔气呢[口中是甜味过后泛上的酸，似是才转想起甚么，微翘了嘴角，低声细语地]她们才不喜欢这个，又骗我
二月初十 陈府
姜恩俊
[让叠翠将梨拿来，自己也不吃了。就着削了一刀的皮削了个“及”，才递去她手里。]小祖宗，置什么气。好端端的，谁分你的梨，拿去。
[这话知她因何恼怒，将络子在腰上一比。]那玉佩我也不常戴，送人做了买卖有什么了不得的。六妹妹既然替我打了络子，不如再给我佩块玉，如此，谁要我也不给了。
[一笑她捻酸。]还不信我吗？
天授三年二月初十 陈府
陈及瑶
[捻在两根细指中，透着日光泻下瞧过一眼，搁到叠翠奉来的托盘上，心中虽疑却再不愿计较，只是说道]上回说给乞丐，这回又做买卖，哥哥和乞丐做得什么买卖？[赌气似地把络子系在人腰带上]这就是我送哥哥的玉，旁人看不见[自针线篮下取出一幅绣着喜报三元的絮绒护膝，这厢又像是被哄好了的样子，笑盈盈地打趣]春寒料峭的，别在贡院冻着了，我也不是偏心的妹妹，改日陪我给四哥五哥买一幅去
天授三年二月初十 陈府
姜恩俊
[将那日的事情与她说清，虽是哄人，但对这会的吃酸有些不耐。]这回你信我了吗？[张臂任她系络子，完事往腰上一抚。]如此你也有玉，我也有玉，能配成一对了。
[护膝捧过来，想将进春入夏，怎会送絮绒的，比膝时笑着。]六妹妹手艺还是这么好。[对后话只是应了一个。]他们的是买的，我的是你亲手绣的，我知道还是六妹妹对我最好。
天授三年二月初十 陈府
陈及瑶
[对上人朗眉星目一张恳切面容，早就泄了大半气，再听还是为着自己生辰，忆起枫林孔明同书那句‘笄珥初成髻，绎丝为中馈‘，羞赧而又得意]六妹妹自然是最好的妹妹[起身一把逮住追蝶的小狸奴，抱在怀中顺着毛]哎呀，团子，你怎么又掉毛了——[狡黠地瞥过一眼护膝，说话时早绕过游廊的弯，立在月亮门下朝人扬脸明媚一笑]哥哥乡试要紧，我进屋临帖去了
天授三年二月初十 陈府
姜恩俊
[目送六妹妹去，别后回屋。理科举应对文书，出题自考，成文后与义父共讨，略有长进。]
结

何以舟之，维玉及瑶，不错

针不戳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逄明志
[早与店家照面出了脸熟，故而这回踏足，仍如寻常地由他安排在一间可俯瞰临街的雅间里。甫一入内沾座，就支开了半面遮风的菱花窗，依着窗框往远处眺望。长芜随坐之后，依着自家主子向来的口味，轻车熟路地点了一品清炖蟹肉煲，拌凉蔬数种，再就是讨来两壶最好的红曲酒佐饷伴餐了。不过是等候半刻功夫里，一壁衔着酒盅品咂，就在低头一刹那，街角处见来眼熟的轿子便落入目底，格外瞧了瞧，嘿然一声乐]那不是陈家的车马吗？我倒鲜少在这处见着他们的人。长芜，快去请请。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陈及瑶
[与持盈二人轮转着往李府作陪，又恐姑母留饭，便以往六和坊置办马具为由告离，实则馋全蟹店那一道‘蟹酿橙‘许久，逄家小厮来请时暗道竟有如此巧事，且随人欣然前往，提裙往铺着赭色绒毯雕花木楼梯而上，穿过一道湘妃竹镂空六扇屏风，见人先笑]逄二哥哥好，替我向姑奶奶问安了[解下身上的披风，对襟褂子里露出两只银红梅花百蝶衫的袖子来，通身喜盈盈地，顺着半开的菱花窗看去，带着揶揄的口气]二哥哥也会为着未来娘子临街而望呀？哥哥虽瞧不见，可巧妹妹今日算是替哥哥瞧过一回，新娘子正在家中绣嫁衣哩——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逄明志
[银青的襦袄垂顺在身，并未留意袍肚上的荷囊也是屋里女使的一点心思。颇有闲适地歪坐一晌，早在长芜去请的时候，便瞧清落轿而来的是陈家的女公子，因而案上这两壶红曲冷酒便很不合宜了。待掀打棉帘的声音响起，一道喜融融的小身影绕屏而来时，桌上已比将才添出了两副碗筷，一壶热茶。一面正身坐定，笑意满满地邀来入座，寒暄未及出口，竟先被明目张胆地臊过一回，此时并不知道有一分潮红慢慢地攀上高颧，拿指尖摸了摸鼻梁，转口就谑回她身上]一轮年关升一岁，六姑娘可大不同以往了。今来张口见娘子，闭口说嫁衣，我看是你自己想成亲了罢？
[在片刻停顿之后，很不经意地问起]你们这几日，常去李学究家中么？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陈及瑶
[点了心心念念的蟹酿橙，狡黠得道一句破费，打量着人细微动作，哎呀一声]瞧这冷风把二哥哥的脸都吹红了，哥哥还舍不得关窗呢[压着心中的羞，扬起两弯小山翠眉，便是央饶了]我和八妹怕湘岁表姐待嫁无趣，轮流解闷去了！你是哥哥，新娘子是姐姐，对我来说是亲上加亲啦，怎么还好意思拿妹妹耍笑呢？[接过一块热巾子拭过手，悠然饮了一口热茶]上元节时和湘岁表姐在一品楼听了两句蠢话，二哥哥要不要听个笑？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逄明志
[连连失语在后，只得勉力抿着嘴，假意绷着脸，一杯复一盏地往怀中倾酒，仍不忘很没好气地将窗子关得严丝合缝。栗红色的佳酿徐徐腾出鲜香的气味，待要捻起那只银圆锤时，先让长芜将一双袖管挽到臂肘下，露出凸起分明的腕骨。圆锤握在掌心里，沿着蟹背的边缘轻轻敲打，数合之后便掀起的一层橙红色的硬壳，不拖带半毫汤水的利落。一面将这份起好的鲜蟹移到对面去，一面重新盥过清水，随口才道]没见识的丫头，甚么话教你说得这样神秘？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陈及瑶
[绷着要笑不笑的颊，亦不知是他哪杯酒下肚时终忍不住笑出声来，陷进两枚深酒窝，赌气阖窗后笑得更欢，便是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捧着酸软带绯的双腮不禁心想‘你竟也有这样时候’，剥蟹时看得有趣，却不愿沾染半分，识相地接过鲜蟹，口中说着奉承好话，又将那日所闻讲出]逄家与李家结亲，所以贵妃娘娘要给李家公子透露科举试题。不过被我和表姐三两句就驳回了，也不知哪里来这么没水平的蠢话，连小姑娘都骗不了，竟也有人信有人传，只当逗二哥哥一笑了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逄明志
[话到此间，已有几片薄薄的蟹腮用小镊子剔取了，几件银具在手中轮换多回，才甲壳尽去，呈出一只饱满莹润的全蟹肉。半颗心专注在上，时而匀神一听，再换清水盥手时，又笑腮展颐的]李家公子才华横溢，一篇文章真知灼见。还有我的那位贵妃姐姐，得官家的宠爱是不假。你若说她一心为外姓人去，遑论甚么弟妹兄嫂，竟比这讹传还好笑。
[取来一碟玫瑰醋，尽数延着盘中淋下]市井见闻不足为信，瞧两句闲话就把你乐的。
天授三年二月初七 六和坊全蟹店
陈及瑶
[挑着现成的蟹膏蟹肉蘸过小碟子里的醋，香鲜入味，赞叹着频频点头，俏丽一眨眼]不然哥哥怎么是哥哥呢[劝住了再要取银具的手，斟过两盏茶，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坊间的传闻，其间集英来催过两回，待将蟹壳拼了个全，便起来欠了欠身，一双杏眼笑得弯弯]多谢二哥哥款待，下回见了记得还逮我，赶明儿就给姑奶奶请安去[才绕过屏风，眼角眉梢地得意之色全显在面上，对着集英咬耳朵]我要告诉湘岁姐姐去，她的新郎官今儿被我臊了一鼻子灰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姜恩俊
[读过探案集出门。至一品楼，要了间三楼的雅厢，点六妹妹爱吃的招牌菜，借朝恩与陈府女侍的交情，带话给她，在此候人。]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陈及瑶
[望着字帖上一串墨迹未干的狸奴脚印，无奈地摇摇头，教叠翠捉走洗净，自借着由头往一品楼去了，先是不解地]母亲真是，我哪里就耽误哥哥们科考了呢，咱们家的哥哥自然都是考得上的[春日薰风微来，曳动珠帘潺潺，缱绻而温媚，眼光落在指节分明的一双手上，便忆起六合坊的逄二哥哥，对着人温温一笑]哥哥给我剥螃蟹吧？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姜恩俊
[动也不动，先有抱怨。]几日不见，原来六妹妹只念螃蟹。[话虽如此，手上已拿蟹，正拆脚掀腹，面色难看。]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陈及瑶
[还未觉人不悦，斟过两盏茶]才不是呢，是念哥哥——剥的螃蟹[原先是对坐着，便悄悄迁到人旁边，眼光顺着人高棱似的眉骨、鼻梁再到抿紧的薄唇，双手支颐，一双剪水秋瞳里盈漾着满满笑意，娇娇软软地]我如今在母亲房中，做了许多东西，什么束带、鞋面、香囊...到时候都送给哥哥，哥哥就笑一笑吧？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姜恩俊
[耳听此言，面虽不见难看，但剥蟹的手微顿，往盘中一放。阖目挑眉偏首，睁眼逼看。]陈小六，我从小到大何时给你剥的螃蟹？你念的又是谁的螃蟹。
[无意间察觉挪近，再看她娇憨，回首避开四目，低咳两声，黄里透红。]别这么看着我笑。[再拿螃蟹，取肉取黄，递盘，一字一句。]吃，哥哥剥的螃蟹。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陈及瑶
[见人要躲，扯着人衣袖轻轻地摇着，蹙起一点含娇带嗔的翠眉，就附侧过身去，自下而上地凝望，额头快抵上人下颌]就是没有才想嘛，凭谁剥的螃蟹，哪里能和哥哥比呢[觑见人颤动的长睫，伸出两只细白的手，唯指尖有些针眼扎破的细皮，楚楚可怜地]哥哥看我的手都被针扎破了，好久不见我，哥哥还要恼我吗？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姜恩俊
[在她贴近那刻，近至可闻发上幽香。有意识偏首，如有血涌。此瞬须臾，若非触感，真就如不曾有过。而后抿唇退首，双目微颤，几乎沾满蟹腥的双手，便要将人拥住，唇唇欲动亦压于理智之下。]好妹妹，别靠我这么近。厢里即便只有你我两个，你也要——也要听话。
[看着两只小手的嫩眼，心疼不似明显，与她都还在方才的羞燥中，先开口缓和。]叫叠翠把你要给我的东西送到我院里，这蟹快凉了，热热再吃，先尝尝这道醉虾。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陈及瑶
[此时亦觉着有些难堪，往后退时手肘磕到桌角，疼得霎时眸中蒙上一层水雾，递过一方绞过的湿巾子，自己也净过手，剥好一只虾举到人嘴边，顺势带出一笑，贯来娇憨]知道啦，那哥哥吃了这只虾就好了哦
天授三年三月三十 一品楼
姜恩俊
[正拿湿帕擦手，见此磕碰，极为心疼地护来，两手握肘轻揉，有些蟹腥就沾上了衣。]疼了长记性，往后脚下当心些。
[继续为人剥蟹，张嘴含过虾肉，星辰笑眼。]今日就放过你。
结

四月十五 陈府
姜恩俊
[路过百香林，费几两碎银，单为六妹妹买了两袋杏花糕。交叠翠为她送去，还有亲挑的两支用来习字的笔，两盒适春的胭脂。]
四月十五 陈府
陈及瑶
[是日春色正好，便搬了些陈书出来晒，挂起一条银红色襻膊，露出两条莲藕似的白腻胳膊来，叠翠送来杏花糕，笑着用下一个，嘴角沾了糕屑也不自知，又在小臂上试过两盒胭脂色，殿试已过已觉再无顾虑，急忙追出月亮门去，还有些喘着]我的状元郎哥哥，今天没有在街上被小娘子大姑娘们围着扔花吗？游街那日我可是瞧地真真的，你不仅朝她们看了，还笑了呢
四月十五 陈府
姜恩俊
[倚在月亮门前，她来时方才站好，远远见人跑来，不藏笑意。]跑慢些，当心摔了。
[袖里还藏了张图纸，欲拿未拿，形态可憨。]四大喜事得其一，还并非人人能得，叫我如何不喜。官家赐我们游街，自然要笑着奉旨。难不成，在临安的大街上，学六妹妹黑脸吗？
四月十五 陈府
陈及瑶
[闻言不好意思地垂头憨笑，再看人时便有些崇拜与得意，将眉一扬]任凭她们扔再多的花，叫媒婆把门槛踏破，也没有用，哥哥只能是我家的哥哥[使坏地将指尖残留的胭脂揩在人面上，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方才有个脏东西——[去探人袖口]哥哥袖子里的是什么？
四月十五 陈府
姜恩俊
[与她从月亮门走到廊下，此时无人，动作也亲昵了些，弯腰凑对耳旁。高中后的自喜仍在，话里不免有些得意。]任凭她们扔再多的花，叫媒婆把门槛踏破，也没有用。及瑶，我不止是想做你的哥哥。
[反手摸脸止痒，未留意面上脂红，递出袖口图纸。]是京中要售的房子，我选了几处位置，想你替我看看。
四月十五 陈府
陈及瑶
[温热气息拂上耳廓，有些难耐的痒和与情动，将细长的柔颈一缩，望着俊秀面上的两抹茜色胭脂，与之不匹的神色，滑稽地令人笑不能自抑，踮起脚，取出一方绢帕又轻又柔地拭过，不甘示弱地]哥哥送的胭脂真好用，不仅涂上春风满面，掉了也是白里透红呀——[接过图纸就拉着人在廊下坐下，其实亦不大会看]我看在枫叶如丹和古柏高枝之间的这处景致好，离家里又近。藏书局附近的那处也好，周遭比较热闹…哥哥呢，哥哥比较喜欢哪里的？
四月十五 陈府
姜恩俊
[反手一抹，脂红印浅，偏向其面擦去，将碰未碰。]我送你的胭脂就这样拿来嬉闹我，下次——[这方有所打量。]你涂上果然好看，今日我买时还担心太过红艳，害了气质，如今看着竟分不清是它红还是脸红了。
[将图纸正面朝她放，有所犹豫地用指圈下东市。]这里。
四月十五 陈府
陈及瑶
[眨眼就躲，捉住人两只手]好哥哥，饶了我，再不敢了[小臂与人手掌相触，飞快地瞟一眼人就垂下头去解襻膊，将宽袖放下，后知后觉地，腮上飞贴了两瓣榴花似的绯红]我涂什么哥哥都会觉得好看的，这叫[很含糊地说出‘爱屋及乌’，大抵只有呜呜的声音，捧着发烫的颊，眼角眉梢都带笑]我也觉得这里好，这里很好，非常好——
结

代披逄贵人
天授三年三月初三 福全殿—翊和殿
逄贵人
[福全殿照旧是往日的静，逄贵人坐在明窗下，仔细绣着小衣上最后一株万年青，余光撇见雪青的软帘一闪，手上动作不减，只等香兰开口，静默了一息后，逄贵人显出不似往日的怨怼之色来，冷笑了一声]还问什么呢，若有早报喜来了，但凡有个出息的，何苦孙女女儿姐姐妹妹地送进宫来——[强忍着泪不愿落在衣上，终在泪眼朦胧中绣成，长呼了一口气，自去黄檀木妆台上重施了粉，慰己慰人似地对香兰一笑]行了，把先前给二郎做的褂子拿上吧[翊和殿内外无一不是喜色，笑盈盈地立在廊待传]
三月初三 翊和殿
逄雪絮
［翊和殿里的宫女无不对贵妃这位妹子脸熟，平素皆是直接引进，而今贵妃有孕，身子非同一般，故而才请人稍稍一候，去问贵妃歇着没有，这才折转出殿，前来相迎。待逄贵人甫一进内闱，可见贵妃褪了绣履，蜷着双足隐遮在缠枝花鸟百迭裙下，横靠迎枕，髻上除开一支点翠缀鸽红小石的步摇外再无赘饰，意态娇慵，声也绵软软的］五姐儿来了。［不及几瞬，徐奚已在贵妃榻的对侧布下一张锦罩圆凳，请人落座。］
三月初三 翊和殿
逄贵人
[柔颈稍弯先规矩行过一礼，唤过一声“大姐姐”髻上不过三两支玉簪盘起，如此素淡之下，唯鬓间一朵绯色海棠显出点色，此时逄贵人对着贵妃总算是实心实意地笑了，挨着人坐下展开两件小衣]二郎的是褂子，如今时冷时热的，也好穿脱些。小衫是四郎的，我们四郎皮肤白，穿雪青的好看[接过妙禾奉上的一盏茶后，众人便退到二道门外去，将一旁的薄毯盖在人膝上]阿姐不要太累，怀着身子还要操持宫务，底下这么多人，忙里偷闲些吧
三月初三 翊和殿
逄雪絮
［妙禾转呈了逄贵人手造衣物，贵妃看着自然没有不开心的，皆掸开细细看过，赞过妹妹手巧，才令人收进去，进而话至］皇后病着，打头儿几个月，我哪里敢偷懒。便是做样子也没得这般敷衍的。［轻轻在她手背敲了一记］更何况家里也没得个让人高兴的消息，我能放任自己闲着么？
三月初三 翊和殿
逄贵人
[皇后病地蹊跷，若贵妃孕中处事不当，不能尽心，落到王氏处岂非更为不易，思极此处两两无奈，只余一句]我只心疼阿姐，若有什么能替阿姐分担的，一定要告诉我呀[捧着茶盏子浅啜了口，细指摩挲着天青色定窑茶盖上的雕花，在半合的庐山云雾倒影中绽出个意味不明的笑]陈家和李家是姑舅亲，如今李氏倒做了咱们逄家的儿媳——[搁下茶盏，这厢便止住了，轻轻柔柔地]二哥哥总算有个归宿，只望李大姑娘是个有主意能管住他的，也不要他们多挣脸面，只求别让阿姐繁冗之余再去操心家中许多就是了
三月初三 翊和殿
逄雪絮
［是因眼下在自家妹妹面前，贵妃才仰着脖颈看向殿中一处角落，吐露出很无奈的一声叹］也就是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妹妹，我才不至于孤立无援啊…［二哥儿大婚在即，虽则一家之姓，血缘之亲，终究不是一个娘胎里的兄妹，何况隔着母辈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眼下肯尽心操办他的贺仪已是给足了面子，实则私心里也在计较着究竟是国公高门、母族亲缘还是宫中贵妃、逄家倚仗在二哥儿那里孰轻孰重。天底下都重夫妻同心、夫唱妇随，此刻二哥儿的意思自然也会从李家姑娘姑娘身上展露，由此影响到与自家母亲的相处。只可惜如今贵妃身在禁庭大内，不得耳闻目睹，难明家中境况。如此思忖了几瞬才回过神来］李家世代书香，门庭之下桃李万千，也是清流人家，便是我等身在宫中，也不是没有听过这位李家长女的才名，想来同明志也能凑成一段琴瑟和鸣。［声调渐而压下来］咱们么，盼的不也只有一个家中和睦么？
三月初三 翊和殿
逄贵人
[逄贵人对着先前贵妃的话还能笑着附和一二，闻道‘和睦’那句时，艰涩地点一点头，抬眸所见贵妃侧着的一张脸，眼光定在紫檀和合二仙案上，微不可闻地叹过一息]我有时也想，其实咱们家里的人都不容易，祖母的儿女都走在她的前头，她为逄家操了一辈子的心。父亲失了小娘，不得已娶了不喜欢的人为妻，让母亲做小，使得郑大娘子郁郁而终，二哥四姐幼年丧母，从而开罪国公府。母亲呢，她也恨，恨自己身世不好，恨自己做不了主，恨一个又一个女儿送进宫，恨今日坐在阿姐面前的不是四姐姐，而是我。[无奈得摇了摇头，自和合二仙上别开眼，珍珠耳坠子打在白玉面上]可谁又高兴了呢？这一大家子人，你亏欠我，我亏欠你，早就说不清楚了。父辈的恩怨，原不该再让我们偿，恕了旁人，也宽了自己。[不知是哪处的话让逄贵人心头一酸，渐迷了眼，积起眼底薄薄的泪花，紧握了贵妃的一双手]逄家就是逄家，手足就是手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道理，我能想明白，二哥哥和二嫂嫂自然也能想明白。

三月初三 翊和殿
逄雪絮
［说到逄家一贯送女而换得满门荣耀的手段，贵妃面中弯出一道浅浅的弧来，这笑不大明显，只有无尽凉薄。于己身而言，贵妃膝下二子，尊荣不缺，而今三度孕喜，恩宠只增不减。对于家中不舍四姐儿，却很舍得五姐儿的偏心，贵妃虽不解、不齿，也无力。此际只得握了握妹妹的手，聊以慰借］女孩儿家生下来，按着伦理纲常过日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没有哪一日能得自专。你我皆如是。［轻轻一叹］手足手足，这一家子哪个没有血脉亲缘，可是哪怕在亲族之中也是论五服远近的。五姐儿，家里的事咱们鞭长莫及，唯有平日里留心打探着，以自我尊位为威慑，替娘求得一个平顺富贵的日子，维持着一大家子的体面，剩下的…咱们也无能为力了啊。不过，不管在哪里，你都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身处此地，怨谁都成，姐姐这里永远都容你一栖的，啊？
［如此宽慰数语，贵妃也是心事沉沉。旁有妙禾提议留逄贵人留着一道用饭，甚而劝着贵人常常走动云云，贵妃虽不亲言，但是依旧留了她到傍晚时分才放她回去。］
结